老夫人點點頭，卻沒有說讓王茵茵起身的話，從劉嬤嬤那裡拿了個成色不錯的鐲子，拉過王茵茵的手塞到她手裡，“好孩子，不知道你來，也沒有給你準備禮物，這個拿着玩兒吧！”
王茵茵先行了禮才高興的結果柳老夫人手中的鐲子，“老夫人是長者，而且素來喜歡吃齋唸佛，經過您老人家手的東西都帶了佛緣，茵茵能得到是三生有幸！”
老夫人似是對王茵茵還比較喜歡，“看上去，你這孩子還真是不錯，不知道有沒有許了人家？”
王茵茵的身子一僵，沒有想到老夫人當真是對外面的事情不聞不問，竟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楚信彥聽到，目光掃了一眼王茵茵，不由得目光沉了沉，王茵茵已經是他的姨娘了，雖然只是在楚家簡單的辦了幾桌酒席，可是也是已婚婦人，現在竟然還未挽髮束髻，難道還有別的心思不成？
王茵茵感受到楚信彥銳利的目光，不由得心下一顫，臉上便有了幾分不好的顏色。
柳老夫人卻似乎沒有發現，依舊目光和藹的看着王茵茵。
劉嬤嬤這才上前一步，輕聲說道，“這位表小姐是楚當家的姨娘！”
老夫人驟然鬆開了王茵茵的手，臉色有些怪異，最後搖着頭，嘆息一聲，“可惜了！”
楚信彥臉色更差了。
王茵茵穩了穩心，勉強咧了咧嘴角，對老夫人說道，“女子嫁人要的不過是個良人，至於身份就如那黃白之物，都是身外物而已。”
楚信彥聽到，這才緩了臉色，楚夫人也掩下了眸中的厲色。
老夫人聽了，卻冷冷一笑，“難得你這孩子看的清楚，不過不管是男是女，還是要活一張臉皮，若是沒臉沒皮了，活着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王茵茵臉色一白，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楚夫人突然伸手，一把將王茵茵扯到了後面，手上的力道十足，“你不過一個妾室，楚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多嘴多舌了！”
說完，也不管臉色青青白白的王茵茵，楚夫人此時心緒已經穩了下來，也想到之前自己有些不妥，看了看楚信彥緊皺的眉頭，不由得有些着急，便轉頭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我們楚家按說也不必柳家低多少，雖然信義是庶子，可是這些年，整個青陽城哪家不知道，信彥自來大度，對信義這個庶弟十分的好，吃穿用度與嫡子無異，二小姐雖然是正經的嫡出小姐，可是現在柳家正值危難之時，按說也算是門當戶對！”
柳老夫人瞥了一眼楚夫人，不由得冷冷一笑，“既然楚夫人知道柳家正值危難，又何必趁人之危？”
楚夫人臉色變了變，忽然一笑，“老夫人莫不是把柳家看的太高了？柳非君在的時候，柳家也算有些籌碼，可是現在，柳非君一死，柳家還有什麼？就算是有，可是保不齊被什麼歹人惦記上，你一個孤寡老人還能保柳家多久？”
此時，範姨娘一看已經撕破了臉皮，不由得神情中多了絲嘲諷，噙了笑說道，“老夫人，現在青陽城對二小姐傳揚的有鼻子有眼，是我們楚家還沒有說話，若是我們楚家有什麼動靜，想必二小姐以後就別想嫁人了，要說呢，都說娶妻娶賢，就二小姐這在大街上就敢和男人拉拉扯扯的品行，我楚家還真看不上，若不是我兒子要死要活的鬧着要二小姐，我們楚家還真不想登你柳家的門！”
柳老夫人臉色一白，憤恨的看着搔首弄姿的範姨娘，氣的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劉嬤嬤見此，不由得一驚，趕緊上前給老夫人順氣。
老夫人擺擺手，讓劉嬤嬤退下，眼神鋒利的看着範姨娘，“說的真是夠冠冕堂皇，明明是看上了柳家的資財……”
老夫人頓了頓，笑着轉頭看向楚信彥，“楚當家，當日你父親走的急，扔下楚家亂成一團，是誰幫你站穩腳跟，又是誰助你成事？你不思回報，反而此時反咬一口，當真是楚家人的好品行！”
楚信彥臉色白了白，但是卻又笑出來，“老夫人別生氣，信彥也不過是想要一個能夠爲柳家出頭的身份而已！”
說這話，楚信義跟着李斯走了進來。
老夫人眯了眯眼，之間楚信義腳步虛浮，目光遊移不定，走路左搖右晃，不由得眉頭皺的更緊。
“給老夫人請安！”楚信義假模假樣的行了禮，然後學着柳非君的模樣，彈了彈袍子，解釋道，“剛纔遇到幾個朋友，多說了幾句！”
老夫人冷冷一笑，“楚夫人還是帶着人回去吧！”
楚信義一愣，他進來的晚，還不知道此事楚柳兩家已經撕破了臉，不由得一驚，“老夫人是因爲信義晚到生氣了？那晚輩給老夫人請罪了！”
說着，拱了身作揖。
範姨娘卻忽然一把扯了楚信義起來，目光凌厲的看向老夫人，“請什麼罪？人家看不上你！”
楚信義愣了愣，
卻忽然邪惡一笑，“看不上我？”目光看向主座的老夫人，陰測測的說道，“若你不是柳云溪的祖母尊敬你，你還當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看不上爺？哪日爺先把柳云溪幹了，到時候你哭着求着把她嫁給爺，爺都不要！”
柳老夫人猛的一下攥緊了拳頭，臉色一下鐵青，胸口悶悶的發痛，她活了這麼大年紀，還真沒有遇到這樣的無賴流氓，滿嘴都是污言穢語，不將女子的名聲放在心上，“滾，都給我滾出去！”
楚信義是有名的街頭無賴，聽到老夫人的咒罵，反而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涼涼的看着老夫人氣的喘不上氣的模樣，“不想讓柳云溪好好活了？”
楚信義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沒有骨頭的噁心模樣，“只要爺走出柳家這個門兒，說是柳二小姐勾/引爺上/牀，估計第二天，她就得臭名遠揚！”
老夫人目光陰沉的看着那個無賴，還有楚家其他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不由得眼前一花，可是想到柳家只有她在做主，若是她暈了，云溪和沅兒不知道要被欺負成什麼模樣，便咬着舌尖讓自己清醒。
“你現在好商好量的辦了婚事，皆大歡喜，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纔來求我們楚家。”楚信義閒閒的說道，淫邪的目光向後堂掃了一眼，繼續道，“柳二小姐雖然還未及笄，可是爺還就是喜歡這種還沒有開發過的身/子，就是不知道二小姐還是不是處/子，要是沒了，爺我可不收別人玩兒過的下賤貨。”
老夫人扶着桌子就要站起來，想直接殺了那個滿嘴噴糞的痞子。
可是，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雖然稚嫩但是卻十分響亮。
“楚二少爺這張嘴還能再臭一點兒嗎？”
後堂的簾子一撩，一個一身鵝黃色的小姑娘走了出來，雖然看眉眼只有十三四歲，但是臉上倔強而氣怒的表情，卻顯得更小了。
老夫人一愣，怒喝道，“溪兒，回去！”
柳云溪一直在後堂聽着，楚家人咄咄逼人，言語犀利，她早就想出來大罵一通了，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才又忍住，直到這個紈絝的楚二少爺滿嘴噴糞，她才實在忍不住。
柳云溪實在不明白，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廉恥的人，隨意詆譭別人？
“吆！我當是誰呢？這不就是拉着爺不放的小美人兒麼？”楚信義別的不會，調戲女人卻是一把好手，見到柳云溪出來，不由得滿臉輕佻的笑容堆了起來，“那天是爺沒空，今天爺有大把的時間，咱們私下樂一樂？”
楚信彥悠閒的喝着茶，上下打量了一下柳云溪，還有立在柳云溪身邊，繃着一張臉的小男孩，眉梢微揚，這兩姐弟與柳非君不管是眉眼還是身形，貌似沒有什麼相似的地方，雖然柳云溪也算是個美人，可是與柳非君相比，實在是太寡淡了。
柳云溪緊了緊小拳頭，氣的通紅的小臉微微一擡，倔強的擡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等着楚信義，“楚信義，你不過是街頭一個無賴，你以爲你是楚家二少爺？卻不知道這些年楚家根本就是把你當成一條狗，用酒色禍害你而已，現在你跑出來替楚家咬人，你以爲咬到嘴裡的肉就能是你的？說不得早有人在你身後，等着你咬下來便拿走！”
楚信彥端着茶碗的手一僵，這纔看向柳云溪，這樣的挑撥離間，甚至於將事情猜個八/九不離十會是這樣的一個稚嫩的小姑娘能做到的？
楚夫人沒有楚信彥那麼淡定，目光狠狠的剜了一眼柳云溪，“這還沒有嫁人呢，就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楚信義卻是看了看範姨娘，然後目光放在了王茵茵身上，這個女人到底是爲了他還是爲了楚信彥？
王茵茵臉色一白，低了頭，眼睛的餘光卻在楚信彥的身上一轉。
楚信義留意到王茵茵的目光後，不由得臉色鐵青，但是看了看柳云溪，腦子飛快的一轉，“柳二小姐別生氣，我這也是因爲老夫人不同意你我的婚事着急了點兒，所以說話才口不擇言！”
柳云溪沒有搭理他，轉頭看向老夫人，直接跪了下去，“祖母，云溪不孝，讓柳家蒙羞，可是云溪不願嫁給這樣一個紈絝無賴，若是嫁給了他，無疑是坐實了城裡的流言，爲了柳家的名聲，云溪願意剃髮出家！”
老夫人一愣，接着便是一急，這個丫頭是以爲她會爲了柳家的名聲，爲了柳家的船行將她給不明不白的嫁出去？
聽到她這話，着急的不僅僅是柳老夫人，範姨娘更急，眼看着柳家這塊肥肉吃不到，想到城守大人的許諾，範姨娘趕緊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就要扶起柳云溪，卻沒有想到柳云溪一把推開了她。
範姨娘臉色難看的說道，“二小姐這是做什麼？明明有大好姻緣卻要剃度出家，這不是讓老夫人平白難過麼？趕快起來！”
柳云溪僵直的跪在那裡就是不動，她不是要逼老夫人，她是真
的不想嫁給一個無賴流氓。
楚信義看到範姨娘的眼神，趕緊向前走了幾步，挨着柳云溪跪了下去，“老夫人，信義剛纔着急亂說話，您別生氣，信義求您，將二小姐嫁給我，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心一意對二小姐，關於那個出家的事情，還請老夫人慎重思量，二小姐還年幼，若是出家，以後就是苦一輩子！”
柳云溪向旁邊退讓了幾步，避開楚信義，擡頭握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孫女是認真的！”
老夫人壓下心頭的火，深深吸了口氣，擡手拍了拍柳云溪的手，“傻丫頭，你起來！”
柳云溪卻低了頭，不肯起身。
“哎！”老夫人嘆了口氣，看了看楚家人，又才低頭溫和的說道，“傻丫頭，祖母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
說着，老夫人再次看向楚家人，最後目光定在楚信彥的身上，“楚當家，不管今日你們一行是爲了什麼，柳家始終不曾怠慢，關於云溪的婚事，老身不會同意！”
楚信彥似乎一早料到了老夫人的決定，從容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嘆了口氣道，“本來是想要商定喜事，卻沒有想到弄出這麼多意外，是楚家人失禮，讓老夫人難做了！”
老夫人沒有說話，雖然與楚信彥沒有打過什麼交道，就看剛纔亂成一團，而他卻悠然喝茶的樣子，老夫人也知道此人不是什麼善茬，現在說出的話，似乎很有善意，但是誰知道他又打的什麼主意？
楚信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楚信義，目光一厲，“起來吧！自己不爭氣，老夫人看不上你，還跪在那裡做什麼？”
平平淡淡的話，卻讓楚信義一抖，趕緊撩了袍子起來，然後規矩的站到了楚信彥身後。
楚信彥彈了彈袍子，然後慢慢悠悠的從袖子中拿出了一枚月白色玉佩，玉佩不過是普通的材質，看上去也不算是什麼晶瑩剔透，但是卻讓老夫人臉色一變。
“老夫人想必認識此物，”楚信彥拿着玉佩晃了晃，有些顯舊的流蘇一蕩，“這是柳老爺隨身的玉佩，柳老爺當時說雖然不是很值錢，但是卻是柳家一直傳下來的，當時拿了與家父交換，作爲定親的信物，看老夫人的臉色，想必老夫人還記得！”
柳云溪雖然沒有聽說過，可是聽到這裡，再看看祖母的臉色，便知道確有其事，不由得臉色一變，緊緊的咬住了下脣。
柳沅君悄悄伸出小手，緊緊的握住了柳云溪的手，兩姐弟互看一看，不言而喻。
老夫人搖頭一嘆，“楚當家，恐怕不知道，我兒子與你父親交換信物時，他們是喝了酒，醉後的話其可當真？而且交換了信物第二日，我兒子就曾與你父親見面說談此事，他們已經商定此事不做準，而且交換的信物只作爲普通的禮節贈送！”
楚信彥估計也是此時才知，眉頭微皺，但是等老夫人說完，卻又掛上了一抹笑容，“老夫人這話，可有憑證？”
老夫人自然沒有什麼憑證，她只是聽後來兒子這樣說，難道送個禮物還要寫個單據不成？
似乎是知道老夫人拿不出憑證，楚信彥笑容放大，“老夫人，人貴有信，特別是咱們這種商戶，做的就是誠信，信彥覺得，當年的婚約還是履行的好！”
說完，楚信彥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柳云溪和柳沅君，笑了笑，“現在柳家適婚的只有柳云溪一人，老夫人還是不要再推辭了！”
“若老身執意拒絕呢？”
楚信彥扯了扯嘴角，面容忽然冷了下來，嘴角噙着一抹嘲諷的笑意，“老夫人，您還有拒絕的餘地麼？”
楚信彥說完看向楚夫人，“母親，關於成親籌備的事宜交給範姨娘和茵茵去籌辦就好，您老就去陳大人家裡喝喝茶看看戲就好。”
這就是說柳云溪的婚事只是交給兩個姨娘準備，老夫人身體一抖。
楚信彥看了老夫人一眼，繼續道，“範姨娘，上次你看的好日子是什麼時候？”
範姨娘一聽，冷冷看了一眼柳家的祖孫三人，低頭一笑，“明日！”
楚信彥眉梢一揚，“這麼急？不過也好，擇日不如撞日！”轉頭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信彥念着兩家人的交情，本不想做的這麼絕，是你逼我的，卻不要到頭又埋怨楚家失禮啊！”
說完看向楚信義，冷聲訓斥道，“今天不要再去亂竄，跟着範姨娘準備準備，”聲音頓了一下，看向老夫人，“明日，花轎一定要臨門！”
老夫人一窒，使勁握着劉嬤嬤的手，使勁支撐着自己，他們這哪裡是娶親，分明是搶人！
柳沅君畢竟還是孩子，聽到楚信彥的話，根本忍不住，就要上前打人。
李斯快步一攔，抱住了柳沅君，聲音不大，卻也不小，說道，“小少爺別急，楚家有能耐就擡，別說花轎，就算是金銀綾羅，只要敢擡到柳家門前，我李斯一準兒給他燒個乾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