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整個天山族來說,少族主和聖女的大婚之喜是何等大事,整個天山總壇被全被大紅綢緞和喜字點綴,到處都洋溢着喜慶之氣。前來恭賀的人絡繹不絕。各國的使者和賓客全都坐在大廳之中用着點心茶水,一邊隨意地交談。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新郎新娘到了!”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向了那對紅衣瀲灩的新人。只見新娘一襲大紅錦繡嫁衣上的綵鳳,翩躚而飛,高貴雅緻。一雙瑩白纖手平攏在膝前。頭上繁複華美的鳳冠上珠串隨着步履輕輕搖擺,叮叮輕響。今日的玉嬈十分美豔,珠串下難掩喜悅之色。能嫁給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試問還有哪個女子會不欣喜呢?
玉嬈旁邊,同樣一身紅色禮服的花非霽,妖嬈絕美,滿是他的繁華。長眉斜飛入鬢,眸如點漆,鼻樑高挺,薄如蟬翼的脣閃爍着淡淡的光澤。此刻他神色冷淡,明明是他的大婚之日,可是臉上卻找尋不到一絲喜慶之氣。當然也看不到一絲不滿的情緒。
於是,在場之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陣感慨。傳聞天山族少族主生性涼薄,如今看來卻是如此。
之前他們聽聞傳言說天山族少族主追求藍璃國一位相府小姐,可以說將整個藍璃國的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不過如今親眼看到這位少族主,倒覺得那些謠言果真是三人成虎。這少族主是什麼人,年輕有爲,武功深不可測,隨心而爲,若是真喜歡那藍璃國的相府小姐,又怎麼可能甘心忍受做今日的新郎?
正在衆人各懷心事之時,只聽司儀宣佈吉時已到,當這對新人剛要開始行拜堂之禮時,只聽大廳外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驟然響起。
“慢着!”
兩個字像帶着莫名的魔力,瞬間叫大廳內所有人都齊齊變了臉色。當所有人循聲看清來人之時,臉上的神色更是不斷變幻,精彩紛呈。
衆人目光所聚之處,只見女子迎着陽光而來,那燦爛的陽光與這女子比較起來,彷彿都成了陪襯。女子一身銀絲墨雪茉莉含苞對襟振袖收腰絲制羅裙,雅而不俗的鵝黃,迎風翩然如蝶,腰間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結更顯妖冶。頭上如雲青絲蓬鬆鬆往後攏起,細緻地一束一束挽好,橫簪着一支飛蝶墨雪鏤空蓮花步搖,珍珠與明珠的瓔珞絞纏綴下,看上去簡潔而雅緻。裙襬淡淡點染着茉莉,寬大的水袖反襯出娉婷的身姿。今日嶽靈惜的裝束,是採茵特意爲嶽靈惜打扮的。用採茵當時的話來說,她一定要將她家小姐打扮得比今日的玉嬈還迷人百倍。
嶽靈惜原本還覺得采茵的行爲有些孩子氣,但是畢竟是採茵的一番好意,所以也沒有拒絕。此刻看着衆人看到她的表現,她頓時覺得采茵這樣的做法還有一個就是增強了她的氣場,她一向奉行的就是輸人絕對不能輸氣場。
在場中的男子當看到盈盈走來的嶽靈惜,眼裡難掩驚豔之色。這樣美豔明麗的女子他們生平僅見,只覺彷彿是從畫中走來的一樣。之前大部分人已經見過了玉嬈的姿容,當時他們還深感震撼,但是如今和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子相比,簡直遜色不少。這位女子用驚爲天人來形容一點都不爲過。
嶽靈惜主僕在這些人注視的目光中淡然地步入了大廳。她冷眸凝望着一身大紅禮服的花非霽,只覺得那麼明麗的喜慶之色竟然十分的刺目。但是這樣的感覺也僅限於此。
在今日之前,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此刻見到花非霽的場面,她該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幽怨?悽惶?痛苦?難過?
可是沒想到今日她竟能如此淡然地面對。想到這裡,嶽靈惜的脣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當嶽靈惜在衆人的面前時,大廳內兩道仇恨無比的目光如冰魄寒芒一般牢牢地紮在嶽靈惜的臉上。花闕然身着天藍色銀線團福如意錦緞長袍,一臉怒容冷冷盯着作爲不速之客的嶽靈惜,上次自己的兒子將嶽靈惜放掉讓他怒恨未退,如今沒想到這個不知死活的女子竟然又跑來天山族了。若不是今日礙於場合,他一定親自動手將這個女子擒拿住。
花闕然身旁,一襲水紅色金銀如意雲紋的緞裳的鳳三娘纖手狠狠地攥着,指節已經泛起青白的顏色。明明她已經嚴防族中的人在各個入口提防這個妖女進來攪合今日的婚禮,爲什麼此刻這個妖女會出現在這裡?
此刻的玉嬈也是心中驚怒交加,還有一絲莫名的心虛。她貝齒緊緊咬住下脣,直到下脣被咬出一排整齊的牙印,她也沒有覺察到一絲疼痛。無論如何,她絕對不允許這個女子破壞今日她和霽哥哥的婚禮。
想到這裡,嫁衣下的玉手緊握成拳,只差一步她就是霽哥哥名正言順的妻子、天山族少族主夫人,所以她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破壞她的好事。
此刻,殿內氣氛詭異的靜寂,明明上百人卻給人一種彷彿只有一人的錯覺。便在這時,花闕然向四大護法使了一下眼色,大護法月刃立刻會意,他上前幾步到嶽靈惜跟前,開口道:“嶽小姐不請自來,不過既然你今日來了,如果是祝賀我們少族主和少主夫人喜結良緣,那麼我們天山族一定非常歡迎。那就請嶽小姐找個地方坐下一起觀禮吧。”
此刻,礙於嶽靈惜的身份,以及衆人還有藍璃國王爺慕夕辰也在場,月刃只能如此對嶽靈惜說話。
事實上因爲素渃曾經作爲上一代聖女,和四大護法交情不淺,四大護法也不想眼見昔日故人之女被族主所害,只是沒有想到之前被西池國葉太子救走的女子竟然今日又跑來了天山族。
即便他們不想看到眼前的女子受到傷害,可是畢竟他們是天山族的護法,不能任由人在少族主和聖女的婚禮上攪合。
嶽靈惜冷笑一聲,仍在原地站着不動。擡眸迎視着一直站在那裡看着她的花非霽。見慣了花非霽一身白衣的裝束,看到瀲灩紅衣的花非霽,嶽靈惜忍不住被驚豔了一下。不過當她留意到花非霽看向她時充滿敵意的眼神時,她怔愣了一下,隨即一股苦澀從心房一下子漫延開來。
她忽然不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此刻她忽然有一種錯覺,就像是她就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那個破壞別人婚禮的小三。
一時間,嶽靈惜和花非霽的對視相持了片刻,但是嶽靈惜卻感到似乎過了很長的時間。一直以來,她只覺得花非霽那雙桃花眼充滿風情和溫柔,可是此刻她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的眼睛也可以對她表現出十分兇殘。
他盯着她的目光充滿陰狠、戾氣,完全是對待一個破壞他迎娶新娘的壞人該有的眼神。
嶽靈惜只覺得她的心臟正漸漸的冷卻。
“嶽小姐,不知我說的話你可聽清了?”月刃看着半天紋絲不動的嶽靈惜,搓了搓手,有些無措道。
他知道今日這丫頭絕對是討不到一絲好處,說不定還要命喪於此。可是此刻看着這丫頭和她娘一向倔強的脾氣,讓月刃心裡有些不忍和着急。
“月刃長老,我來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清楚花非霽,只要弄清楚了我就走。”依舊的神色淡淡,那雙冷眸剔透得就像是琉璃一般,閃爍出淡淡的光澤,卻叫人無法猜測出她心中所想。
“這……”月刃聞言,有些爲難地皺眉,隨即回頭看了花闕然和鳳三娘一眼。
花非霽看向嶽靈惜的眸光透出探究的神色。不知爲何他對這個女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爲何他對這個女子又沒有一點兒記憶?
自從嶽靈惜出現之後,玉嬈最緊張的便是花非霽的表情。起初看到花非霽對嶽靈惜表現得十分怒恨時,她還心中還暗自高興,可是現在看到花非霽看向嶽靈惜時變成了探究,她就有些緊張起來,於是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花非霽的手。
感受到玉嬈不安的情緒,花非霽轉頭對玉嬈安慰道:“你放心,今日是我們的大喜之日,我不會讓人破壞的。”
“霽哥哥,我就知道你疼我。”玉嬈聽言,頓時心中安定下來,故意十分親暱地靠緊了花非霽,然後用得意的眼神瞥了一下嶽靈惜。
花非霽只是皺了皺眉眉頭,卻沒有言語也沒有推開玉嬈。對他而言,迎娶玉嬈只是他作爲天山族少族主該盡的義務。
對於花非霽剛纔一番表現,相比較採茵的怒氣衝衝,嶽靈惜則顯得太過風平浪靜。她眼裡先是閃過一瞬間的怔愣,隨即臉色沒有絲毫異樣,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裡這一刻是多少糾結和複雜。剛纔花非霽的表現絕對不是僞裝,她也不會相信花非霽是那種可以委曲求全的人,若他不想娶玉嬈,又有誰可以強迫她呢?是不是今日她真的不該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