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剛纔派人傳話,說是請皇上到金華殿共進晚膳,這些日子來,可是第一次呢,想必娘娘亦是被皇上的真心所感動,對皇上敞開心扉了。”張德笑着說恭維的話。
房內突然一片寂靜,良久,夏賢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狐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這是自然,聽說娘娘還會親自下廚呢。”張德笑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親自下廚?夕兒親自下廚?儘管他不敢置信,但是他更加不相信張德會有膽子騙他,那麼這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這裡,夏賢陰冷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起來,眼中染着淡淡地愉悅,道:“朕知道了,派人告訴夕兒,朕一會兒過去。”
“是。”張德領了吩咐退了下去,這事要是成了,那今後皇上和娘娘肯定會記得他的好,那他日後榮華富貴前途一片光明啊。
夏賢垂眸看着手中的奏摺,一刻鐘之後依然是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失神中晃過神色,然後放下無心再看的奏摺站起身,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是不是到了吃晚膳的時候了?
“回稟皇上,現在剛過未時。”一邊的小太監恭敬地回答。
“嗯。”夏賢應了一聲,在御書房的桌案前來回走了兩圈,突然低下頭看了看身上明黃色的龍袍,道:“來人,替朕更衣。”
不多時,內室不停傳來夏賢威嚴又挑剔地聲音:“這件不行,換了。”
“這種顏色的衣服朕不想再見到,換了。”
“……”
直到夏賢從內室走出了,已經到了酉時時分,宮女太監們終於吁了一口氣,片刻不停留地朝着金華殿浩浩蕩蕩而去。
走進偏殿的膳堂,顏夕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夏賢臉色冷峻地坐下來,低頭看着寬長的楠木桌上擺放十幾道菜餚,說道:“這些都是你做的?”
“不,這兩道是我做的。”顏夕指着其中兩道賣相不是很好的菜有些囧色地說道。
儘管她會做家常菜,但是要論色香味俱全,和宮中的御廚差了十萬八千里,說實話,要不是雲賢點名要吃,她還真的不好意思拿出手。
“朕還從來不知你會下廚,什麼時候學的?”從前夕兒除了琴棋書畫,其他一概不知,更別說是廚藝了。
“只學會了幾樣簡單的小菜而已,呵呵——”
顏夕乾笑兩聲,她總不能告訴他這具身體早已換了另一個靈魂,這種話要是說出來,恐怕會被當成妖怪燒死吧。
“味道不錯。”夏賢吃了一口,讚美道。
WWW★ тт kдn★ ¢ 〇
這是夕兒第一次爲他做的,也是他吃過味道最好的菜餚。
“你喜歡就好。”顏夕淡淡地說道,繼續吃飯,她想今後或許再也不會這樣的機會了。
夏賢仿若沒有聽見,動作優雅地吃着兩盤他專屬的菜餚,冷峻的面容多了幾分溫和的氣息,心情似乎非常好,不自覺地多喝了幾杯。
顏夕看着御廚做的其他菜餚一動未動,心中有些無奈,對張德說道:“皇上喝多了,你送他會寢宮吧。”
“是。”
張德剛應下,便被夏賢擡手阻止,他傾身靠近那張絕美的臉龐,嘴中吐息着一股淡淡地酒香,說道:“朕今晚留宿金華殿。”
顏夕心下不禁一跳,然後面不改色的說道:“張公公,那你就送皇上去偏殿休息吧。”
“夕兒,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夏賢擡起手輕輕地撫摸着她嬌嫩的臉龐,說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只想你陪在我的身邊。”
張德見狀,不動聲色的指揮着宮女太監們悄悄地走出了膳堂。
“請皇上回去吧。”顏夕撇過臉,避開他的碰觸,聲音清冷地說道。
“爲何不給我一次機會?十七年以來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今後也如此不好嗎?”夏賢似乎有些迷醉,語氣難得的溫柔輕緩,見顏夕不言不語,繼續說道:“你不是說過,每個人都有愛人的權利,既然喜歡就應該爭取嗎?”
“我想得到你的心,夕兒,可不可以試着愛我一次?”
“蘇瑾能給你的我也可以,只要是你想要的,不論什麼我都會爲你做到。”
顏夕轉眸看他,那雙黑亮銳利的眼眸此刻閃爍着希冀,他在乞求着她的愛,可是她卻不能給他。
“你喝醉了。”她如實說道。
“我願爲你廢除後宮,難道還不能如你願嗎?在你心中我依然比不上蘇瑾嗎?”夏賢抓緊她的雙臂,往日的沉着冷靜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想要的不是逃避和拒絕,他想要她的心。
顏夕目光沉靜,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略顯低沉,道:“是,你永遠都比不上,阿瑾不需要爲我廢除後宮,因爲他只有我一人,我愛他,我的心裡只有阿瑾一人,非他不可。”
她明知道這樣的話會刺激到他,但是不想給他無望的希冀,更不想欺騙他,違背自己的感情。
果然,兩隻有力的手臂一揮,只聽到哐啷一聲,瓷器破碎的聲音清脆響亮,桌上以及地上一片狼藉。
房門吱呀一聲發出聲響,只聽夏賢怒吼:“都不許進來。”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剛被打開縫隙的房門立即被緊緊關上。
張德站在門口急的團團轉,這剛纔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功夫娘娘又惹皇上生氣了呢?哎呦,向來沉着內斂的皇上竟然連桌子都掀了,看來這次是真的氣的不輕喲。
哎——
屋內,夏賢一雙眼睛犀利且又冰冷地俯視着顏夕,聲音異常陰寒,道:“雲顏夕,從今往後,你所有的行爲和思想都不再重要,沒有朕的允許,決不會讓你逃離朕的身邊,你的後半餘生,就永遠陪着朕在這金華殿裡度過吧。”
“阿瑾纔是我的歸宿,所有我不會一直留在這裡,早晚有一天我會離開,你阻止不了我。”顏夕面色冷靜,聲音十分冷淡,卻半分也不肯退讓。
“你休想。”夏賢沉着臉上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他陰狠地說道:“除了朕的身邊你哪裡都不會是你的歸宿,即便有,朕也會將它全部銷燬殆盡,蘇瑾的人頭,朕,要定了。”
最後幾個字從他咬碎的齒間逸出來,咬出的每一個字都有着勢在必行的狠戾和毒辣。
顏夕清冷地目光微閃一下,然後露出一種堅定不移的神色,道:“不論生死,我都會與阿瑾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啪地一下,夏賢腦中僅存的理智瞬間灰飛煙滅,他上前將她攔腰抱起扔在比牀榻還要寬敞的金絲楠木桌子上,一隻大掌握住她的雙手擡至頭頂,另一手摸着她堅挺圓滾的肚子,驀地,五指如同鷹爪一般抵在上面,耳邊是他陰冷的聲音。
“你的生死由朕決定,他也是一樣,朕現在就將他挖出來,就當做朕向蘇瑾下的‘挑戰書’。”夏賢不顧顏夕露出的驚恐之色,略顯瘋狂地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你說他要是看到這個孩子,會不會覺得很驚喜?”
“雲賢,你別亂來,你要殺就殺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從雲賢的表情和語氣中,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更加清楚的感受到了他此時的瘋狂,這纔是最可怕的。
夏賢斂着眼中的冷光和瘋狂,道:“你放心,朕不會讓你有事,你還要陪着朕——永遠。”
他眼中突然發了狠,五指狠狠地刺了下去……
正在此時,突然,他的面色一變,眉頭緊皺,悶哼一聲,慢慢地回過頭,只見到夏霖雙手緊握着匕首,整個利刃都刺進了他的背部,溢出的鮮血瞬間浸透了他精挑細選的藍色錦服,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夏霖的眼中有着熊熊燃燒的恨意,目光沒有一絲猶豫,緊握匕首的雙手更是沒有絲毫顫抖,甚至還狠厲地轉動了一下匕首,翻動夏賢的血肉。
“霖兒?”顏夕震驚地看着夏霖,不知他怎麼會在這裡?更不知他是從哪裡進來的?尤其是他散發出來的決絕地恨意更是讓她心驚。
夏賢眼中有着危險的殺氣,狠厲地一把掐住夏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然後狠狠地甩了出去。
“霖兒。”
隨着顏夕的驚呼,夏霖較小的身軀狠狠地撞上牆壁,伴隨櫃子上的花瓶一同落在地上,他整個人置身陷落在尖銳地瓷器碎片當衆,嘴角吐出一大口鮮血,頭暈目眩。
顏夕笨重地身子從桌上慢慢的滑落在地,還未邁出步伐,便被夏賢一把抓住手腕,厲聲道:“來人。”
張德領着人慌亂的推門而入,看着眼前的景象,差點暈過去,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未等他有所反應,便聽到夏賢的命令。
“夏霖謀反叛逆,刺殺朕,罪不可恕,拖出去五馬分屍。”夏賢厲聲說道。
“不可以。”顏夕張開另一隻手臂攔住張德等人,大聲說道:“誰也不許碰霖兒。”
夏賢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將她拉近自己,道:“你還要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