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護衛很快就分辨出這是小孩子的哭聲,也知道了聲音來源,立刻跑向廚房。
“它們這是肉沒吃飽,要吃人了!”雨兒這回直接抱住了季風,把肉吃沒的小狼又咬住了她的褲腿,大概是認爲剛纔咬了她的褲腿就有肉吃,這回再咬,說不定還有。
可憐雨兒被嚇成這樣,臉都白了。
季風倒是能把狼打退,可看出狼無意傷人,就下不去手,更何況還是邵護衛養的。
“青狼!”好在那邊邵護衛人到便喝了一聲,急急走過來。
小狼鬆了嘴,和青狼一起,嗚咽着退到一旁。
季風一把抱起了雨兒,安慰道,“別怕,不咬人。”
雨兒還是哭,不過從撕心裂肺改成痛哭流涕,鼻涕蹭了季風胸口衣襟都是。
碧浣青竹忙過來安撫。
邵護衛很快走到近前,即使天已經黑了下來,看到寧雲筱,他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忙施禮道,“屬下參加側妃,側妃受驚了。”
“它們性子溫和,招人喜歡。”寧雲筱搖搖頭,不過卻是把雨兒嚇壞了,孩子小,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她這話說完,青狼就湊過來,在她腳邊聞了聞,擡頭看她。
“它們餓了,領去後面大廚房吃食。”寧雲筱說道,捏了捏青狼的耳朵。
青狼一歪腦袋,嗚咽一聲。
“側妃也覺着青狼好親近?!”邵護衛很是驚愕,話脫口而出,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子連狼都不怕。
寧雲筱嗯了聲,蹲下去摟了下青狼的脖子,揉了揉它脖頸的毛。
見此,一旁的雀草忍不住縮了縮身子,她日前回宮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寧雲筱還去抱…
“行了,去吧。”寧雲筱說道,拍了拍青狼,退開。
邵護衛應是,行禮後轉身離開。
兩匹狼立刻跟上去,只不過惦記着肉的滋味,回頭看了看寧雲筱。
這邊雀草也辭行,寧雲筱和她作別做了冷淘倒出水,用熱湯澆了一遍,抱回房間邊琢磨邊吃。
伴當也顧不得禮避,跪坐在一旁說:“側妃,此事事關重大,是不是應當給王爺去個消息。”
“這是肯定的。”寧雲筱點頭,旋即吩咐,“你派人去把折枝蓮那座宅子裡的藏寶圖紙給我拿來,在地板暗格裡。”
伴當立刻問,“側妃,果真能找到寶藏嗎?”
之前聽王爺說確有寶藏,震驚和好奇,現在知道聖旨就和寶藏放在一起,是心急並着驚慌。
心急寶藏何時能找到;驚慌別叫黎瀚宇先找到寶藏。
另外還有些疑惑,他不確定的問,“側妃,那林淑嬪說的不會有詐吧?”
“還不能判斷,所以我要入宮。”寧雲筱說,喝了口水。
“可就算派了青竹前去,林淑嬪如果真有問題,想瞞着青竹,一樣能瞞住。”伴當挑了不妥之處提出來。
“所以說我要進宮。”寧雲筱整容說道,端坐着,“派青竹到林淑嬪身邊,我也入宮。你來給我易容,林淑嬪不想青竹引人注意肯定會多調幾個宮女,我便能混進去了。”
伴當訕笑說:“側妃,小的哪會易容,您太高看小的了。”
寧雲筱也笑了笑,“你不會易容,那黎翊炎的那張面具是給弄的?”
“當然,說不定你是真不會,但據我所知你文采平平,武功又不高,卻單着細作派往的機密事項。”不等伴當說話,她又道,“難道這位子是跟着黎翊炎時間長就能得到的?管家都那麼大的年紀了,看着黎翊炎從和泥吧的小屁孩長到現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他怎麼就沒擔個什麼要職呢?”
伴當的臉上一時間精彩紛呈,即爲難,又想笑,和泥吧的小屁孩…
真不知道王爺聽了這話會是個什麼表情!
寧雲筱這時又重重的把水杯一撂,“你就說吧,給不給我易容。”
伴當一抖,忙說:“給!給!”
心中暗道他是沒別的法子了,只得命宮中的人時時盯着,又覺得不穩妥,決定把林淑嬪宮中的奴才換下一大半,由他們的人添上。
怎麼把人換下來呢?
驀地腦中靈光乍現。
有了!
想出了辦法,他的思緒便安定下了幾分。
寧雲筱接着問,“何時能入宮?”
伴當想了想,說:“四日後有一批宮女到了年紀被放出宮,不過內務府早有新人補他們的位置,爲了不留痕跡,只能等下等宮女的空缺了,大概九日。”
“這麼長時間。”寧雲筱略一蹙眉。
“面具做出來也需要時間,還請側妃等一等。”伴當道。
寧雲筱只得點頭,正好利用這幾天把藏寶的具體位置推測出來,傷也能好利索。
見她同意,伴當舒了口氣,起身,“時候不早了,還請側妃先休息。”
寧雲筱點頭,看着伴當出去把剩下的冷淘吃掉,滅了燭火寬衣上榻睡覺。
外面的風微微吹着,一夜好眠。
最近時局緊張,宮裡燒過的宮殿好幾處,又趕上一批宮女出宮,修殿的宮人還可以互相調用,可各宮主子那裡侍奉的宮人不能耽擱,新招宮女是肯定的了。
事不大,可內務府總管卻不敢大意,就因爲這些沒經過內務府調教的民女當差不仔細,連出宮的令牌都能看丟,昨晚上宮裡鬧翻了天,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話,非說有後妃拿了這令牌偷出了宮,鬧得整夜都沒安生,各個后妃都被叫出來點了遍卯。
是以這次招五十個宮女,他非要親自看過不可!
晨午。
西華宮門旁的偏門大開,太監宮女們在此處擺了桌子,支了炭盆,弄了個登記處。
這處整個一條寬闊宮路,已經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不過清晨才貼了告示,這麼快就來了這麼多人。”記名的太監說,嘖了一聲,心道還以爲這裡是什麼好地方呢!
“戶籍拿來!”宮女道,桌前站着的婦女忙拿了戶籍遞過來。
她接過攤開給太監看,又看了眼婦女領着的女子,不,女孩,搖了搖頭,“看着也就十一二三,也真捨得。”
太監記了名字,“進去吧。”
宮女遞了牌子出去,“只許她一個人進去。”
婦女應是,遠遠的退到一旁,女孩快步走開了。
太監這才說:“指着女兒做人上人呢!哪這麼容易。”
“就是,凡是各宮主子面前當差的,哪個沒有幾分氣度姿色,方纔的那個也就是個看殿門的。”宮女應道,“話說回來就是看殿門對這些人來說也是大福分,只不過也得過了考覈再談。”
“戶籍拿——”她擡頭說道,話音一頓。
“怎麼了?”太監也擡頭,一樣頓住。
“姐姐請看。”女子奉了戶籍出來,一張俏臉,膚白脣薄,透着南方女子的溫婉,又有北方女子的窈窕身姿,當屬美人矣。
宮女忙看了眼後面排隊的人,見一概是黑的醜的,還有幾個胖的矮的,才確定這是在招下等宮女,而不是秀女。
太監愣過之後立刻接了戶籍,記住了姓名籍貫,和聲說,“你可以進去了。”
女子道謝,拿了牌子轉身而走,還能聽見後面宮女和太監說,“長得這麼出挑,一入宮怕是就要被看重了吧?”
這話一語雙關,可不管從哪一面看都不是什麼好事。
寧雲筱也是沒辦法,本來想讓伴當做一張就是丟進煤堆裡也不顯眼的臉的,可誰料到招宮女的日子竟然提前了,不,是縮短到今日太陽落下。
時間太緊,平凡的面具是做不出來了,只能用這張庫存的驚豔的面具了。
一路順着宮路走到考覈處,裡面年紀輕輕的女子已經有百十來個。
虧得早來了!
再晚一會兒說不定就因爲裝不下那麼多人考覈斃掉了還沒登記進來的!
寧雲筱挑了不起眼的角落等着,過了一會兒一樣記了名的青竹也進來了,看見她立刻走過來,小聲說道,“姑娘,奴婢方纔看見那個太監拿着您的戶籍走了。”
獨獨拿了她的戶籍走了?
這是爲何?
寧雲筱眉頭微擰,“能否分辨出他去了哪一宮殿?”
青竹搖頭,擔憂的說:“姑娘,萬一您被黎瀚宇看中了怎麼辦?不如趁着現在名額未定出宮吧。換一張*,藉着宮裡安插的人手的勢再進宮便可。”
“對付黎瀚宇我自有辦法,你離我遠點,別叫人看出什麼來。”寧雲筱並不贊同,說完便轉過頭,一臉高傲。
她注意到有幾個穿着比較體面的女子聚到一起,時不時的往這邊看。
青竹立刻退開,轉過身,邊走邊抱怨,“什麼人啊,自持有幾分姿色目中無人。”
那邊幾個女子立刻笑着叫了青竹過去。
一說:“妹妹是哪家的?和那個女子可是認識?”
青竹搖搖頭,很生氣的說:“倒不認識,我只是想去結交一番,哪知她處處透着看不起人的勁,好大的氣勢。”
又一說:“那妹妹可是知道她家中是做什麼的了?”
“說是開染坊的。”青竹道,“什麼鄭家染坊。”
立刻有人嗤笑,“還染坊,當真是給了她幾分顏色就開染坊!”
幾個人頓時咯咯笑起來。
這時內務府總管從外面進來,在殿前站正。
近旁的太監喊道,“這是咱內務府的總管大人。”
“參加總管大人。”下面一片女子立刻施禮問好,不過姿勢參差不齊,大多數都做錯了,還有好些曲腿的幅度太大,看起來像是要蹲下了。
總管眉頭一蹙,連連嘖嘖了好幾聲,“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
衆人能聽出來他話裡的意思,一個個都羞赧不已,收了動作,闆闆整整的站着。
“行了,不廢話了,此次考覈分三個階段。”總管說,“一看身形面容,方纔太胖的太瘦的過高、過矮的,都被隔在宮外了,現在看五官,現在排好隊,一個一個從我眼前過,那邊有口井,有水盆,不許耍滑,提前施了粉黛的,全都給我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