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
夜半時分,顏亦希便和興風作浪的傑拉爾一起到學校,安靜的彷彿死水般的學校,比一般安靜場所更爲恐怖,這也是喧鬧過後留下滿室寂靜的空洞。
傑拉爾輕巧打開話劇社,一個響指,室內登時亮堂堂,一些蟑螂快速爬進角落,還有幾隻老鼠蹦跳着趕緊離開。
“傑拉爾,滅了那些老鼠!”顏亦希立刻驅使道,打掃的再怎麼幹淨,還阻止不了老鼠的到來,只能看見幾只就滅幾隻,要不然衣服可遭殃了。
傑拉爾輕巧一伸手指,那些老鼠像被掐住脖子般吱吱呀呀的叫起來,不出一會便安靜不動了,他打了一個響指,這些老鼠便自燃起來,連灰燼也沒留下。
顏亦希摸下巴,傑拉爾當個滅鼠專家也是高薪職位啊。
“快點,我困着呢。”傑拉爾半夜被挖醒,已經是大大的不爽了,不過聽說有好玩的事情,便跟她來到這裡了。
顏亦希眯眼一笑,裡面的奸詐一覽無餘,只見他們兩進入後臺,搗鼓了起來,不時傳來幾聲嘿嘿的陰笑。
天漸漸大亮,小鳥啾啾的叫喚着,帶來一些活潑的明媚。
顏亦希心情很好的咬着麪包,即使眼底有些烏青都不能讓她心情受損,傑拉爾還在牀上睡——現在家裡的戰鬥力直線上升,已經更不需要在她房間外面守着了。
昨天晚上,她打給社長,隱晦提醒他早點到話劇社集合會比較好,並以一種舉列子的態度提醒早起的小鳥有蟲子吃之類的意思。
要問她夜半做了些,這個狡猾的人當然不會告訴我們,看等會的現場直播吧。
早晨7點左右,兩名女生便打開了話劇社大門,因爲還沒到供電時間所以不能開燈,而話劇社雖然有窗戶,但還顯得室內略有些昏暗,而後臺,因背後是教學樓,陽光投不進來,此時裡面,是一片黑暗,只有大門投進的陽光驅散了一點黑暗。
“毀全部?”阿青摸黑前進,只憑大約的記憶靠近蓬蓬裙。
“恩,這些款式,附近店面只一套,毀了再買回來肯定沒那麼漂亮。”餘玫似乎深惡痛絕那些漂亮的衣服,對於到話劇後期才能穿一套華麗衣裙的灰姑娘來說,明顯是每一場都換一套衣裙的繼母比較讓人羨慕。
她的手摸到那細膩的料子,便打開手機以屏幕的亮度照亮前面,這一件往後的四套都是顏亦希的服裝,她招呼阿青過來一起剪掉,但發現阿青站在她身後,不知在看什麼。
“怎麼了阿青,你在看什麼?”她朝她的方向望去,除了石膏模特外,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阿青搖搖頭,又狐疑的說:“你不覺得有些不對勁麼。
餘玫本來不覺得怎麼樣的,但在黑暗中,那些模特隱隱綽綽立在那裡,模糊不清的容貌,還有那些長長的頭髮,突然生出幾分心悸。
“別說了,現在大白天的有什麼不對勁。”餘玫強撐着說道,然後催促她趕緊過來破壞。
阿青一想也是哦,大白天的,妖魔鬼怪都得退散,便拿出剪刀開始破壞。但還沒開始破壞,兩人均是聽到一股斷裂的聲音。
“啪!”這聲音很清晰,狀似骨頭斷掉,又似骨頭被生生扭轉。
餘玫手上一顫,沒有等阿青出聲,她已經快速開口:“應該是老鼠的聲響,別疑神疑鬼。”
阿青這次卻遲疑了,下意識的扭頭去看,暗處依然昏暗,模特都按照高低放的整整齊齊……不,不對……中間的那模特,她的右手是規矩垂下的,並不是現在伸出的摸樣!
可那模特卻伸着手,身上的宮廷侍女服彷彿也被扯了一下。然而,未等她驚疑不定,那模特突然一顫,右手居然開始一節一節的動起來!
“啪……啪……”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極有節奏的響起,伴隨着這些聲音,竟然越來越多的模特伸出手來,彷彿一個個都……
“啊!她們活過來了!!”阿青慘叫一聲,立刻轉頭想拉住餘玫,可一轉頭,就發現眼前的蓬蓬裙突然起伏了一下,彷彿在呼吸。
“賤民的聲音,太吵了。”略有些尖銳的女聲響起,然後是一陣嘩啦啦的聲響,這是盔甲摩擦才發出的聲音。
“阿青!!”餘玫驚恐萬分的連連退後幾步,緊張的和阿青抱在了一起。
就在剛纔,她正準備動手破壞,可是一隻冰冷的手卻握住了她手腕,然而擡頭,卻對上模特那似笑非笑的精緻妝容,然後就是穿宮廷侍衛裝的模特整齊的走了過來。
昏暗的空間內,赤裸的或者身穿華服的模特,都聚集圍過來,中間僅剩下一個小空地任由這兩女生跌坐在地。
模特們帶着高傲又或者嘲弄的神情,像是西方世界的貴族,掌握的沙繆的權利又如天鵝般尊貴萬分。而宮廷侍衛裝的模特帶着肅殺之氣走過來,那些貴族紛紛讓開一條路。
“尊貴的小姐,請問您有何吩咐。”宮廷侍衛單膝跪下,氣勢如虹。
而他稱作的尊貴的小姐,正是幾套繼母的蓬蓬裙——那五個優雅的貴婦人。
一如顏亦希在舞臺表演般,她們都帶着優雅而高高在上的笑容,宮廷侍女搬了道具的洛可可風格的椅子給她們坐下,而後又不知從哪裡拿了道具的青花陶瓷杯奉上。
“賤民居然敢把骯髒的手往我衣服伸,不單如此,還不知死活把武器往我臉蛋划來,如此罪惡,你可知怎麼做了。”貴婦人冷冷的說道,嘴角是一絲漠然的笑容。
“是!屬下明白!”宮廷侍衛大喝一聲,然後目光冰冷看向顫顫發抖的兩個女生:“綁起來!處以極刑!”
“是!”背後的侍衛都一擁而上,鐵壁把兩女緊緊的架住,而宮廷侍女奉上繩索,左邊那拿着大刀的武士正磨刀霍霍,似乎迫不及待要品嚐鮮血。
“不要啊!”餘玫驚恐至極,使勁掙脫卻掙脫不開,背後是冰冷彷彿死人的體溫,無一不讓她冷汗潺潺。
“要認清自己的身份,懂麼。”貴婦人笑的迷人,但句句卻猶如尖刀一般讓人疼痛:“以下犯上,不知所謂,就要爲此付出代價。”
“呵呵……”旁邊的四位貴婦人,都掩嘴輕笑。
周圍人開始笑起來,那聲聲的嘲笑,像是潮水般逼近而來,一波又一波,直至她們搖搖欲墜。
“行刑吧。”貴婦人輕描淡寫。
“不!不要!!”餘玫和阿青驚恐的大喊,但這些阻止不了那鋒利大刀的逼近!
……
社長、副社長與一種社員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情況。
餘玫和阿青只是被一模特壓住腰而已,這麼驚恐的大喊大叫幹嘛?好像誰要殺了她們一樣。
顏亦希憋笑的快內傷了,沒錯,眼前的惡作劇就是她昨天夜半的成果,餘玫和阿青只要一進室內,便中了幻術,接下來算好時間讓穿着笨重宮廷服的侍衛壓在她們身上,幻境內便會呈現出被人架住的模樣,難怪她們會如此驚恐了。
“阿青—餘玫!你們在幹什麼?!”副社長提高聲音喊道。
餘玫和阿青隨似乎清醒了一些,茫然不知所措,但腰間的重量還在,彷彿那侍衛還架着她們一樣,驚恐的尖叫下便狼狽的掙脫開來,連跑帶爬的跑到牆邊。
“噗……”首先有人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一聲,然後彷彿傳染一般,都傳來隱隱的笑聲。
這場景太滑稽了,居然被一個模特嚇成這樣,青白天的能出什麼事,莫不是這兩人做賊心虛吧。
而後,餘玫從幻境醒來,便看到門口站着一羣社員,他們臉上帶着嘲笑,似乎很瞧不起她們。在看眼前倒在地上的模特,這才反應過來。
頓時,她心裡難堪至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阿青則咬着脣,已經埋怨餘玫把她扯進來了,甚至生出厭煩之情,這女人只會找她訴苦,而這次做這種事,被人發現,不僅僅是難堪,還面臨着語言的指責,說是身敗名裂都不爲過了。
社長轉眼,就看見地上的兩把剪刀,社裡的剪刀都會有編碼,但這兩把卻沒有,很明顯,剪刀是屬於她們兩個的。再往裡面深想一層,所謂爭風吃醋也無所遁形了,但想破壞衣服讓海報圖延遲,這點卻不可原諒,看來她不太適合呆在話劇社。
顏亦希偷偷笑了兩聲,真解氣,她可不是泥菩薩,被人這麼詆譭還不生氣,唔,這場好戲真好看。
如果有人注意她的神情,那會兒,真的像一個成功偷腥的小狐狸般。
這一日海報定圖,顏亦希神態間彷彿真的是貴婦人,一舉一動見,充滿優雅而讓人賞心悅目,相比與餘玫,挫敗了一場,而且氣場完全敗退,意外的像足灰姑娘了。
海報提前在校園網上發出來,大家都在討論誰是主角,而有百分之八十的人說是顏亦希,說是魔法版的灰姑娘當然會換主角,另外百分之10是不管是誰都可以,而剩下百分之十則是固守灰姑娘的主角當然是灰姑娘的言論。
總之,這場爭風吃醋的風波悄悄的結束了,慕凝涵和郭蘋蝶不知從哪裡聽到流言,便跑來問她,是不是她做的手腳,得到肯定之後,兩人就跳起來,說她好樣的。
兩人進了話劇社後,做的相當於後勤部的工作,而平常看餘玫的樣子早就不順眼,但卻因時間對不上她剛好在場,於是一直沒發作,現在聽來,真是太有力的一舉了。
“還有一個月多就放假了,想好去哪裡郊遊了麼?”三個女生坐在冷飲店裡,慕凝涵喝着飲料問道。
“似乎去哪座荒山把,體驗那裡的生活。”顏亦希想了想便說,艱苦一點也可以鍛鍊,再說荒山中苦中作樂也是一樂。
“那樣太不浪漫了……”郭蘋蝶垮下嘴脣,她比較想去一些楓葉滿天飛舞的地方,若是肩上掉了葉子,那就會有一位迷人的男士走來,幫她彈去葉子,再牽着她手漫步在楓林裡。
“你那個樣子就是閨中寂寞的少婦……”慕凝涵最看不得她那個樣子,便出言調侃。
“你不懂……”郭蘋蝶皺着臉,一副不懂我的浪漫的感覺。
“誒,話說,蘋蝶,你不是一直嘮叨那種幸福生活嘛,具體說一下你想過什麼生活唄。”今天得空,顏亦希也來了興趣,便說道。
郭蘋蝶眨着眼睛,笑嘻嘻的說:“有段話是這樣說的:我想要一套小房子,做你的小妻子,一起提着菜籃子,穿過門前的小巷子,飯後用不着你洗盤子,可你得負責抹桌子,再要個胖胖的小孩子,可愛得就像小丸子,等你長出了白鬍子,坐在家中老椅子,可會記得這好日子,和我美麗的花裙子。”
顏亦希和慕凝涵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段話,細細品味下,覺得有一股溫馨流過,十分的鹹淡與幸福。
“我就是想過這種生活,平靜而幸福的過自己日子。”郭蘋蝶此時模樣,竟然有一點恬靜,不像平常那般活潑好動,像是十分奢望的感覺。
顏亦希伸手敲了她一記,看她捂着頭看過來,邊笑着說:“你現在不就是這種生活,還感慨什麼!”
“誰知道有沒有什麼小三插足。”她皺了皺鼻子道。
“噗……”顏亦希和慕凝涵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這人啊,腦子是怎麼長的,連男朋友都沒找着,居然還擔心小三的問題了。
“你放心,照這樣下去,別說小三了,連小白臉你也找不着。”慕凝涵挑眉戲謔的說道。
“喂!”郭蘋蝶憤憤的瞪了她一眼:“等着,我去榜富豪,看你到時候還怎麼說我!”
“噗哈哈啊哈哈……”於是,那兩人便又毫不客氣的笑出來了。
最後三人笑做了一團,少女清脆的嗓音十分幼嫩,帶着青春的活力還有那迷人的魅力,她們是開心的,也是十分單純的。
可誰又料到以後呢,說不定有巨大的橫禍擋在前面,生生死死是非難分,卻又萬絲千縷縷縷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