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啞然失笑.
容溪的手指敲擊着小几.聲音咚咚悅耳.像是一首歌的調子.她的聲音清朗道:“再說.你覺得我需要用生嫡長子來鞏固位子嗎.”
冷亦修沉思了一下.眼睛一眨一眨.如兩塊晶瑩的寶石.臉上的微微笑意在夜色中盪開.“那麼.夫人.你會如何做呢.殺了她們.”
“哼.”容溪冷聲一笑.聲音凜然.嚯嚯如磨着的刀.“殺她們.我與她們有什麼好一般見識的.我會閹了你.”
冷亦修倒抽了一口氣.
在暗中的冷十五腳下一滑.差一點從樹上掉下來.他吞了一口唾沫.感覺身上某處有些疼痛漫延開來.
“非禮誤聽.”冷十六強作鎮定.掃視了一他一眼說道.
幾個人開着玩笑.喝着茶.等着一個消息.
“唰.”一聲微響.冷亦修和容溪互相對視一眼.都收拾起了笑意.正色看着落入院中的黑影.
“回王爺、王妃.”那人施禮道:“嶽戰鳴去了齊王府.”
“什麼時候.”冷亦修問道.
“就在剛纔.兩刻鐘之前.”
冷亦修擺了擺手.黑影一閃.退了出去.融入了夜色光.
容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分外悠長.“果然如此.”
今日在街上.容溪看不慣嶽戰鳴那囂張的樣子.明明是凌五國的一個王爺.跑到大昭來擺什麼威風.你威風了.冷亦修該往哪裡放.
她吩咐孝兒的時候.也不過是靈機一動.反正都是要有人出來背罪名的.不如就找冷亦維好了.反正他也時時在找機會扳倒冷亦修.那麼正好.不如大家鬥法.看誰更高一籌好了.
果然.這一詐.居然真的詐出來了.這個嶽戰鳴就這點城府.稍稍一激就受不了去了齊王府.想必依冷亦維的性子.是不會約他當天見面的.既然這傢伙去了.就代表他是一個人的主意.貿然前去的.正好.越是這沒有準備的事情越會出現紕漏.
“兄弟內鬥.這是帝皇家不可避免的事情.也是我們這些皇子一出生便要學會和懂得的東西.但是內鬥是一回事.和外敵勾結又是另外一回事.”冷亦修的語氣沉冷.如冰凌的之劍.凌厲而森冷.
事到如今.就算是沒有實至的證據.他也可以猜得到.冷亦維和嶽戰鳴的關係絕對不簡單.何況.冷亦維根本沒有插手此次的大比之事.更沒有參加今天的迎接隊伍.那麼.嶽戰鳴爲何一到就會匆匆的趕去見他.
嶽戰鳴是一個他國王爺.而且手掌兵權.他和冷亦維勾結在一起.能有什麼事.答案人人心知肚明吧.
“此事事關重大.”容溪握了握他的手.他一貫溫熱的掌心此時冰涼.她心中自然明白.冷亦修表面上冷漠淡然.其實內心裡並不是個冷血之人.更不是那種爲了利益和大位可以踏着兄弟的骨肉鮮血踏然而走的人.
他一步一步走到冷亦維的對面.哪一步都是邁得無比艱難.爲的只是自保.
“我們不可以輕舉妄動.更不能輕易出手.只需要防着他就好.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容溪的語氣淡淡.卻如溫煦的光芒照着冷亦修心裡冰冷的角落.
他擡起眼.看着眼前帶着溫軟笑意的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去吧.”容溪對他說道:“去處理你應該做的事.”
冷亦修慢慢的站起身來.在她的身前彎下腰.肩膀上的發滑落.輕輕掃在她的腮邊.帶着清冽的屬於他的獨特香氣.
他的脣在她的額頭上落了落.微涼如蝶翼.隨即放開.轉身大步而去.
他的身影挺拔.步伐堅定.如一株傲然雪頂的鬆.
良久.容溪看着夜色.淡淡道:“出來吧.”
冷十五和冷十六從暗中翻身而出.施了施禮.
“告訴跟着王爺的暗衛.這段時間要特別注意.如果發現有人對王爺不利.必要的情況下.”容溪的語氣微微沉了沉.柔弱的女子.眉目間的英氣自生.她眼中華光烈烈.如踏着血火走來的女殺神.“殺.”
“是.”冷十五和冷十五心中一凜.
冷亦修回到書房中的時候.白遠莫已經等在那裡.見到他進來.急忙起身施禮.“王爺.名單您都看過了嗎.”
“不錯.”冷亦修點了點頭.他從密室的暗格中拿出白遠莫上次給他的參加大比賽事的學生名單.上面着重用筆畫出了幾個.“這幾個.要特別留意.”
白遠莫接過.目光在那幾個人名上落了落.心中頓時瞭然.
大比的規矩.初賽的時候百姓可以自由觀看.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可以自由的進出場地.而到了最後的決賽.只有規定的人才可以觀看.其餘的一般人等都會被清場出局.
而冷亦修畫出的那個人名.都是朝中大員的公子……
“另外.”冷亦修說道:“本王接到消息.今晚嶽戰鳴去過了齊王府.”
白遠莫擡起頭來.眸光一閃.“看來王爺所料不錯.他們的確是有關聯的.”
在一接到各國交來的使團名單時.冷亦修的目光就在嶽戰鳴的名字上落了良久.那時候白遠莫也在.他當時還覺得有些詫異.不知道王爺爲何會對嶽戰鳴如此留意.難道僅僅是因爲兩個人在戰場上相遇過.
當冷亦修告訴他.懷疑嶽戰鳴和冷亦維有關聯的時候.他還曾經有微微的錯愕.僅憑這份名單.王爺就能有此猜測.這……
他還仔細的回想了一下.齊王冷亦維可以說是一個文人.最多就是讀幾一兩本的兵書.不但沒有縛雞之力.甚至還疾病纏身.從來沒有就停過藥.而嶽戰鳴雖然是冷亦修的手下敗將.但怎麼說也是個武將.也有一定的名望.這兩個人根本是風牛馬不相及.是怎麼樣聯繫到一起的.
白遠莫想不通.爲什麼冷亦修會如此想.
但是.他看到冷亦修當時的神情.他儘管疑惑.但也按照冷亦修的吩咐去做了.
而今天.終於證實.冷亦修當初是對的.
白遠莫心生佩服.拱手道:“王爺有何打算.”
“明天朝堂上.有必要把此事講給父皇聽.”冷亦修淡淡的說道.他並沒有回答白遠莫的問題.卻把自己的意思表達的非常明白.
“是.在下明白.”
次日一早.冷亦修剛走進皇宮.還未來得及踏上漢白玉的臺階.就聽到後面有人說道:“三皇兄.”
冷亦修的脣角掛起一絲冷笑.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八弟.你也剛到.”
“不錯.”冷亦維的臉色依舊蒼白.額角有微微溼意.呼吸也有些急促.“三哥這幾日忙壞了吧.臣弟身子不適.無法爲三哥分擔.三哥真是辛苦了.”
“哪裡.”冷亦修看着他的臉.他的眸子深沉如海.看不到後面的情緒.“爲父皇分憂.是我等爲人子爲人臣的分內之事.八弟身子不好.應該好好休養纔是.父皇都不曾讓你勞苦.爲兄豈敢.”
冷亦維笑了笑.天邊初升的太陽霞光如火.輕輕的撲在他的臉上.讓他蒼白的臉色映了一層紅光.倒顯得有些生動起來.“臣弟有三皇兄厚愛.自當感激不盡.”
冷亦修一笑.也不再說什麼.邁步上了漢白玉的臺階.
身側的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長龍蜿蜒直上.爪下的雲翻騰如海.長龍的身體隱在雲間.兩隻眼睛炯炯如火.
冷亦維看着走在前面的冷亦修的背影.他垂下眸光.掩飾住眼中翻涌的恨意和殺機.歪頭看着那蜿蜒的長龍.那是隻有皇帝纔可以踏足的地方.
他微微挑了挑脣.露出一絲傲然的笑意.總有一日.自己要邁步踏足於此.踏着長龍挺胸而上.
朝堂上太監尖利的嗓音劃破長空.“皇上有旨.有本早奏.無本退朝.”
“臣--有本啓奏.”一位鬍子花白的老臣出列.臉色凝重如霜.手中捧着一本奏摺.
“所奏何事.”坐在九龍寶座上的皇帝目光威嚴.遙遙看來.
“臣啓奏陛下.昨日凌五國和明宵國的使團抵達我京都.臣聽聞凌五國的嶽戰鳴私自會見了我朝的重臣.”
譁……
此言一出.衆臣都低聲議論起來.此事可非同小可.嶽戰鳴等人依着規矩應該是先住在大昭國安排好的住所.按照級別的高低分別有不同的安排.這一切都是有嚴格的制度的.而要想見到皇帝.需要等到大比之前的一日.到時候三國的使團帶隊人員一同會見.而其它的人只能遙遙的站在殿外.連個容貌都難以看得清楚.
至於什麼私下裡會見大昭國的官員.那都是不允許的.嚴格禁止的.當然了.除了大賽的主辦官員.不得不見面的除外.
那麼……此次不守規矩.與這位異國王爺私下見面的王爺會是誰.居心何在.
衆臣的目光在他人的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想靠着一雙眼睛查出究竟是什麼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