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珂此時正坐立不安地等着喬女和太子歸來。她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成爲皇后的原因,卻依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幻想着崔浩能出於共同的利益幫她一把。
然而喬女回來時陰沉的臉色,太子眼無法掩飾的惶恐,都讓赫連珂的心如墜深淵。
“就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嗎?”赫連珂喃喃道。
這段時間她不是沒想過自請降位爲妃。可每每看見宮人們滿臉的嘲諷,想起自己身爲皇后時還被冷落的日子,就愈發害怕若真的失去了皇后這個身份的保護,自己在這北魏皇宮怕是要過得生不如死了。
喬女並不關心赫連珂的未來如何,她幫赫連珂,從來就只爲用皇后的名頭。如今連崔浩都被檀邀雨勸服,赫連珂便再無作用了。
喬女藉口說送太子回東宮,實則獨自去了宗愛的住處。
宗愛此時不在,大約又被拓跋燾叫去身邊差遣了。明明宗愛的傷勢纔剛見起色,拓跋燾卻像是全然忘了此事一樣,照舊對宗愛呼來喝去。
喬女坐到一面妝鏡前,細細看着自己臉上又多出的幾條皺紋。
今日在崔府,雖然只偷偷瞧了檀邀雨的背影,可她卻覺得,檀邀雨的風姿更盛從前了。
曾經連月事如何處理都要自己教導的女郎,如今已經成了萬衆矚目的存在。不像自己,每日都在仇恨和憤怒老去……
“這些本都該是我兒的……”喬女握着妝鏡的越收越緊,“這皇宮、地位、甚至檀邀雨,都該是我兒的!”
喬女圓睜的雙眼滿是怒火,她恨拓跋燾,更恨檀邀雨!無論結局如何,她都必須讓這兩人爲自己的鐘兒償命!
宗愛進門時,正瞧見喬女對着鏡子面目兇狠。他走過去將搭在喬女肩膀上,“怎麼?可是崔浩那個假清高不同意合作?”
喬女十分厭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卻沒有甩開,任由宗愛貼近她,壓抑下自己的真實情感,似是關切地問道:“你的傷如何了?”
宗愛齜着牙趴到軟墊上,“還能如何?這一白日地端茶倒水,什麼傷能好得了?”
喬女瞟了宗愛一眼,見他爲了不碰到傷口,只能彆扭地趴着,便又故意道:“還不是你那繼子惹的禍。好端端地去打檀邀雨女婢的主意。聽說他傷得也不輕?”
宗愛沉默了,過了半晌才忿忿地從牙根兒擠出一句話,“那個不用的東西!”
不過就是被打了幾板子,居然就高燒不退,如今傷了根骨,還怎麼給他生出強健的後嗣?!
宗愛一想到自己延續香火的希望可能會化作泡影,就壓抑不住對拓跋燾和檀邀雨的恨意!
他扭過頭惡狠狠地看向喬女,難掩焦躁地問:“崔浩究竟爲何不同意聯?!他不是最講究漢人那套尊卑禮節嗎?平日對我們連正眼都不肯瞧一下,此時怎麼又向檀邀雨妥協了?”
喬女邊起身去給宗愛取傷藥,邊幽聲道:“今日檀邀雨也去了崔府。”
宗愛一聽就慌了,勐地支起身,顧不上屁股的疼痛就問道:“你撞見她了?!”
喬女握着藥瓶的緊了緊,隨後搖頭,“那倒沒有。”
雖然檀邀雨十有八九是察覺到自己躲在屏風後,可既然雙方都沒拆穿,這戲就要這樣演下去。
宗愛鬆口氣,“沒有就好……那女人越來越邪性,搞不好真會什麼妖法。不然怎麼迷得陛下無暇其他?論長相家事,比檀邀雨好的不知多少。”
喬女沒搭話,只是擡了擡下巴示意宗愛脫褲子,好讓她替他上藥。
宗愛猶豫了一瞬,隨後照做了。不過餘光瞧見喬女細細上藥的樣子,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若不是被耽誤在這宮,此時也該享着兒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