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母蚊子

一進軍營,拓跋燾似乎就不再是大魏高高在上的皇帝了,他同普通的將領一般,與諸營的將軍參將詢問營中情況,甚至偶爾扯皮兩句。

一直跟在後面的贏風見了心中不免感嘆,也難怪大魏能從小小的代國,成了北方的雄主。可惜贏風沒有更多的閒暇去觀察拓跋燾,實在是他們這一邊聚集了太多人,並不比拓跋燾那邊的少。

軍營是什麼地方?母蚊子都是稀罕貨!邀雨這麼個含苞待放的小姑娘,還穿着大巫的服飾,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禁慾之美。鎮西軍裡的兵士們許久沒見過女人了,眼睛就像黏在邀雨身上一樣扒不下來。

子墨,祝融,贏風三人圍在邀雨旁邊,外圈又有拓跋燾的親衛保護,饒是如此,邀雨都感覺這些士卒隨時會撲上來一般。子墨此時有些慶幸自己後來答應了和贏風合作,這種地方,能多一份力都是好的。

“這就是要給咱們祝禱的大巫?”

“別瞎說,人家是神女!沒看見是個女郎嗎?”

“長得可真漂亮啊……”

“她要是爲俺扶額祈福,俺死了也甘願了……”

“要是能摸一下她的手……”

這一字一句,邀雨都聽得清清楚楚,她突然覺得汗毛倒豎,渾身不自在。她從來沒覺得自己是美人兒。見過嬌娘後,她更覺得美人兒就該是嬌娘那樣的。

可眼下,士卒們眼中熊熊的慾火,讓邀雨覺得自己像是塊砧板上的鮮肉。她本能地就催動罡氣自保,卻被子墨和贏風同時按住肩膀制止了。

子墨和贏風互望一眼,還是贏風先收回了手。子墨扳過邀雨,面對着她正色道,“你忘了師傅的話?竟然還敢用罡氣。從今日起,除非你命懸一線,不許你再使用罡氣。”

邀雨方纔也是出於本能,此時反應過來,乖順地點頭,“我知道了。”

原本走在前面的拓跋燾也因後方的小騷動注意到了邀雨這邊,他停下腳步。環顧衆人望向邀雨貪婪的眼神,心情不悅地問陸真道,“怎麼營內沒支油寨帳嗎?”

陸真被拓跋燾問得一噎,他哪會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剛一來就會問起這個!他嚥了口唾沫,有些尷尬地回道,“得知陛下要來,怕那些女子太亂,就攆出去了。”

陸真這也是爲了拓跋燾的安全考慮。油寨其實就是妓帳。軍中定期允許一批驗明瞭身份的妓女入營做皮肉生意。可即便是驗明證身了的,也終歸是閒雜人等,誰知道會不會有敵國的刺客混入其中。

況且皇帝巡營,總不能讓陛下看到自己的士兵在油寨外大排長龍的情景。鶯鶯燕燕,衣衫不整的,還不得觸怒龍顏?所以陸真早在一個月前就把油寨給禁了,就連附近做流水生意的,也給趕得遠遠的。誰能想到陛下帶來的大巫會是個妙齡少女啊!這不是往豺狼窩裡送肥羊嗎?

拓跋燾也理解陸真的顧慮,壓抑着不滿,語氣平淡道,“還是叫回來吧。朕要在這兒呆上些日子,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憋着。”

陸真忙應了聲“諾。”隨即才反應過來,皇上要呆些日子?不是隻來巡營嗎?其他軍不去了?難不成是要開戰?跟誰?柔然?

幾個念頭快似電轉,還不容陸真細想,便被衆人推着,緊跟着拓跋燾往帥帳而去。

進了帥帳,嬴風和子墨才暗地裡鬆了口氣。想是那些士卒再精蟲上腦,也不至於衝主帥帳。不過這帥帳裡怎麼氣氛這麼壓抑?

拓跋燾也覺得奇怪。

他同這些將軍、參軍、參將,雖說是君臣有別。可好歹同吃同住過一年,感情很是深厚,此時大家卻彆彆扭扭地,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兒好的樣子。

直到一個年紀輕的小將忍不住偷瞄檀邀雨,拓跋燾才黑了臉,原來不只是士卒把持不住,這幫將軍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仙姬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擇吉日再爲衆將士祝禱祈福。”拓跋燾打算先把邀雨弄走,不然他這一帳的將領怕是都要成了啞巴。

邀雨不喜歡坐馬車,拓跋燾又不准許她騎馬,一路在馬車顛得她快暈了,此時巴不得趕緊去歇歇,於是忙應“喏。”

她剛要走,又聽拓跋燾問陸真,“仙姬的營帳被安排至何處?”

陸真忙答,“在營盤西側,靠近校場。”

“不行。”拓跋燾立刻否決,“馬上着人將仙姬的營帳換到帥帳旁邊。”

“喏。”陸真忙應下。 他原以爲是個普通的大巫,想着祝禱肯定要在校場,所以把大巫的營帳安排得離那兒近些。如今要是再把這位仙姬安排到那兒,那校場估計就沒人練兵了,都去圍仙姬的帳子了。

很快就有負責軍需的主簿打點好了一切。恭請邀雨住了進去。新的營帳離帥帳只隔了一排營帳。拓跋燾既然來鎮西軍,那帥帳肯定是他來住。估計陸真的帳子也在這附近,好隨時聽候拓跋燾傳召。

子墨望着近在咫尺的帥帳,更加憂心忡忡。普通的士卒大約還是沒膽子冒犯邀雨的,不過這位魏皇就不一定了。把邀雨的帳子安排得離自己的帥帳這麼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嬴風大約知道子墨在想什麼,故作熟稔地拍拍他肩膀,“放心吧,你家那位女郎,只要她不願意,天王老子都強迫不了她。”

子墨側開身,撣了撣嬴風剛拍過的地方,冷冷地瞟了嬴風一眼道,“你知道她是我家的就好。”

嬴風心道,這小子平時在檀邀雨面前就笨嘴拙舌,背地裡其實也是個牙尖嘴利的,難不成是在女人面前扮豬吃老虎呢!

子墨懶得跟嬴風費口舌,回到營帳內就建議邀雨道,“你還是換上男裝吧。是我疏忽了,當初要是想到會是這樣,就不該同意你來。”

邀雨此時正望着帳篷頂走神,似乎是在問子墨,又似乎是自言自語道,“我爹和哥哥們在軍營時,不會也這麼飢渴吧……”

子墨被邀雨的話嗆得一陣猛咳,他實難想象檀道濟和檀植對着女人垂涎三尺的表情,檀粲……倒還有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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