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俯視着腳下的雲臺觀。
自己視若親人的朋友、師長全都在看着她。他們的臉上有驚喜有擔憂,但更多的是關心。
檀邀雨不用細想,就知道他們爲了讓自己醒來花了多少力氣。那個她從沒見過的臺子,估計就是揹着她建造的吧?
她的親人們……比她自己還愛護她的性命。爲了這樣一羣人……她又怎麼可能不拼盡全力呢?
哪怕那終點是她的死亡,又有何懼?
檀邀雨的銀絲劃過雲臺觀的每個人,最終停在嬴風的身上,似乎在查看他是否有受傷。
明明是冰冷的銀絲,卻讓嬴風覺得溫暖,他輕聲道:“我沒事。只要你醒了,其他都不重要……”
確信衆人無事,檀邀雨才擡起頭看向星空。
紫微星已經不見了……起事的時機已經到了,她卻在昏睡……
好在事情雖然多磨,不過接下來……她只要肆無忌憚地做個妖女,殺進皇城就夠了!
檀邀雨在銀絲的託舉下高高飛到雲臺觀的觀門外。
鎮西軍和禁軍都吃驚的望着眼前這一幕,他們看不見細雨輕弦,只能看見停在空中的檀邀雨和她周身微亮的光暈。
“降?還是死?”檀邀雨的話音傳來時,彷彿周圍的空氣都爲之一靜,似乎她此時的言語就是神的旨意。
嗶嘀閣
鎮西軍整齊地舉起鐵槊,“譁——”地一聲指向來傳旨的內侍。
內侍慌了,他從沒見過此種情景,他現在只想保命,早就不考慮將檀邀雨騙入宮中了。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娘娘您誤會了,奴只是替陛下傳召,召娘娘即刻入宮……您看您若是不想去,奴這便回去覆命……”
檀邀雨緩緩從空中落下,回頭問趕來的朱圓圓,“陸真何在?”
朱圓圓忙道:“就在旁邊的一處宅子裡。有人想殺了他和叔允,被咱們的人救下來了。”
“鎮西軍千戶何在?”檀邀雨繼續發問。
鎮西軍的千戶此時有些心慌,不知道究竟該以什麼態度對檀邀雨。
他們雖然同檀邀雨並肩作戰過,也聽過她不少的“神蹟”,可真正親眼目睹還是第一次。
千戶跪在邀雨面前,聲音裡滿是虔誠,“娘娘有何吩咐?”
“你帶一千人,拉上這個內侍,去見叔允和陸真。有叔允在,應該很快就能讓這個內侍開口。到時再讓他們領兵去宮中與我匯合吧。”
檀邀雨這話嚇了千戶一跳,他沒多思考就問道:“娘娘要圍宮?!不會、不會……”
檀邀雨卻沒時間同他解釋,“你說的沒錯。本宮就是要圍宮。至於爲什麼……”檀邀雨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內侍,“你們問了他就清楚了。”
那內侍被檀邀雨一看,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他出宮時各處宮門已經被宗愛控制,宮中也已經開始清繳異己。只要拖到明日,宗愛控制了皇孫,那檀邀雨進不進宮都是死路一條。
可爲什麼,檀邀雨好像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甚至毫不在意被算計?!
未等他想明白,鎮西軍的千戶已經一把提起了他,大手一揮帶了一千將士去見陸真。
朱圓圓和雲道生對邀雨道:“我們跟他們去見陸真,女郎/師姐萬事小心。”
檀邀雨衝他們點點頭,再次看向自己身邊的人,“走吧,咱們進宮去。”
嬴風走到她身邊,笑着迴應道:“走,進宮。”
檀邀雨帶着兩千人馬直取皇宮東門。守門的早就已經換成了宗愛的親信。他們雖然知道宗愛派了禁軍去“請”檀邀雨入宮,然而絕對不是這麼一大隊人馬!而且去“傳旨”的內侍也不見了人。
“宮門已落鎖,天女可以入內,鎮西軍需要在宮外等候。”守門的禁軍攔住宮門不放。
宮裡還沒有完全平定,此時絕對不能讓檀邀雨帶這麼多人進去。
檀邀雨一個字都沒多說,九弦真氣如閃電般穿梭在守門的禁軍之中,不過片刻,整個宮門前都安靜了。
“進宮。擋我者,一個不留!”
兩千人馬一入宮門,原本還有些遲疑的鎮西軍將士就知道宮中有變。
被厚厚的宮門和高高的宮牆阻隔了的,是四處的哀嚎聲和火光,一些禁軍和御林軍正發了瘋一樣追殺無辜的宮人們。
檀邀雨皺了皺眉,皇宮太大了,她帶的兩千人散出去,怕是連個沙子都算不上。
沒時間思考太久,檀邀雨立刻道:“小師叔,您帶一百人守在宮門這裡,免得宗愛再派人將路堵死,那陸真就算調來了其他禁軍,也沒法進門。”
“師父您不用跟着我們,就在宮裡亂轉吧,能救下一人算一人。我和嬴風各帶一半的人馬,我去東宮救皇孫,嬴風……拓跋燾那邊就靠你了。若是他……已經死了,至少不能讓宗愛逃脫。”
嬴風點頭,摸了邀雨的頭頂一下,“一會兒見。”說着便帶了一半的人馬衝向拓跋燾的寢宮。
檀邀雨深吸一口氣,她怕時間不夠,便直接躍上房頂,也顧不上後面的鎮西軍能不能跟上,一直線地就踩着房頂朝東宮跳了過去!
待檀邀雨趕到東宮,東宮已經及及可危。守衛東宮的將士已經所剩無幾,只剩最後百人守着皇孫的屋子垂死掙扎。
邀雨顧不上鎮西軍還被途中遇到的禁軍攔截在後,自己直接從空中跳了下去,直插敵陣中心,二話不說,九節鞭如九條索命鎖,每過之處都只剩一片屍骸!
原本死守的東宮將士,見有援軍,也不顧生死地衝了出來。
檀邀雨單人於叛軍中斬殺不斷,普通人在內力全開的邀雨面前如同蛋殼般脆弱。連她的鞭身都看不見,便已經血濺三尺。
一刻鐘後,鎮西軍終於趕了上來,兩方夾擊之下,圍剿東宮的叛軍終於被一一擊殺。
檀邀雨衝到皇孫門前,一把推開房門,見屋內太子妃正抱着皇孫瑟瑟發抖,而盈燕則擋在他二人前面,手裡拿着邀雨給她的匕首,一副誓死相護的架勢。
盈燕一見來的是檀邀雨,頓時眼圈就紅了,“女郎……他們……”
檀邀雨拍了拍盈燕的手,讓她放鬆下來,“你做得不錯。”
又去摸摸了皇孫的臉,見孩子無恙,纔對太子妃道:“你受驚了。已經不要緊了。有本宮在,絕不會讓人傷了孩子。”
太子妃滿臉是淚的看向邀雨,眼中還有褪不去的驚懼,“你、你是……雲臺觀的娘娘?”
檀邀雨也不知道自己的稱謂怎麼就變成了雲臺觀娘娘,不過事到如今,叫什麼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