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憐惜的低頭吻掉真珠眼中的淚, 柔聲道:“真,有什麼事情不開心嗎?”
真珠搖搖頭,眨眨眼睛笑道:“沒有不開心, 應該說是開心過頭了, 所以……”
“呵呵, 喜極而泣?”
“說那麼明白做什麼。”真珠怒瞪他一眼, 眼波流轉, 風華傾城。
“呵呵,我開心啊。”星抱住真珠,開心的彎起了眉眼, “真,讓我陪你一輩子, 每一天都讓你開心, 好不好。”
真珠垂下眼簾, 淡淡笑道:“看吧。”
星乖乖的點點頭,抱着的手臂卻佔有性的收緊, “真,不要讓我等太久。”
“太陽出來了。”真珠眯起眼睛,望着遠方漸漸被染成金色的雲彩,忍下眼中的涌動的水波。
“嗯?”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由遠到近,雲層被染成不同的金色, 好像被仙子的巧手編織過, 層層疊疊妖嬈如蝶衣漫天紛飛。
雲層漸漸散去, 露出太陽橘色的容顏, 猶如帶着溫暖的微笑, 一點點向半明朗的天空飄去,不過短短的時間, 那麼柔和的光芒就照亮了整片天地,散去了一夜的沉悶和黑暗。山巔上的花草,樹木枝葉的露珠,在明媚的陽光下閃着剔透的光芒,漂亮的如天邊最好看的珍珠。
星鬆開抱着真珠的手,想要去接住那滴因不堪承受,順着葉子滾下的露珠。
“走吧。”真珠冷淡的轉身,星被動的被牽着離開,衣袂翻轉間帶下了無數露珠。而那滴他本來要接的露珠,也在他手移開的瞬間落了下來,掉到地上摔成星星點點的小水珠,化作一陣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星眼角一跳,下意識回頭,眼中除了一片水汽以外,什麼都沒有看到,就這樣被真珠拖走。
下山的時候,兩人走的都不快,悠閒的享受着難得的早上散步。他們兩個都是懂得享受的人,自然不會委屈了自己。
“星兒,你知道極北之晶不?”真珠邊走邊問,脣角露出淺淺的笑。
“極北之晶啊,好像是上古神物,生長在極北冰寒之地,據說它可以完成你的任何願望,甚至可以讓愛你的人忘記你,也可以讓不愛你的人愛上你。比忘川的水還要神奇,至少,忘川的水只能讓人忘記,不能讓人愛上。”
“然後呢?”走在前面的真珠停下了步子,回頭看他。鳳眼揚起好看的角度,眸中是一種奇特的神色。
“然後?”星想了許久依舊沒有想到,“我只聽說這些,難道還有其他嗎?”
“當然。”真珠回頭,繼續向山下走去,邊走邊說。“聽說,極北之晶還一個能力,那就是得到極北之晶的情人,都會有情人終成眷屬,相攜相守,直到白頭。”
“真的?”
“我不知道,傳說中是這樣說的。”真珠不以爲然的聳聳肩,極北之晶本來就是傳說中的東西,至今都沒有人見過它,不過關於它的傳言卻是很多的。
“真想要嗎?”星快走一步,拉住真珠的手,笑問道。
“想見見,畢竟是傳說中的東西,人都有好奇心。”真珠笑着回握他的手,淡淡的說道,沒有太多的欲求。
“我去幫真找回極北之晶。”星笑望着他,黑亮的眼眸中都是真誠。
“傻瓜,那個東西只是傳說,世界上沒有的,你想去哪裡找?”真珠笑着搖搖頭。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憑空而來的,有人說,那麼就說明它們是存在的,只不過是我們沒有找到而已。”星把真珠抱在懷裡,輕聲道:“即使,它只是個傳說,只要真想看,我就會把它找出來!”
真珠臉埋在他的懷中,溼潤了眼眶,潔白的貝齒咬着脣,無聲的說,星兒,你這是何必……口中說出的卻是,“星兒,我想看看,你幫我去找吧。”
“嗯,好。”
“還有,”真珠擡起頭,認真的望着他,那種眼神,好像從此天涯,再不歸。他一字一句說道:“星兒,不論能不能找得到,七天,七天之後,你就回來吧。”
“好。”星笑着點頭,“不過呢,真,你要等我回來。”
“嗯。”真珠笑着點頭,在他的眉心輕輕印下一吻,“照顧好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平安歸來。”
“好。那我就從這裡走吧。”
“不回去收拾東西嗎?”真珠微怔,“衣服都太薄了。”
“呵呵,沒事的,順便回一下家,這次回來的匆忙,都沒有帶什麼回來,也麼有什麼好收拾的。”
“好。”真珠點點頭,“一路保重。”
“等我!”星笑着擺擺手,展開身形飛快的消失在山路上。
真珠咬着脣,笑的慘淡。
星兒,我會等你回來,用別人妻子的身份……
抱歉,騙了你。
極北之晶,世上本無此物,原諒我的自私,我沒有辦法當着你的面,去和別人成親。即使,只是道義,依舊不行。
清晨。
真回到西院的時候,發現落站在紫藤花下等他。
一身青色的廣袖寬袍,負手而立,不愧是碧落宮的宮主,那種氣勢不是一般人能夠模仿的。
聽到腳步聲,落微笑着回頭,向他招招手。
“真兒,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落等很久了吧。”真珠走過去,手指輕輕觸過桌上的茶壺,茶涼如冰。
“還好,沒有等多久。”落淡淡的笑笑,綁發的玉帶上凝着薄薄的水汽,顯然是在這裡站了半夜。
真珠也不點破他,“進屋裡坐吧,隔牆有耳,外面始終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落點點頭,跟着進屋。
真珠先倒好一壺開水,然後給自己和落各到了一杯,坐定以後才說道。
“落這麼早來,是出什麼事了嗎?”
“呃……”落尷尬的笑笑,“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做喜服的繡莊來問,真兒你是想鳳冠霞帔,還是……”
也不能怨他問不出口,一個男人出嫁,還要扮作女人穿鳳冠霞帔,只要有點自尊心的都受不了,更何況他娶的是玉莊的少主。
果然,話一出口,真珠就沉下了臉色。“落,你說呢?”他淡淡的擡起眼角,掃了落一眼,也不說不,卻讓人心中打顫。
落自然不是怕他,對於真珠他除了道義以外還有一種感情,現在他理解爲是愛,但是,至於是不是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已經和繡娘說了,真兒穿的自然是男裝,就用你平日裡喜歡的紫色繡金鳳繞紫藤,做爲你我成親的喜服。”
真珠淺淺一笑,細長的鳳眼,彎成漂亮的弧度。
“謝謝落。”
那抹笑明媚如此刻撒進房間最柔和的陽光,落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笑着的真珠,單純的像個孩子。
“真兒你……”
“嗯?”
“好美……”落真心的讚歎。
“呵呵,謝謝。”真珠笑笑,難得的愉悅。即使他不愛他,但是,他對他的尊重,他還是要感激的。
本來,落可以不管他,可是,他接下了這個爛攤子,即使知道他一個大男人懷的是宴的孩子。
真珠從桌前起身,習慣的走到窗邊坐下,習慣性的伸手往窗邊摸,卻發現空空如也,這纔想起那白玉扇上次和宴吵架時,硬是讓自己給摔了
落何等聰明,看他伸手出去,空手回來,又想起他平時手中習慣性握着的白玉扇,見他出神也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那天他和宴吵架,好像摔了什麼東西,想必就是那把扇子吧。
“真兒,想不想出去走走?今天的天氣不錯。”落站起身,好像很隨意的問道。
真珠看看外面的天色,想想在家裡也沒有什麼事,也不想去想星兒走到哪裡了,會不會有危險,如果讓他一個人這樣待下去,一定會瘋的,出去走走也好。
“好。”
一路從紅樓出來,直到城南,真珠終於明白落的用心良苦,心中有點過意不去。這一路上,進去最多的就是扇鋪和玉器店。
本來想說,要是沒有現成的白玉扇,那就在玉器店買好上好的白玉,再去扇鋪去製作,可是一路走來居然沒有一家的玉質合適的。
望着馬上就要走到盡頭的最後一家扇鋪,落回頭看看真珠,“還要進去嗎?”
其實,也不是因爲是最後一家就不進去,而是,這個扇鋪太破舊了,滿是窟窿的窗戶,搖搖欲墜的門檻,門口坐着一個衣衫襤褸,叼着菸斗的老者。
蒼老的臉上被皺紋劃出層層溝壑,記載着在這世上走過的歲月,奠定的滄桑。
“老伯,請問店裡有白玉扇嗎?”落走上前去禮貌的問道,想來這麼破舊的地方怎麼可能有他們要的東西,可是,來都來了,問問也無妨。
老者慢慢悠悠的擡起頭,那雙眼睛和想象中老人該的渾濁一點都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清澈讓人怔驚。
“白玉?爲何非要爲白玉?老夫到認爲,紅更適合小公子。有緣自可得呀。”老者唱戲般說出這些話,盯着真珠道:“公子不妨進去看看。”
真珠點點頭,像是被施了咒法般,閃身進了那個破舊的門。落實在是不想跟進去,但是,真珠都進去了,他又不好不進去。
“這位公子,無緣莫強求喲。”纔要進門,門口的老者身子稍稍一偏,就擋住了窄小的門,懶洋洋的丟出這麼一句話。
落不悅皺眉,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跟他這樣說過話,這個老頭子簡直就是倚老賣老,挑戰他的耐性!
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真珠已經在店內轉了一圈,不要看這個店鋪,外面看起來又小又破舊,裡面還是頗有內容的,尤其是大大小小的紅玉扇,甚至精美,不過,沒有他心中想要的。
打算出門,長袖不小心勾到一個盒子,咣噹一聲落到地上,盒蓋也被摔開,盒中的東西落在了外面的地上。
真珠俯身想要撿起來放回去,扇子拿到手中看到上面的花紋時就再也放不下了。這是一把很普通的扇子,從玉質到扇面的圖案都不是上層的,更比不上他收藏的那些珍品。它紅玉扇骨上雕刻的花紋纔是真珠放不下的原因,那上面雕刻的競相開放的絕豔花朵,這是隻有在冥界纔有的花,他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的,彼岸花。
開滿這個花的地方,就是星兒的家鄉。是他,連死……都到不了的地方。
一滴淚,落到扇上,染出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