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手輕腳起身披衣,點了一盞幽暗的燈火,拿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一打開屋門,凜洌的寒風灌進來,將門從外合上,在亭廊下花圃中扯了一片葉子,放在嘴邊輕輕一吹。
那曲調,像鳥兒撲騰撲騰的聲音。
一會兒,清冷的月夜下,苑外撲騰一聲響,一隻碩大的貓頭鷹,睜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落在廊前灌木叢上。
她將紙條綁在鳥腿上,看着那鳥撲騰着飛出苑外,正準備回屋,卻猛然腰上抵着一個堅硬的東西。
一道清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對二小姐做了什麼?”
冷千凝身子一僵,低頭,藉着清冷的月色,看清楚抵在腰上的是一個刀柄。
而泛着寒光的刀尖,卻拿在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手上,他身上釋放出一股逼人的威壓,在清冷的月色中,宛如一尊從天而降的神邸。
能避開鳳府重重暗衛,潛進縹緲苑,本來,冷千凝是緊張得渾身僵硬的。
但看清楚抵在腰上的不是刀尖,而是刀柄。
而拿着刀尖的人,沐浴着一身清冷的月華,劍眉朗目,俊美無儔。
頓時感覺脅迫她的人,令人不懼反樂,俏皮的吐吐舌頭:“如果我非要害二小姐,你侍如何?”
“本將軍不殺女人,但我與二小姐有婚約,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只好破了這個規矩。”
自稱與小姐有婚約的,難道他是程將軍?
想來,那晚發生過賊子潛入事件,一定是鳳老將軍,讓程將軍來爲小姐守夜了。
鳳老將軍擅作主張,將小姐許配給程將軍一事,冷千凝一直替鳳蘇生氣,但眼前這個男子,說他不殺女人,但爲了自家小姐,也能破了這個規矩。
還真是一個,值得託付一生的男子。
“我家小姐若知道將軍這番心思,定感念在懷。”
冷千凝心頭一暖,緩緩推開抵在腰上的刀柄,噗聲一笑:“將軍且安心,千凝比任何人都想護着小姐,此生,絕不會傷害小姐,更不會負了小姐。”
冷千凝在月夜下回眸一笑,輕快往屋子裡跑去。
跑到門口,又扭轉頭來,俏皮的朝程飛武吐吐舌頭:“千凝還有一句話,想要對程將軍說。”
程飛武看着那個在夜色下,靈動嬌俏的少女,有些懵:“姑娘要說什麼?”
“千凝想說,想說……將軍很可愛……”
說完,噗笑一聲,門緩緩從裡合上了。
一扇門阻隔了兩個世界!
程飛武看着她掩上門,一陣懊悔,二小姐身邊這個婢女,不畏脅迫,在他的威逼下,一直笑意吟吟。
那種笑,讓他輕易就相信了她,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她大晚上召喚鳥傳信,到底想幹什麼?
又是給誰傳信?
程飛武想要問個清楚,門從裡合上了。
雖與二小姐有婚約,但到底不曾完婚,也不能不顧禮法衝進去,擅闖女子閨房吧?
程飛武想去敲門問清楚,手舉在半空中,怕擾了二小姐安歇,一陣氣餒,如此反覆幾次,終是將手垂了下去。
他扭身坐在冰涼的石階上,一陣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