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淡地看向階梯上的夏君兮,淡漠的眼神中找不到一絲臣子所應有的對君主的敬畏,甚至,兩人彷彿不分尊卑。
兩人互相對視,只是夏君兮的眼神,似乎總是多了那麼些情感。
他始終不如夏君墨的淡漠,始終不及他的魄力。
夏君墨薄脣輕啓:“皇上若是喜歡像淺沫般的女子,恐怕是該難過了,因爲,淺沫只有一個,而且,只是我的女人……”
只是我的女人……
只是我的女人……
冷淡無奇的音調裡卻冒出這麼一句令人發慌的話。
兩個人,兩種想念。
歐陽淺沫突然覺得自己失聰,在他說完這話的那一刻,耳邊就一直反覆重複着這句話。餘音繚繞。整個人有些恍惚,重心都變得不穩地愈發靠向了身後。
卻也正是夏君墨的懷中。
階梯頂端的龍椅上的夏君兮,明澈閃亮的眼眸在看着這一些列微笑的變化之後,眼眸逐漸有些黯淡。
但仍是不甘於此,他並不認爲自己對淺沫的愛會少於夏君墨,他也不相信淺沫會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明明……是會有一點的……是會有的……
重拾起笑容,夏君兮的笑一下子緩和了周圍的氣氛。
“若是朕沒有記錯,淺沫……應該不是墨王爺的側妃了吧。”玩笑般的語氣卻又無不透露出期待。
夏君墨不再望向任何地方,冷冷的眼簾低垂,時不時眨動着的修長的眼睫毛遮擋住了眼中的流光。
“皇上這麼關心微臣的家事?”夏君墨的語氣中略帶點輕蔑,臺下的其他大臣都爲此屏住呼吸,不敢輕易說話。
“沫兒,她馬上就要恢復身份了,她……是我的女人。”
一瞬間,整個大殿裡似乎只有他們三個人的存在了。連呼吸都顯得急促驚慌。
歐陽淺沫面朝着夏君兮,但更多注意到的,是半擁着她的夏君墨,事情的演變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只是在聽到夏君墨後來的那句話後,一切,顯然都顯得不重要了。
儘管,她分不清真假。但她至今仍然愚笨的會選擇相信。
夏君兮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一切,反而是有些自嘲了,原來一直是自己在一廂情願,他的女人……皇兄說的多麼理直氣壯啊。
確實,是他的女人。淺沫……始終是他的女人。
眼底的光芒瞬間黯淡下來,他到底是有了什麼念想支撐,纔會像剛纔那樣。
甚至,他以爲,如果歐陽淺沫沒有做任何反應或者是反抗皇兄,他便會不顧一切阻礙,將歐陽淺沫保護在自己的身邊,永遠只守護在自己的身邊……
可惜,他忘了淺沫對皇兄的那份情,是他無論如何都及不上的,他終於瞭解到了,從淺沫看着皇兄的眼神中,他早就應該瞭解到了……——
墨王府。
“姐姐們,難道我們真的就這樣眼睜睜看着歐陽淺沫重新恢復身份嗎?”雨欣氣沖沖地在丫鬟的攙扶下快步走到大廳。
衆女子們端坐在座,紛紛一臉自然,對於雨欣這樣的驕橫無禮,她們也早就習慣了。
不過是仗着自己的家世在大部分妾室之上,並且相比較之比較受夏君墨的寵愛罷了。
無視她的驕橫跋扈,衆女子仍舊反而一臉平淡了。
雨欣看着這場景,心中的氣焰有增無減,更是放肆的往前走,待到了郡主的位子旁,才小心翼翼地往後推下幾步,卻仍是不甘地說道:“郡主姐姐,難道你就這樣把側王妃之位讓給那個歐陽淺沫嗎?”
郡主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越發的沉默讓她漸漸地變得愈來愈不像從前的那個以潑辣好動出名的盛平了。
倒是王妃,看着肆無忌憚的雨欣,心下反而是不悅了。
“雨欣,這些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去操心了,你只要管好自己便好了!”
王妃的溫柔賢淑向來是出了名的,可以說墨王府裡的女子幾乎是從未見她說過一句重話,對於王妃的賢德大家都是敬重的。
大家都是敬重的。
雨欣被王妃這麼一說,大傢伙自然也都紛紛插嘴開始責備她的沒大沒小。
只有郡主仍舊失魂落魄地坐在原位,日益不再進入吵鬧的範圍之內。
就在雨欣被衆人說的毫無反擊之力時,外面的下人突然進來傳報說是王爺和歐陽小姐回來了。
衆人剎那間安靜了。
王妃突然站起身來,道:“既然王爺他們回來了,那便去迎接吧。”
衆人紛紛拘禮應聲,都出去迎接。
大廳裡只剩下正位上的王妃和離她最近的側王妃。
一片寂靜中只留下一句“以後所有的事情我都不想參與了,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突然的人羣涌出,以及衆人突然熱情似火的招待,歐陽淺沫反倒是不習慣起來了。
一下子從冷眼相向突然變成這樣,過程省略的未免也過快了吧。
只是,這麼多人裡面,卻都沒有見到郡主……說起來確實也很久沒有和郡主獨自談心了。
如今事情這麼一發展,他們還怎麼能恢復到原來呢?是妄想了吧。
身邊的女子一個接一個的出現,滿臉油膩的笑容,嘴上都是些恭維的話語。
想必是聽到了些風聲了吧。
瞧瞧這古代,信息傳達速度真不比現代差!
“淺沫姐姐,你真的會恢復側王妃之位嗎?”說話的正是雨欣,此刻面帶笑容地問着這句最棘手的話。
全場在這句話冒出來之後瞬間安靜,此刻,郡主剛好也來了,不偏不倚聽到了這一句。
呆呆地愣在原地,眼神無光地望向歐陽淺沫。
那種眼神刺痛了歐陽淺沫的心,現在的郡主,是該有多脆弱。
她到底,爲什麼漸漸變得這樣了?
歐陽淺沫再也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以前那個愛說愛笑的盛平郡主,自從她那次出走後被夏君墨帶回來,她便漸漸發現了,郡主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