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染不再糾結黑衣人,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他已經瞭解這個女子的性情,特立獨行且又十分倔強,如果他的態度強硬,那麼她便會比他更加強硬且會越來越疏遠他。
所以很多時候,無傷大雅的情況下,他都會做出相對的讓步,這是他從未對任何人有過的寬容,卻又對這個女子甘之如飴。
這樣的心情讓他很煩躁牴觸,卻又覺得一種不可抗拒由心底深處慢慢滋生喜悅,這樣的感情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代表什麼他隱約也有想法,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心生牴觸吧。
因爲這是他從以前就拋棄不再需要的情感,直到現在卻隱隱爆發出來,兩者的相抗衡讓他更加的矛盾起來。
“王爺,莫不是連下屬的私生活也要管着?如果這樣,王爺還是多去關心一下左將軍和元將軍等人,收買人心也是做爲主子的一個手段不是嗎。”顏夕毫不留情地說道。
君陌染聞言,突然上前大掌扣住她的後腦,然後手上的力道向前一扣,將她的面容貼近自己,語氣曖昧的說道:“那本王能收買你的心嗎?”
顏夕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心只屬於我自己,不會讓任何人收買。”
君陌染緊緊地盯着她清亮的黑眸,似乎想從裡面找尋什麼,卻不知不覺深陷其中,他情不自禁地緩緩低下頭,卻在那雙眼眸徒然變冷的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鬆開手,面色有些沉冷,說道:“本王會加派人手保護你,你先休息吧。”
說完,他轉身離開的一刻,冰冷的眼眸瞬間陰暗狠厲,然後大步走出了房間。
終於把瘟神送走,顏夕緊繃的心也放下來,可是想到蘇瑾,不禁又將放下的心提調起來,希望能夠平安無事。
君陌染回到宅邸,便進到書房,安靜半晌,裡面傳來重物落地瓷器破碎的聲音,守門的侍衛一陣心驚膽寒,打起精神守在門口。
這時,一位身穿白衣的人出現,在未經通傳的情況下,推門而入,他淡漠地看了看滿地狼藉,然後單膝跪地說道:“臣楚唯見過王爺。”
君陌染坐在桌案後面,陰寒冰冷的眼神望向他,說道:“起來吧。”
“謝王爺。”楚唯站起身,面色平靜地看着君陌染。
“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景陽城自然其他人接手,你可以回西楚了。”君陌染冷冷地說着,語氣異常地平淡,仿若只是說着一件極爲普通的事情。
然而對於君陌染確實是普通的事情,於楚唯而言亦是,他惶恐道:“王爺,臣願意留下爲王爺效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種場面話了,放你回去可不是讓你休息的,本王是要你好好地守住西楚,謹防他國趁虛而入,本王相信你有那個能力。”君陌染說道。
“王爺,西楚周邊不過都是小國,他們怎敢進犯西楚大國。”楚唯說道。
君陌染這個時候放他回去,於他而言最好不過,可是爲何會在這個時候讓他回去?明明君陌染並不相信他,難道他就不怕他造反嗎?
前有狼後有虎,到那時君陌染可謂是進退兩難,他不可能如此愚蠢,驀地,楚唯心中咯噔一下,心有不安。
“正因爲是小國,才更容易受人擺佈,本王可不想在前線打仗,後院卻讓人點火。”君陌染似笑非笑地看着楚唯,怎麼看都覺得此話意有所指,意味不明。
“王爺聖明,臣定當不負王爺所望,守護西楚。”楚唯心中惴惴不安,然而面色不顯,異常的寧靜,仿若沒有聽出他話中深意,只表現出自己的忠心。
“很好,現在上都,中都,大都都爲我西楚所屬,景陽城與上都只相隔一座牟山和戍城,如今景陽城淪陷,戍城守將更是不足爲懼,這東陵大半個江山已經本王的囊中之物,不過這一年多以來將士們背井離鄉,不斷征戰,士氣低迷,皇上體恤衆位將士保家衛國,跟隨本王開疆擴土,所以決定要御駕親征,鼓舞士氣……”君陌染眼神有些戲謔地看着楚唯,慢條斯理的說着,總而言之,就是西楚皇帝要御駕親征。
楚唯微低着頭,看不出他的表情,然而他身側的手卻緊緊地握成拳,彷彿下一刻就會揮出去,他暗自咬着牙,幾乎要將牙根咬碎。
屋內寂靜無聲,良久,他終於放開拳頭,再次擡起頭的時候只是掛着淡淡地笑,恭敬地說道:“皇上勵精圖治,勤政愛民,臣只能在此恭祝皇上旗開得勝,爲我西楚開創太平盛世。”
君陌染勾了勾脣角,說道:“皇上已經應該還有三天左右便會抵達上都,這番話你可以親口對皇上說,本王相信皇上一定會很感動的。”
楚唯沒有絲毫變色,躬身一拜,道:“那臣這幾日便安排一下,等皇上安全抵達上都,臣便出發回西楚。”
“嗯。”君陌染淡淡地應了一句,然後揮手道:“下去吧。”
門吱呀一聲關上,楚唯大步流星地朝着後花園走去,身上散發着隱忍的怒氣,臉色陰沉的可怕。
君陌染讓他回西楚,相對的就是讓皇上御駕親征,做爲人來質牽制他,或許他私底下的小動作君陌染已經有所懷疑,纔會將他放逐,遠離這裡。
嘁,楚唯咬緊牙關,卻怎樣都無法平息心中的怒火,皇上是姐姐生前留下唯一的孩子,他今年才只有六歲,讓一個六歲的孩子御駕親征,君陌染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不論如何,他都要保護皇上的安危,離開皇宮君陌染便會有更多的機會和藉口暗害皇上,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皇位。
他絕對不會給君陌染這個機會的。
這麼想着,楚唯突然轉變方向,朝着府邸的大門而去,最後在一家人去樓空的客棧門口停下,然後舉步朝着樓上而去。
顏夕與楚唯相對而坐,儘管兩人是合作關係,但是彼此卻都不被信任,隨時防備着對方。
“晏王妃不必如此嚴肅,楚某今日前來有事相求。”楚唯揚着笑淡淡地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