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來的幾天,又有幾個城市被空間裂縫、空間裂紋吞噬,現場沒有任何建築和活人留下……
這樣一來,炚帝更是忙得焦頭爛額,根本就無暇分神去管戚汐的事了,雖然懷疑過這些事是否和戚汐有關,但是,從其他四界傳回來的消息卻是,妖魔鬼人四界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只是四界的嚴重情況有所不同而已。黑玉樹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操縱五界吧?
連戚汐的事都無暇多顧,自然的,炚帝哪還顧得上竗的心事?而竗,也因此,已經連續幾天都沒和炚帝說上一句話,或者好好的相處一會了。相思,幾近瘋狂的吞噬着竗的理智。理智跟他說,這是正常的,他要體諒,私心卻跟他說,有時間接見大臣,卻沒時間見他,難道是察覺到他那齷齒的心思,而在遠離他?這樣的想法一發而不可收拾,愈是壓抑自己不去胡思亂想,那些紛亂的想法卻往往不聽指揮的蜂擁而來。
再加上在竗不知情的地方,戚汐一直在不停的加深暗示,操縱着竗的夢境,讓竗在夢境裡夜夜與炚帝纏綿,那惟悄惟妙的肢體交纏,讓人瘋狂的親吻愛撫,讓人沉淪的擁抱佔有……讓竗每每只能在清晨對着自己一片狼藉的下身自我厭惡、卻又不能自已的沉醉在夢境的纏綿當中,只求長醉夢中不復醒。
偏偏見到炚帝的時候,還要苦苦壓抑自己心中氾濫的情意,維持着父子樂也融融的表象,天知道每次見到炚帝的時候,竗最想做的就是衝上去擁抱他,親吻他,愛撫他,將夢境裡的纏綿變成事實;天知道每次看到圍繞在炚帝身邊的大臣,竗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礙眼的人都趕走,讓他和炚帝獨處;天知道,每次看到那些能夠名正言順走到炚帝跟前邀寵的妃嬪,竗都恨不得將她們那一張張描繪着精緻妝容的臉撕爛,將她們觸碰到炚帝的手砍掉;天知道,天知道,天知道……
竗只知道,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發瘋的!!
這種禁忌的感情,竗根本就無法、也不敢跟人傾訴。唯一勉強能夠傾訴的對象就只有戚汐了。但是,每次只要一升起去找戚汐商量的念頭,心裡又總有另外一個聲音隱隱約約的阻止着,再加上竗對戚汐與炚帝那未明關係的猜測,才止住了這個念頭。
只是這樣的壓抑,這種禁忌的不倫之戀,讓竗心神俱疲,除了自我放逐之外,竗想不到任何排解的方法。
於是,本來品行端正,從不涉足那些風花雪月場所的竗,成了帝都風月場所的常客……
對於這個情況,戚汐是非常滿意的,唯一讓他不滿意的是,竗的意志比他想象中頑強。已經將暗示加深到極至了,但是,竗還能壓抑住自己的衝動,不來找他商量,畢竟,這重重加深的暗示都隱藏了一個信息:找戚汐商量此事。……而竗除了落荒而逃的那次之外,就再也沒有出現,其意志之堅定和頑強由此可見一斑,“可惜了,……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既然山不來就我,那我就辛苦一點,由我來就山吧……”戚汐倚在已經變成他專屬位置的假山前,翻身,嘴邊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遠處,隱隱傳來了唐樂的聲音,“沒見過比他還懶的人,整天都在睡,睡睡,睡死算了,明知自己沒常識,還不花時間學……”手裡攥着的,是剛剛管家送進來的、據說、是戚汐委託帝都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長命鎖,上面,還刻了“天佑我兒唐樂,一生平安無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字樣。
唐樂說不清自己收到長命鎖時的心情,總歸一句,甜酸苦辣味味俱全,——那天,在街上,他只是看着一個小孩胸前掛着的長命鎖稍稍閃神,想不到,這一幕不但落進了戚汐的眼裡,而且,……不覺攥緊了手裡的長命鎖,“只有小孩纔會佩戴長命鎖……”
“哼!你知道什麼!師父這是在思考!!需知道,師父要思考的都是一些很深奧的東西,去學常識性的東西簡直就是浪費師父的時間和精力,……”玖盯着唐樂緊緊攥在手裡的長命鎖,眼神兇狠,似乎隱隱透露着一種餓狼見到食物的綠幽幽的光芒,“不想戴你就不要戴,沒人勉強你!!撇開質地不說,這個長命鎖的樣式精緻,不但做工考究,調功精巧,就連周邊的那些花紋也從未見過,……”據管家說,這些花紋還有字,都是師父親自刻上去的,單是這份心意,就足以讓玖妒忌得要命,……更莫論這長命鎖的居然是用整塊紫金打造而成!!
紫金之精貴和罕有,高居五界之首。多少達官貴人、奇人異士、一流強者,終其一生都不能一睹紫金真貌。而師父連眼都不眨,就用瞭如此珍貴的紫金只爲唐樂打造一塊長命鎖,……
據管家說,當時那個帝都最有名的工匠對於師父上門要求他打造一塊長命鎖是不假顏色的,在那個工匠看來,區區一塊長命鎖,隨便一個街邊的鐵匠都能打造,這個要求對他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侮辱。但是,當那個工匠認出紫金後當場就嚇傻了,隨後生怕師父反悔,差點就要跪下來求師父答應讓他打造這塊紫金長命鎖了,……畢竟,多少能工巧匠一生除了追求技藝的完善之外,最重視的就是這些珍稀材料了,……爲此,這個帝都最有名的工匠還專門請出了他的師祖,由那位已經成名千年有“天界第一工匠”之稱的老者親自動手打造,就是因爲這點,纔多花了幾天的時間,否則,這紫金長命鎖早在第二天就會送到唐樂手上了。
就連管家,在得知這塊長命鎖將會由紫金打造的時候,也差點連魂都丟了。
——師父待你唐樂如此,你唐樂憑什麼還在這裡挑三揀四的?!
玖想着,狠狠的白了唐樂一眼,“如果你不要,那……”
“想都別想!你要,就找你的父親去拿!”唐樂反射性的攥緊了手裡的長命鎖,木訥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生動的表情,瞪了玖一眼,反應極快的說道。說完,也不管玖有何反應,轉身就走,只是,轉身的剎那,視線不禁飄向了假山前的戚汐,匆匆一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走得太快,因此,沒有聽到,玖小聲的呢喃,“那就算扔在角落,也要將它收下,……”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幽幽,“如此珍貴的東西,又有着祝願孩子的寓意在裡面,……以師父的性格,即使你不要,他是寧願毀了也不會另送他人的……”唐樂,相處這麼久,難道你連師父最基本的性子也不知道嗎?眼裡閃過一抹冷光,果真如此,那你,根本沒資格做師父的兒子!
擡頭,看着悠然的躺在假山前的戚汐,玖再一次自問,這就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愛嗎?那自己……是否也可以和唐樂一樣幸運,擁有一個如師父般寵愛他的父親??
“我……父……”玖露出了一個帶着澀然的笑容,深深的看了戚汐一眼,也轉身離開。
而戚汐的脣畔,無聲的彎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另一邊,冷曜韹將自己反鎖在浴室裡面,抿緊嘴脣,神情凝重的看着手上全新的繃帶,“……”無聲的嘆息着,身上的繃帶是昨天才換的,以往,五到七天才需要換一次,現在,每天一換,也趕不上……
嵬雒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堂兄,……你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面對的,……”
——對啊,總要面對的,……冷曜韹盯着換下來的繃帶出神,嘴巴張翕,無聲的重複着“總要面對”這四個字。
“……堂兄,這事,嗯……其實,……”斷斷續續的說着,帶着幾分難以啓齒的感覺,“那種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不能歸咎到你身上,如果你無法說出口,那我們來商量一下,應該怎樣說,……”嵬雒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雖然,我不喜歡戚汐,但是,他也親口承認了他有醫治的辦法,……”
“……我會說的,……”冷曜韹將新的繃帶,一圈一圈的纏在自己身上,——我會說的,我會跟戚汐說的,……低眉斂目,無人能見到冷曜韹此時此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