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的令牌。”樂善接過下人從伊萬珠袖中搜出的東西,遞給了百里秋水,“秋水姐姐,這次你的大恩,我樂善永生不忘。”
“公主言重了,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欠了債,就總是要還的。就算這次沒有我幫你,將來還是會有機會,她自己就會折在你手裡。”百里秋水穩穩地接過了令牌,衝着樂善平靜一笑,“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陪着你,只能是提前祝公主玩的開心。”
樂善冷冷一笑,斜睨了一眼那已經被塞住了嘴的伊萬珠,“把人帶走!”
待到樂善的人一離開,這原本就寂靜的地方,此刻變得更加寂靜了起來。百里秋水擡起頭,有一隻不知名的鳥從宮殿上方盤旋飛過,“到什麼地方了?”
羅柔閉眼側耳,聆聽了片刻,“快到第二道城門了,小姐,咱們也是時候過去了。”
在那寬敞冗長且寂靜的通道上,有着不知多少人的腳步正踩踏在上前,卻刻意放低了自己的聲響,前頭的馬匹噠噠的馬蹄聲,在那青石板路上顯得分外清晰突兀。
就在快要到城門處時,騎在馬上的伊萬沙忽然擡手,對着後面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身後的大軍立即齊刷刷地停住了腳步。
伊萬沙眉心緊擰,冷眼看着那等在城門外的女子,冷聲且狐疑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按照他們的計劃,現在應該是由伊萬珠拿了令牌出來,讓他們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到宮中,可現在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非但不見伊萬珠人在哪裡,百里秋水反而出現在了這裡。這令伊萬沙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們的計劃中途出了什麼問題。
“大和太子。”百里秋水開了口,聲音在這空曠之處,似乎還隱隱反射着迴音,“我是來勸你就此回去的,這件事倘若你可以不插手,你的損失還會小一些,倘若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往後恐怕就只能從太子的位置,跌落成階下囚了。”
伊萬沙仰頭大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我原先還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可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你以爲像這樣簡單說幾句就能唬住我麼?快要成爲階下囚的人,是你們現在的皇帝!”
“你們的九皇子,很快就要在墨瓊殿對你們的皇上動手了,而你們的皇上,根本就沒有半分反擊的可能。”伊萬沙冷笑道,“我們早已經打探了個清楚,即便是他立即調動最近的軍隊,趕到皇宮也得要一個時辰。而在那之前,我的人早就已經可以幫九皇子奪位成功了。”
百里秋水卻只是笑了笑,面色沉着地看着他,似乎還帶有幾分遺憾,“你當真不回去麼?今天你回去,尚且可以既往不咎。你,真的不打算回去麼?”
伊萬沙又是一聲冷笑,這次倘若能夠幫宇文易奪得帝位,那麼他就相當於同空明的皇上之間,有了一份不成文的契約,等自己回到大和,在自己的奪位過程中,也算是有了一個堅實有力的盟友。像這樣划算的一筆交易,倘若
是要爲了這樣一個女人的三言兩語就被嚇退了回去,那纔是最可笑的一件事。
冷笑過後,伊萬沙的眼底便騰起了一陣滾滾殺氣,“撞開城門!”
“愚蠢!”百里秋水輕蔑冷笑一聲,重重拍了三下手,只聽得兩排城牆之上,呼啦啦一片響聲,頓時無數弓箭手便出現在了上面,兩排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將位於這寬曠通道之上的軍隊,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伊萬沙頓時愣住了,這裡怎麼會突然冒出這樣多的弓箭手!?他們事先明明就已經調查謀劃好了一切,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會事先埋伏在這裡纔是!
只一個瞬間,豆大的冷汗沿着伊萬沙的額角滾落了下來,他這次帶來的五千人,是他的精銳部隊,每個人都是上陣殺敵可以以一當百的勇士。可現在,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接近那些已經瞄準好的弓箭手,只要他們手裡的箭一落下來——他的人就會全軍覆沒!
“活捉大和太子,其餘反賊一律殺無赦!”百里秋水手臂一揚,冰冷的話語彷彿擲地有聲,“放箭!”
“撤退——撤退——”滿頭冷汗的伊萬沙已經亂了陣腳,除了撤退,他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命令指示,他拉緊了繮繩,正待要調頭,一支箭卻搜地射了下來,馬受了驚,一個瘋狂仰身,將伊萬沙重重摔下,自己則飛速地貼着牆邊一路跑沒了蹤影。
這五千大軍根本就來不及撤退,城牆上已經箭如雨下,一聲聲哀嚎尖叫此起彼伏,飛濺的血滴就像是在這一方天空之下,降下了一陣血雨——不過片刻,這五千人已經盡數倒在了地上,手裡握着的兵器上全都濺滿了鮮血,那全部都是他們自己的鮮血。
伊萬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慘狀,他的人甚至連反抗都不曾,就已經全都都變成了箭下冤魂!下一瞬,伊萬沙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別過頭就要向前狂奔而逃,卻被早早埋伏在後面的人一擁而上,將其五花大綁了起來,押回了百里秋水的面前。
伊萬沙的身上濺滿了自己兵士的鮮血,一雙眼睛似乎也因爲那些血而被浸染得通紅一片,他惡狠狠地盯着百里秋水,似乎是想要唾罵她什麼,卻始終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牙,牙齒摩擦地咯咯作響。
“放心吧,你的身份畢竟是大和太子,你應該感謝這身份,是它讓你不至於現在就死在這裡。”百里秋水譏諷地掃了他一眼,“只不過,往後你這大和太子,就只能是個空名頭罷了。”
說罷,百里秋水又厲聲命令道:“把人帶走,路上務必看好,不得死,不得逃!”
一刻鐘後。墨瓊殿。
百里秋水獨自回到殿中的舉動,並沒有惹來誰的疑惑好奇。先前樂善的那副醉態,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的,現在她自己回來,也只會令人想到,樂善必定是酩酊大醉,動彈不得,因此便一個人回去歇着去了。
正巧,當百里秋水坐穩之時,恰好便輪到了宇文易向太妃獻上自己的賀禮。
在往年爲太妃皇上祝壽時,宇文易的點子總是新奇有趣,每每都能得到不停的誇讚,今年,衆人也都將探詢的目光轉向了他,紛紛猜測着他會獻上什麼有趣的東西。
就在衆人的注視當中,宇文易的眼底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端着自己的酒杯站起身,卻在短短一瞬之後,用力將那酒杯摔到了地上——
當酒杯在地上摔個粉碎,發出一聲脆響時,從大殿四周立即竄出幾名喬裝打扮成宮人的人,各自都手提利刃,目標明確,衝着那面露錯愕的皇上便衝了過去——
“保護父皇!”宇文潤低吼一聲,飛快地便躥到了皇上的身邊,一腳便踹翻了一名正待要將刀子刺下的刺客,“父皇莫怕,有兒臣在,絕不會讓人傷到父皇分毫!”
“你——逆子!你這是要刺殺你自己的父皇,謀權篡位嗎?!”皇上在那最初的錯愕過後,隨即便明白了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一時怒火攻心,又捂着胸口,咳得臉上一片慘白,“你當真是大逆不道!”
在這一片紛亂當中,宇文易面帶一絲輕笑,目光微冷,“父皇,您的身體也沒幾日可活了,現在你就連上朝都已經很難,又怎麼還能繼續霸佔着這個帝位呢?我雖是謀權篡位,可我也是爲了整個空明的百姓着想啊。”
“逆子!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朕無論如何,都不會把皇位傳給像你這樣的人!”
“父皇您果然是老了,都已經老糊塗到連這都想不明白了。”宇文易笑了起來,那笑聲當中透着一抹說不出的陰冷,“您不打算傳位給我又怎麼樣?自古成王敗寇,這是天道!只要你死了,其他的皇兄弟也都死了,這皇位就只能由我來做!”
“父皇您若是放聰明些,現在便當着羣臣的面,將這皇位立即便傳給我。也許我還能看在我要喊你一聲父皇的份上,把你的命多留幾天。可您要真的是老糊塗了,不肯答應我,那也就別怪兒臣來硬的了!”
“大和太子的五千精銳部隊已經等在外面,只要兒臣一聲令下,他們立即便會衝進來大開殺戒,到時候別說是父皇您,就連張太妃,四皇兄,還有您的一衆妃嬪,也統統都別想活命!”
“九弟。”宇文潤手握利刃,攔在皇上的面前,沉聲道,“兄弟一場,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撤走你的人,向父皇磕頭認錯,我可以保證向父皇求情,讓他留你一命!”
“不必了四哥!”宇文易冷笑一聲,“咱們兩個究竟是誰給誰最後一個機會還不一定!”
說罷,宇文易便反手湊到嘴邊,吹了一短三長的暗號,隨即便陰冷地笑着,等待着外面衝進來的人。
墨瓊殿上的妃嬪和大臣們早已經嚇得魂不附體,又聾又半瞎的張太妃,更是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張老邁的臉上盡是莫名其妙的惶恐驚懼。
隨着宇文易的暗號聲落了地,只聽得一陣有力地腳步聲從外面衝了進來,手中所持的兵器閃閃發光,幾乎令人汗毛直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