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刀光映着小瑞子眼睛裡的惶恐.他的指尖處傳來的冰涼一下子順着血脈入了他的心.令他全身都僵了僵.
他一動也不敢動.呼吸微微急促.“別……別……孝兒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你如何得知本王妃的身份.如何得知她是孝兒.”容溪飛快的接口.望過來的眸光如冰凌.
小瑞子一愣.隨即勉強扯出一絲笑意說道:“王妃……寧王爺名動天下.小的自然是仰慕萬分.您是他的王妃.小的自然多加留心.至於孝兒姐姐.也是聽剛纔在前面伺候的兄弟們說起.”
“噢.”容溪語調微挑.帶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她眼中卻是冷人的疏離.半分笑意也無.“那就來解釋一下.你手上的繭子和傷痕吧.”
小瑞子的目光在自己的手掌上落了落.手掌心處依舊被孝兒抵着那冰涼的刀.冰意入骨.他微微顫了顫.道:“回王妃的話.並非小的欺瞞.只是……平時在宮中做事.總管大人總是怪小的不盡心.其實小的愛好擺弄那些機關消息兒.也是閒瑕無事的時候做來解悶.所以……不敢說出來.省得讓總管大人知道了.又要責罰……”
他說得入情入理.有理有據.但就是因爲太過於絲絲入扣.反而讓容溪覺得不正常.
“那麼.”容溪盯着他的眼睛.“你剛纔在臺上.在那抽籤暗箱中.在搖動把手的時候.可曾感覺有什麼異常.”
小瑞子愣了愣.他瞬間覺得自己的後背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隨即他轉了轉眼珠.跪下來.在容溪的面前.面帶沉痛的說道:“回王妃.剛纔在那小小的暗箱之中.確實是有些異常的.只是那聲音微小.小的……也不是精與此.所以.並不知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容溪微微挑了挑眉.這小太監還真是圓滑.一件事情總是三分真來七分假.讓人分辯不清.只是……這點伎倆也想瞞過自己.
她一眼一眼的看着小瑞子的面部.目光清亮.冷氣森然.小瑞子心中暗自驚慌.他不知道容溪到底有沒有相信他所說的那些話.這讓他心中難安.
“你中了毒.”容溪開口.那四個字像巨大的石頭.扔進了小瑞子並不平靜的心中.濺起更大的驚慌.
小瑞子臉色一白.嘴脣都有些微微的抖.“小的……小的……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是嗎.”容溪的聲調微微拉長.她理了理頭髮.姿態悠閒.輕輕的擺了擺手.對孝兒道:“放開他.讓他走.”
孝兒目光一閃.把手中的匕首收了回來.輕喝道:“還不快滾.命不久矣.不要死在王妃的面前.讓王妃沾了晦氣.”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小瑞子嚇得面無人色.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好像臟腑之內真的有些疼.但是又說不出清楚究竟是哪裡痛.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腕間.也似乎有點疼.他的心更慌.很想再問清楚一些.奈何孝兒連連催促.把他逼到了門外.“哐”的一聲關上了門.
小瑞子看着那緊緊關上的門和微微晃着的竹簾.心裡的恐懼如盪開的波紋.一點一點的瀰漫至全身.他咬牙想了想.轉身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他一離開.孝兒便多房間裡探出頭來.確定他離開了之後.纔對外面不遠處的一個小太監一招手.那小太監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奔了過來.
他一進屋.便直起了腰間.目光明亮.哪裡還有剛纔小太監的卑微.“王妃.”
“阿矩.”容溪喝了一口湯.的確味道很美.“你跟着剛纔的那個小太監.他叫小瑞子.至於應該做什麼.孝兒會告訴你……”
“是.”阿矩施了禮道.
小瑞子快速的奔到了宴客廳的外面.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對着一邊一個淨手的水盆.仔細的照了照.
臉色……這算是正常還是有些陰暗.印堂是不是有點發黑.眼睛是不是有點紅.咦……腦袋好像有點暈了.
他晃了晃頭.努力的回想着之前的每一個細節.茶是沒有喝的.好像……吃了一塊點心.
他的臉色微微一白.肚子似乎都有些不太舒服了.他心中慌亂.眼睛四處看.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
“幹什麼.你小子沒長眼睛.”一個太監頭領尖細的嗓子喝道.
“英公公恕罪.小的……小的沒有看到.”小瑞子急忙退後幾步.惶恐的說道.
“急着去死呢.”英公公甩了甩袖子.手點指着小瑞子的額頭.“老實着點.滾.”
“是.是.”小瑞子急忙轉了身.快速的閃退到一邊.心中暗暗着急.
冷亦維感覺自己的身上的疼痛總算是緩解了不少.雖然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一些.但是總算可以正常的活動了.他由小太監領着.找了個僻靜的屋子.解開衣服.準備上一些藥.
在衣服解開.露出肌膚的那一瞬間.看到兩腿上的那個傷痕時.他微微抽了一口氣.眼睛中閃過一絲狠辣卻又歡愉的光.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一定要把容溪得到手.在她細嫩的皮膚上好好的懲戒一番.聽着她帶痛苦的**.那滋味……一定很美.
藥物清涼.但接觸到傷口時.仍舊蓋不住那火辣辣的痛.他摒住氣.好容易把藥上好.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又等了一會兒.等那股疼痛過去.他這才穿上衣服.正在繫腰帶的空隙.突然窗口有什麼影子一閃.冷亦維立即低喝道:“什麼人.”
一個小石塊被人從窗戶外扔了進來.窗紙被砸開了一個小洞.他急忙繫好腰帶推開窗子去看.隱約有人影一閃.月白色的衣袍.烏黑的發.極像容溪.
他心頭一跳.目光落在那塊滾落在地上的小石塊.他用腳尖踢了踢.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是在小石塊的外面包裹着一張紙.
他撿起來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宴客廳 流星趕月閣.邀王爺觀一出好戲.”
冷亦維的目光閃動.手指間緊緊握着那張小小的字條.會是誰.容溪的筆跡他沒有見過.只是……他在腦海裡仔細的回想着那個背影.的確是像極了容溪.
思索了片刻.冷亦維心中暗暗有了決定.宴客廳離此處並不遠.他有什麼不敢的.此次大比雖然不是自己負責.但是這裡裡外外也有不少自己的人.他感受着身上的疼痛.想着容溪剛纔擡腿踢傷自己的模樣.心中那奇異的**又一次點燃.
他手指用力.那張紙條很快化成灰分.然後.他開門走了出去.
容秋的手腕間酸脹疼痛.幾個烏青的指印被她掩在袖下.寬廣的袖口繡着精緻的花朵.手指如玉.被花朵捧在中間.美不勝收.
只是.那手腕處的烏青卻一個個醜陋的笑意.猙獰的笑着她只是表面上風光.暗影之處卻是登不得大雅之堂.那些所謂的王爺恩寵.不過就是身上那層薄薄的華麗衣衫.輕輕一撕.便碎裂落地.成爲一堆無人理會的破布.
幾個貴婦小姐卻一臉豔羨的看着她.把她圍在中間.低低的笑着.眉眼間盡是那種不能言說的風情.小聲的向她討要着能夠攏住男人心的方法.問她究竟是用了什麼法子.能夠讓英俊儒雅的齊王殿下能夠爲她向皇帝請旨.又把萬千寵愛集於她一身.
若是在平時.容秋自然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她虛榮愛面子.這種誇讚最是受用.但是今日.此時.她卻是有些煩躁.
她甚至懷疑這些人究竟是不是故意.剛纔冷亦維那樣對自己她們究竟是不是真的沒有看到.
她現在沒有心情去管那些.只覺得頭疼欲裂.心中不時的盤旋着冷亦維剛纔對孝兒說的話.他究竟說的是真是假.是調戲孝兒還是會假戲真唱.
想着他當初……那樣對待自己.似乎和剛纔對孝兒的樣子並無半分差別.那麼……他會不會真的把孝兒迎進府裡.
她並不怕孝兒.只是.她心裡深處卻是明白的很.孝兒的背後是容溪.容溪.纔是那個真正讓她揮之不去的惡夢.
她擺了擺手.嘆了口氣對那些貴婦小姐說道:“對不住.本夫人今天乏了.改日再與大家說話吧.”
說罷.也不理會別人的錯愕.轉身向着雅間的方向走去.一個小太監走過來.恭敬道:“您隨小的來.”
“有沒有安靜的去處.本夫人想要清靜一下.”容秋臉色不悅的說道.
“有.您隨小的來.”小太監引着容秋向前走了不遠.便到了雅間處.容秋擡頭看了看.這裡倒真的是別緻安靜.門上掛着一個小小的木牌.上面寫着四個字:“月色微朦”.
她點頭示意.身邊的丫環立即上前推開門.挑起竹簾請她先進去.
“啪”的一聲竹簾放下.容秋沒有注意到.她隔壁的房間便是“流星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