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一落,便有兩個晏王軍侍衛將傅黎川拖了出去。
“雲姐姐,都準備好了。”夏霖一襲乾淨的白袍加身,頭髮被白布包裹,口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格外認真。
顏夕點點頭,看向牀上的昏迷不醒的雲賢,慢慢地走了過去,卻沒有看到跟在她身後的夏霖,眼中閃過的戾氣。
常老走到牀邊,和顏夕互對眼色,點了點頭,手術開始。
之前的箭羽已經被拔出來,也暫時經過了處理,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傷口破裂的血管和傷口縫合起來,顏夕伸手,道:“刀。”
立即一雙小手將一把小巧的手術刀遞到她的手上,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把小刀在傷口上毫不留情的劃了下去,然後再以生理鹽水清理傷口,將流出的血液用乾布擦淨,很快便找到了傷口上破裂的血管。
“鑷子。”顏夕邊說邊伸手,很快一把外形怪異的工具放到她的手術,她的眼睛看了一眼,然後神色銳利地盯着夏霖,道:“夏霖,我剛纔說要什麼?”
夏霖一驚,連忙將鑷子換到她的手中,低聲道:“對不起,雲姐姐。”
顏夕銳利的眸色中有些許狐疑,夏霖平日非常用心學習,這樣的小事應該不會失誤,他到底怎麼了?
儘管有疑慮,但是此刻她所有的精力全部都在手術上,便也沒有多問,繼續進行手術。
門外,傅黎川焦急地來回走動,就沒有一刻停過腳步,那個,那個雲七小姐真的能行嗎?萬一,萬一皇上有個三長兩短,古紇國必將大亂啊。
封晏頎長地身體倚靠在柱子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着,只是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寒之氣讓人不敢靠近。
封暖玉絕美稚嫩的小臉趴在門口眯着眼睛從門縫裡使勁往裡瞧,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依然樂此不疲地撅着腚晃來晃去。
他好奇啊,外科手術?聞所未聞啊,真想見識一下啊,到底有多厲害?那樣的箭傷只要做做手術就能好了?那以後戰場上受傷的士兵,無論是刀傷還是箭傷,不是都可以經過手術活下來了嗎?
手術嗎?好神奇啊。
葉銘靠在門邊的牆上閉目養神,任由他家主子皇帝來回折騰,不管怎樣,只要不折騰他就已經感恩戴德了。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屋內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傅黎川再也按耐不住,走到門口伸手想要推門而入,手臂卻被一把抓住,他側頭一看,便看到封晏寒着臉用十分危險的目光瞅着他。
這股強大的壓迫感不禁讓他嚥了咽口水,就在此時,房門終於被打開,顏夕的髮絲被汗水打溼,面色蒼白疲倦,還未等她對傅黎川說些什麼,身體突然橫空而起,落入了封晏的懷中,朝着另一個房間走去。
常老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傅黎川說道:“手術很成功,但是還是需要觀察幾天,病人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儘量不要打擾他,有什麼問題就直接來找我。”
要是去找雲七小姐,恐怕會被阿晏一掌拍出來吧,那臭小子能夠容忍到現在,他已經覺得很不思議了,再不識趣,恐怕就會遭殃嘍。
“多謝常大夫,多謝,多謝。”傅黎川不停道謝,心中的那塊巨石終於被老大夫的話震的粉碎,消失無蹤。
太好了,皇上沒事,太好了。
“你要謝就謝雲七,蘇少夫人吧,手術是她做的,人也是她救的,老夫不過從旁協助而已,沒做什麼。”
傅黎川震驚,原來真的是那雲七小姐救了皇上?雲七小姐的醫術竟然如此高超?但是,皇上確實也是爲了救她纔會身中一箭,險些喪命的。
哎!沒想到皇上對雲七小姐用情如此之深,竟是連命都不顧了。
“多謝常老,我知道了。”傅黎川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
夏霖一身白色包裹目不斜視地從傅黎川的身邊走開了。
傅黎川也沒在意,根據常老的指示,洗手消毒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這才走進房間。
牀上,雲賢安靜地躺着,臉色有些潤澤,不似之前那麼蒼白,就好像睡着了一樣。
傅黎川走道牀邊,看着雲賢,嘆了一口氣,略顯無奈。
皇上,您這又是何苦呢?
另一個房間裡,封晏輕柔的將顏夕放到牀上,然後擰乾溼巾輕輕地擦拭她的臉、額頭以及眼鼻,每一處都細緻地擦一遍,臉上卻是豪無表情。
顏夕由始至終睜着清亮的眼眸看着他,任由他爲自己擦拭,她知道,他現在一直在隱忍着,今日明明是他們大婚之日,這麼美好的日子,卻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最後竟這樣不了了之。
最終,顏夕輕嘆口氣,纖柔溫暖的手撫上他的臉龐,輕聲道:“阿晏,我沒事,一切都過去了,真的,我現在不是好好地在這裡嗎?”
封晏輕輕擦拭的手頓了頓,擡起眼眸看着女子清亮的雙眸,溼巾從手中滑落,他驀地俯下身子,大掌托起她的頭壓進懷中。
手,微微地顫抖着。
顏夕怔仲片刻,閉上眼睛,環住他的腰背,再也未言一語,因爲一切的言語都已蒼白無力,此刻只要感受着彼此的溫暖,彼此的心跳,彼此熟悉的味道,足矣。
良久,封晏放開她,在她的額上落下輕吻,道:“你好好休息。”
聞言,兩支蔥白的手指捏住他的衣袖,封晏微怔一下,繼續說道:“我在這裡陪着你,安心睡吧。”
顏夕聽着低沉溫柔的聲音,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舒適安心,纖長的睫毛慢慢地垂了下來。
夜,慢慢地深沉下來,牀上一雙緊緊相握的手依舊如初,未曾分開,那雙狹長漂亮的黑眸中有着無盡地柔情,彷彿能將世間萬物都融入其中。
蘇瑾溫柔的眸光緊緊盯着女子熟睡地臉龐,牽起她白皙的小手放到脣邊,輕輕親吻着。
這時,牀上的女子輕顫睫毛,慢慢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