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莜的手,撫過黎翊炎的臉,輕聲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我真的不是寧雲莜,我只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
說着,寧雲莜頓了頓,眼神有些迷濛:“我在的那個世界,人人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每個男人只有一個妻子,兩個人,相濡以沫,白頭到老。”
寧雲莜低頭看着黎翊炎,目光微涼:“所以,我不喜歡這個世界,我不喜歡你的高高在上,我不喜歡你的三妻四妾的觀念。”頓了片刻,寧雲莜還是說出了那句話:“但是,我竟然喜歡你。”
“呵呵,多麼可笑。”寧雲莜自嘲一笑,低頭間,卻對上了黎翊炎睜開的眼眸。
黎翊炎的雙脣有些慘白,但是卻帶着明顯的笑意,他伸手將寧雲莜的手握在手中,道:“你竟然還在,真好。”
那一瞬間,寧雲莜竟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原本黎翊炎的大腦昏昏沉沉,不願醒來。那一瞬間,黎翊炎突然覺得,若這世間沒了那個人,那麼這個世界,又有什麼意思?
只是,黎翊炎卻朦朦朧朧聽到了寧雲莜的聲音,她說,她喜歡他。
那一瞬間,他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睛,看到了心心念唸的那張臉,腦中唯一的想法便是:她還在,真好。
黎翊炎伸手,將寧雲莜拉進懷中,輕聲道:“雲莜,不要離開本王可好。本王會好好處理和程夢溪的關係,本王會努力給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寧雲莜的心在看到黎翊炎睜開眼睛的瞬間,軟了下來,但是在聽到程夢溪這個名字的時候,卻又涼了下來。
此時的他,怕是不知道程夢溪現在的情況吧,若是知道了,他是否還能這般雲淡風輕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寧雲莜的眼眸中浮起冷意,她輕輕推開黎翊炎抱着的手,起身道:“你睡了這麼久,想必餓了吧,我去讓廚房準備些吃的。”
說完,寧雲莜便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寧雲莜的背影,黎翊炎眼眸中的光終究是熄滅了。她始終是不肯相信他,不想給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機會嗎?
因爲黎翊炎尚未轉醒,因此廚房內都備着吃的。不多就,寧雲莜就端着飯菜走了進來,一碗白粥,兩碟小菜。
寧雲莜看着黎翊炎微微皺起的眉頭,解釋道:“你現在身體尚且沒有恢復,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聽到寧雲莜的話,黎翊炎點了點頭。
看着黎翊炎尚且蒼白的臉色,寧雲莜的心中終究是有些愧疚的。因此,她並沒有直接將粥放到黎翊炎的手中,只是拿起勺子,輕輕舀了一勺,喂進黎翊炎的嘴中。
季明聽聞王爺醒過來了,便急忙趕過來查看,進屋卻剛好看到了這一幕。腳步一頓,季明還是退了出去。
原本是溫情脈脈的一幕,但是卻因爲兩人各有心事,都是相顧無言。
沉默片刻,寧雲莜想到了黎翊炎身體內的毒,雖然暫時無法解,但是卻需要查明,毒是從何而來。
想着,寧雲莜皺眉道:“你的體內有毒,現在暗探們都在找解讀的藥,王爺,你可知這毒素可能是從何而來?”
聽到寧雲莜的話,黎翊炎原本便略顯蒼白的臉上,陡然白得可怕。
黎翊炎看着寧雲莜,眼中是震驚的光芒,他說:“雲莜,我這兩日只是去看了母妃,只是陪着母妃用了午膳而已。”
寧雲莜一驚,若是黎翊炎只是陪着蘭太妃用過午膳,便染上了毒,豈不是蘭太妃的飯菜中,日日被人下了毒。”
黎翊炎的眼眸沉冷下來,眼中泛着嗜血的光芒,黎翊炎聲音中帶着讓人心驚的壓迫感,一字一句道:“黎翰宇竟然對我母妃下手,既然他已經如此不仁,我又何苦和他講義?”
寧雲莜已經感覺道了黎翊炎身上的怒意,她自然明白黎翊炎此時心中的痛,但是還是忍不住開口道:“王爺,黎翰宇此舉,或許就是爲了逼你出手。你若是出手,必然會中計。”
然而此時的黎翊炎,早已經失去了先前的冷靜,黎翊炎看着寧雲莜道:“那母妃又當怎麼辦?難道我竟要犧牲母妃嗎?我做不到。”
寧雲莜沉吟片刻,開口道:“大夫說,若是毒素未發,那麼這毒造不成大礙,而且解藥也易得,從今日起,我便進宮多陪陪蘭太妃吧。”
黎翊炎自然是知道寧雲莜話中的意思,聽到寧雲莜的話,心中鬆了幾分。
碗中的粥很快被吃完,寧雲莜心知,關於程夢溪的事情,黎翊炎始終是會知道的,因此,開口道:“程夢溪瘋了。”
“什麼?”黎翊炎一怔,擡眸,臉上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寧雲莜看着黎翊炎臉上的神色,只覺得心中一堵。寧雲莜的臉上露齒的不羈的神色,道:“程夢溪給我的飯菜中下毒,被我識破了。”
說完,寧雲莜便定定的看着黎翊炎,似乎是想看看他接下來有什麼反應。
黎翊炎聽到她說的這些話,聯想到她假死的情形,心中自然是知道程夢溪爲什麼瘋了。
原本,黎翊炎在心中竊喜,幸虧毒藥被她識破,不然,是不是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
但是看到寧雲莜臉上驕傲的神色,黎翊炎只覺得心中一滯,她從來都這麼驕傲,驕傲得近乎自私。
她明知道是程夢溪下的毒,但是卻還是要以假死來將她嚇瘋,她明明知道這樣的事情會讓他爲難,但是卻還是這般驕傲的講出來。
那一瞬間,黎翊炎只覺得心中很累。即便是他對程夢溪沒有感情,但是畢竟程夢溪在他身邊陪伴多年,這樣的結局,對程夢溪而言,終究是太殘忍了。
黎翊炎只覺得心中悶得厲害,若是再這般縱然眼前的女人,那麼他真的覺得對程夢溪而言,未免太過殘忍,可是,若是不縱容,他又該拿眼前的人怎麼辦?
良久,黎翊炎終究是沒有說話,起身走了出去。
看着黎翊炎的舉動,寧雲莜只覺得可笑,這就是所謂的沒有感情嗎?
原本,她也只是想嚇唬程夢溪一番,小懲大誡而已,但是竟然沒有想到,程夢溪會這麼不經嚇。
原本,她的心中也是內疚的,畢竟,即便是程夢溪屢屢爲難她,她也不曾想過怎樣爲難一個可悲的女人。
可是,黎翊炎那般的態度,卻讓寧雲莜受不了,所謂的沒感情,就是這樣的心心念念,所謂的愛,便是她寧雲莜在他眼中,竟然是這般殘忍且不知好歹的人嗎?
寧雲莜脣角勾起自嘲的笑意,情,果真是這世間最傷人的東西。
寧雲莜放下手中的碗,轉身走了出去。
黎翊炎出了臥房,就向着程夢溪的院子走去,一路上,季明跟他說了一下程夢溪的狀況:“王妃似乎是受到了大的驚嚇,現在眼神渙散,神志不清了。”
說着,季明看着黎翊炎的腳步,終究是有些不忍心的說了一句:“王爺,你且保重身體。”
黎翊炎腳步一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走進了院子。
一進院子,黎翊炎便看到了現在的程夢溪,一身紅衣已經有些散亂,原本高高盤着的髮髻,髮絲也是凌亂不堪。
程夢溪蹲在牆角,丫鬟想要過去將她帶到房內,一走進,她便哭喊:“寧雲莜,你滾,你不要過來。”
那樣的場景,只讓黎翊炎覺得心中一痛。或許,從一開始,他若是不娶程夢溪爲妃,那麼程夢溪依然是成國公府高貴的長小姐吧,又豈會是如今的這幅模樣?
說到底,還是自己負了她吧。
黎翊炎看着再一次被推開的丫鬟,輕聲道:“你們都退下吧。”
那幾個丫鬟的手上,早已經被程夢溪抓得傷痕累累,見到黎翊炎讓她們退下,自然是喜不自勝,連忙退至一旁。
黎翊炎一步一步走近牆角的程夢溪,眼神柔和。
原本一臉的提防之色的程夢溪,看着步步走近的黎翊炎,面容上露出了迷濛之色,似乎是在努力想什麼。
看着這幅模樣,黎翊炎只覺得心中一滯,忍不住開口喚道:“溪兒,是我。”
就在黎翊炎說出了這四個字,程夢溪彷彿懂了一般,突然撲到黎翊炎的懷中,嚶嚶哭了起來:“王爺,溪兒害怕。”
黎翊炎只覺得心頭一酸,即便是他從未愛過程夢溪,但是隻要想到曾經那個美麗驕傲的女子,因爲他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黎翊炎只覺得難以言喻的沉悶。
現在的她,即便是瘋了,也記得他。
黎翊炎強壓着心中的酸楚,讓一旁的嚇人帶着程夢溪下去梳洗了。
或許是因爲黎翊炎的緣故,程夢溪竟然沒有再哭鬧,反倒是乖乖的跟着丫鬟們下去了。
黎翊炎目光深沉的看着程夢溪離開的背影,沉聲道:“大夫怎麼說?”
季明的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纔開口道:“大夫說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恐怕是好不了了。”
黎翊炎的眼眸沉了沉,沒有說話。
就在黎翊炎欲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衝出來一個丫鬟,跪倒在黎翊炎面前,哭到:“王爺,你可要爲王妃做主啊,王妃並非半夜撞鬼被嚇到了,是寧側妃故意扮鬼將王妃嚇成這樣的,奴婢親眼看到的。”
那丫鬟見黎翊炎沉默,害怕黎翊炎不信,連忙磕頭道:“奴婢的話絕對屬實,若有一句謊言,天打雷劈。王爺,您看在王妃陪在您身邊這麼多年的份上,還王妃一個公道吧。”
黎翊炎看着眼前的丫鬟的額頭上的森森血跡,微微點了點頭,就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