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孝兒低聲說道:“奴婢只是氣不過.有人顛倒黑白.明明事情不是如此.還要這般說……”
“好了.事情如何.相信父皇自有公斷.”容溪打斷孝兒的說道:“不論如何.你如此對齊王說話便是犯上不尊.罰一個月的月銀.以示懲戒.”
“……是.”孝兒咬了咬嘴脣說道.
衆人聽着.不禁暗暗贊服.寧王妃醒來不但沒有哭天搶地的訴說冤屈.反而還如此大氣.更是不準奴婢以下犯上多說一句不尊的話.這份氣度胸襟當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夠做到的.
也正因爲如此.皇帝心中便更有了一份計較.這事情從頭到尾都看到眼裡.未進院子之前容秋是如何說的他自然都記得.而現在.這姐妹二人的風姿氣度立現高下.
“容溪.”皇帝開口說道:“你身子不適.朕已叫了太醫來爲你看過.現下已經去熬藥.稍候你要多多休息纔是.”
“是.兒臣多謝父皇.”容溪正要對皇帝行禮.皇帝擺了擺手說道:“罷了.免禮吧.蘇克青.”他轉頭喚着蘇公公.
蘇公公立即上前一步道:“皇上.”
“去給容溪和修兒搬個坐來.”皇帝吩咐道.
“是.”
冷亦維輕輕的閉了閉眼.他依舊跪在那裡.他心中明白.這一次.自己和容秋算是真的敗了.
“多謝父皇.”冷亦修和容溪異口同聲說道.
兩個人坐下.皇帝沉吟了一下.說道:“容溪.此事……你怎麼看.”
容溪的目光微微一垂.眼底閃過一絲譏誚的光.不過一瞬間.她擡起頭來.眸光晶亮如天邊的星辰.她揚着下巴.聲音清脆堅定.“父皇.兒臣願意相信齊王所說.妹妹是因爲一時情急.所以纔在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誤以爲是兒臣與其它的男人私會共浴.如今真相大白.溫泉池中的並非是兒臣.想必……”
她的目光輕輕一轉.嘴角明明笑着.卻讓碰上她目光的容秋打了一個寒顫.“現在妹妹的一顆心也能夠落地了.”
“不過……”她的語氣頓了頓.“話說起來.這好像不是頭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了.記得在府中我姐妹都尚未出嫁時.就好像有過一次類似的事情.妹妹.你這魯莽的性子也該改一改了.自家姐妹自然是沒有什麼說的.這萬一……下一次要是遇到別人家的夫人小姐.人家要抓住你這個把柄.要治你的污陷清白之罪.可如何是好.”
這番話看似求情.實則把罵容秋還難聽.容秋的臉色毫無血色.她眼睛圓睜.手指在袖子下發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冷亦維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垂着頭.黑髮垂落.擋住了他臉上的神情.微斂了眸光.想着那婢女翠兒身上的奇特褻衣.他心中明白.這一切的背後都有容溪在操縱.容秋……不過是自作聰明的被人將計就計了而已.
“容溪說得對.”皇帝接口說道:“維兒.朕知道.你很寵愛容秋.但是.寵愛歸寵愛.我們畢竟是皇家.要爲百官做表率.最起碼的婦德操守.還要是注意的.而且……非常的重要.”
容秋感覺心中一涼.連帶着全身都涼了.只有臉上是火燒一般的滾燙.她聽出皇帝的意思.這話差點就說她沒有婦德操守.不配留在皇家王爺府了.
冷亦維心中對容秋的恨意和憤怒達到了極點.他這麼多年來一步一步小心爲營.還從來沒有出過如此大的差錯.更沒有因爲一個女人而讓自己在衆多人的面前丟盡臉面過.
然而此時.他卻無從反駁.容秋是他自己當時在金鑾殿上求來的.過門之後那無盡的寵愛也是衆人都看在眼中的.現在.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他只能深深俯首.低聲說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謹記.”
“說到底……”皇帝見他態度如此.臉上的怒氣稍緩了一些.“這也是我皇家的家務之事.實在不宜宣揚出去.但……涉及到容溪的名聲.容秋.你罪責難逃.”
皇帝最後的聲音陡然一厲.眼中的怒意翻涌.似雲海中的怒龍.射出兩道寒光.
容秋渾身一抖.俯地低呼道:“皇上饒命.妾身知罪……”
容溪與冷亦修快速的對視了一眼.皇帝先說什麼是家務事.又說不宜宣揚.最後才說容秋罪責難逃.這也無非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冷亦修與容溪起身.雙雙跪下.冷亦修開口說道:“父皇.兒臣與八弟兄弟情深.這次的事情……雖然傷及了容溪.但父皇說得極是.這是家傷事.今日見到此事的.除了秋大人之外.也都是家裡人.想必是不會走露出消息去.所以.兒臣想.看在兒臣與八弟的情份上.還是不要過份追究容夫人之罪了.”
這是在出事之後.冷亦修第一次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他表情大義凜然.心中卻是冷意.笑話.你們會說什麼姐妹情深.本王就不會說兄弟情深了.左右也是賣給你一個人情.何不妨把帽子扣得大一些.
容溪也叩拜道:“父皇.兒臣的母親去世得早.妹妹雖然爲庶母所生.但是我姐妹從小感覺很好.父親也常教導我們要姐妹互愛.兒臣願意相信.妹妹是……無心之失.還請父皇從輕發落.一來可以不傷我們的姐妹情分.二來如若父親問起.兒臣也不至於無顏面對父親.”
冷亦維和容秋聽着兩個人的話越發寒涼.這話表面上好聽.實則句句藏刀.可是他們卻張嘴結舌.無法說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皇帝聽到他們如此說.反倒是很高興.覺得兩個人都識大體.很是欣慰.如若容溪與冷亦修揪住不放.要求他給一個公斷.那會是怎樣一個兩難的境地.
所幸.這兩個人都是聰明懂事的孩子.相比之下.冷亦維和容秋更顯得難以讓人喜歡.
皇帝擺了擺手說道:“也罷.容秋……”
容秋的身子一凜.叩拜道:“妾身在.”
“看在修兒和容溪爲你求情的份上.朕便從輕發落.你便在府中禁足.非詔不得再外出.”
“……是.”容秋的心一沉.非詔不得外出……這和被軟禁了.在府中坐牢有何區別.然而.此時她有苦難言.這總要比其它的責罰好得多.
“維兒.”皇帝又說道:“朕還要治你的治家不嚴之罪.罰俸三個月.以示懲戒.”
“是.兒臣知錯.”冷亦維心中咬牙.臉上卻是一份痛悔之情.倒不是這三個月的銀子.關鍵是這一次……真是太窩火.
“父皇.”一直沉默的英王妃突然上前.她叩拜在地.“父皇.兒臣想請求您從輕發落翠兒.”
皇帝一愣.他都快忘了.此事中還有一個小婢女.此時被英王妃提起.他纔想了起來.
只聽英王妃又說道:“父皇.翠兒這次犯了大錯.但她出身寒苦.這丫頭平時膽小懦弱的很.這一次不知道怎麼的……請父皇念在她年紀小.又不懂男女之事.從輕發落吧.”
冷亦維聽着這話.眸子不禁微微一眯.他斷定英王妃所提此事的背後.一定還有後招.她斷不會只是爲了給一個小婢女求情.何況.如果她不提.皇帝都快忘了此人了.
皇帝沉吟道:“她是奴婢.無論如何.想要打着攀龍附鳳的心思就不對.如何能夠從輕發落.”
翠兒一聽臉色一白.她和其它的人不同.她是最底層的婢女.性命如螻蟻一般.腿腳都有些發軟.
“父皇.”英王也上前來說道:“這翠兒我英王府是斷不能留下他了.既然現在她得了八弟的青眼.又……失身於八弟.雖然是個婢女.但好在是處子之身.當側妃什麼的是不可能的.不如就請八弟帶回府中去.做個侍妾吧.或者……由八弟喜歡.自己安排.”
冷亦維與容秋同時抽了一口氣.送一個大活人.這不是成心給齊王府添堵嗎.看到這個人就想起今天的窩囊事.更鬱悶的還是容秋.好端端的.陷害容溪不成.倒弄回一個女人來.
“也罷.”皇帝一聽.這也算是一個法子.他也實在不願意爲一個婢女過多的費神.擺了擺手說道:“如此就按你說的辦法吧.”
英王立即對冷亦維說道:“八弟.還不謝恩.”
冷亦維的牙都咬酸了.卻也只能叩拜謝了恩.
翠兒沒有想到自己突然就成了齊王府的人了.她一直都在想着給自己找一個好出路好歸宿.而之前容秋收買她時.幫她找一個好歸宿也是其中的條件之一.現在……去了齊王府.到了容秋的眼皮子底下.又是與齊王發生了這種事.豈會有她的好日子過.
她瞪大了眼睛.眼底迅速的瀰漫出水意.她看了看英王妃.張了張嘴.正要說話.英王妃卻拉過她的手.搶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