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山頂洞中的白素,自第二日開始一直保持着捲縮的姿勢,捲縮在洞內的角落,渾身上下都很冷,心則比身體還冷。
究竟過去多久了,此刻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是晴朗還是下雪,白素沒有概念,絲毫不知道,也無法知道。
而說是面壁思過,但對白素而言,與被關禁閉沒有一點區別。“鳳笠、上清”四個字,在這一期間不斷交替地出現在白素的腦海中,又被白素一點一點抹去,一如心底的那份心動與悸動被一點點抹去一樣,直至慢慢冷卻。
當上清終於到山峰看白素,準備再一次醫治白素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整整一個月後。
白素的法力雖然已經被封,但身體畢竟還是有些有別於一般的凡人,一個月不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與問題。
洞內很亮,也很靜,靜得近乎死寂。到來的上清,一襲白衣如雪,看向緊緊捲縮在角落處一動不動的白素,心下不覺微微一疼,但卻很快按壓了下去,並沒有立即走近,極爲平靜地問道:“現在可知道錯了?”
白素沒有一點反應,似乎沒有聽到,又似乎已經變成一塊石頭。
“素素,現在可知道錯了?”上清語氣不變再問。
白素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幾乎有些感覺不到生氣。
上清再站了一會兒,等着白素擡頭對他說話,等着白素認錯,但最終終是被心底的那抹心疼佔據了上峰,沒等到白素說話與認錯緩緩走過去,直到走到白素的跟前蹲下,手輕柔地撫了撫白素的頭髮,語氣柔軟下來一分,“素素,別怪爲師這麼狠心對你,實在是你太讓爲師失望了,你可知自己那夜究竟在做什麼?”
白素仍沒有一點反應。
“素素,你說話,回答爲師,別跟爲師賭氣。”上清改爲扶起白素的頭,想要白素對着他。
白素的頭被上清的手扶起,木然地“看向”面前對她說話的人,漆黑的瞳眸中沒有一絲光亮,“師父說是素素錯,那便是素素錯吧。素素沒有賭氣,素素只是在想,其實眼睛瞎了也好,至少有些東西可以不用再看到。”說話的聲音,一如臉上的神色,木然得好像已經是一灘死水,沒有一絲波瀾與生氣。
上清對着這個樣子的白素,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心中不由微微一慌,那種感覺說不清爲什麼,“爲師說過,一定會醫治好素素的眼睛的……”
“沒關係了,不重要,素素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不必……不必再麻煩師父了。”
“還說沒有賭氣,現在這不是氣話是什麼?”
“師父,讓素素走吧,素素很想離開這裡,想自己一個人。”心已經冷了,那絲不該有的希望也已經冷了,白素一直在想如果她一早就離開,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可是,她愚蠢,她可笑,被心底的那股心悸牽動着,就算他已經那麼撇清之前發生的一切,竟還是忍不住希望他能變回鳳笠時候的樣子,但到頭來真的後悔了,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