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俊嘆了口氣:“今天早上四點多鐘的時候,這一個小區的環衛工人李大叔正在例行的掃着地面上的落葉,卻突然看到一個血糊糊的人從這棟樓裡跑了出來,一見到李大叔立刻就撲到了他的腳邊,一直叫着救命。李大叔被嚇壞了,只能不停的掙扎,但是那個人抓得很緊。這個時候一個送‘奶’工人正好到這邊來送‘奶’,看到這個場景立刻就打了電話報警。我們來了之後立刻就制服了那個‘女’孩子,然後把她送到了醫院。她身上那麼多血,我們想上面肯定出事情了,所以就沿着她下來一路上灑下的血跡,找到了這個房間。”
“其餘人的屍體呢?”釋彌夜又皺了皺眉,“剛剛給我打電話的人說得,是五個高中生?死了四個?”
“這些都是通過那個‘女’孩子的口裡得知的,因爲在醫院裡,她口裡就叫過四個人的名字……現場這裡這麼多血跡,很明顯,她的那四個同伴應該都沒有幸免。”鄭文俊的臉上也有着一些傷痛。
“屍體呢?”釋彌夜繼續問道。
鄭文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希望你的承受能力夠強。”
“你說吧!”
“屍體就在這房間內。”鄭文俊指了指這滿房間的碎‘肉’,“如果我們沒有鑑定錯誤的話……剩下四個人的屍體,應該全部都散落在了這個房間裡了!”
“不可能!”釋彌夜在起初的震驚之後立刻就出聲反駁了,“就算是四個瘦弱的‘女’孩子,疊在一起也會有很大的一堆!現在這房間裡的這些……這些……只怕是連一個人的……都不夠!”
鄭文俊苦笑了一聲:“起初我們也是這麼認爲的,就覺得兇手可能是把屍體轉移到了別的地方。可是那個倖存的‘女’孩子,一直說着‘粉碎’、‘爆炸’、‘所有人爆炸’之類的詞語,再結合我們在現場收集到的證據,我們幾乎可以肯定,那四名受害人,因爲不明原因的爆炸,導致全身的肌‘肉’骨骼全部變成了粉末,而現在這房間裡的這些碎‘肉’,就是爆炸未完全留下的。”
釋彌夜一陣噁心。
“最主要的是,那個‘女’孩子一直都跟四名受害人呆在一起,兇手在殺死了四名受害人之後,既然有轉移屍體的時間,爲什麼沒有殺死那個‘女’孩子的時間呢?反而讓那個‘女’孩子逃了出去了呢?”鄭雲金嘆了口氣,“根據那個‘女’孩子斷斷續續的言語,我們倒是確定了更多的證據。”
血,到處都是血,太多了。因爲這些血,整個房間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屋主是誰?”釋彌夜看着這簡簡單單的房間。
“是一戶姓楊的人。”那鄭文俊看出釋彌夜並不想繼續在這個房間呆着了,便也就跟着她走到了客廳裡,“這房子是剛剛買下來的,還沒來得及搬進來。而根據倖存的那個‘女’孩子的話語中,我們知道了,那四名受害人中有一個叫楊文磊,應該是屋主的小兒子。這次他們‘弄’這個‘鬼電話’的惡作劇,就是這楊文磊來提供場所。”
釋彌夜點了點頭:“的確,這房子還沒有裝修,家裡又沒有人,要做這種惡作劇的確是比較方便。”
“釋彌夜同學,你是十一點二十三分接到他們的電話的吧!”鄭文俊‘摸’出了紙筆,開始例行的詢問。
“是的,當時我已經睡着了,所以接到這個電話之後我非常的煩躁,所以就吼了一句,然後那邊迅速的就掛斷電話了。”釋彌夜嘆了口氣,“隨後我就繼續睡了。”
“在給你打過電話之後,他們又給三個人打過電話。我們已經通知他們到了公安局去了解情況。”鄭文俊一臉的嚴肅,“而最後一個電話,撥出去的時間是十一點五十八分四十二秒,掛斷時間是十一點五十九分二十二秒。”
“然後呢?”釋彌夜敏銳的抓住了關鍵點,“四點多鐘,那個‘女’孩子滿身是血的跑到了樓下去,這四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就需要調查。”鄭文俊無奈的一攤手,“有可能是在睡覺,有可能是在玩別的。但是之後的四個小時,他們的確沒有再往外面打電話。”
“有打進來的記錄嗎?”釋彌夜突然開口。
“沒有。”鄭文俊又斟酌了一下詞語,“至少,在我們現場發現的那個手機——也就是給你們打電話的那個手機上,在十二點之後並沒有呼入的通話記錄。”
“除了這個手機,當時在現場還發現了什麼?”釋彌夜越發的覺得這件事情不對勁起來。
“一個記錄着許多電話號碼的小本子——當然,其中也有你的。”鄭文俊一攤手,“還有一個手提包,裡面有一些化妝品之類的,另外就是一大瓶沒喝完的可樂,幾個紙杯子,還有一些零食帶子。”
“他們打出去的每一個電話都有人接嗎?”
“是的,每一個都有,而且都是本市的,現在幾乎已經全部都到了公安局去了解情況了。”
釋彌夜若有所思,現場遺留的都是一些很尋常的東西,這些高中生決定要惡作劇之後,倒是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的——至少,他們打出去的電話號碼不是隨便撥出去的。
“只發現了一個手機?”釋彌夜有開口了,“知道這手機是屬於誰的嗎?”
“剛剛我們調查了那個手機的電話簿裡的號碼,打過去之後,確定這手機是屬於一個叫周曉龍的人的……我們打電話給他的父母,得知他昨晚說去朋友家玩,一直沒有回家。”鄭文俊的聲音低沉了下來,“根據這些,幾乎可以確定,這周曉龍也是四名受害人之一。”
“剩下兩名呢?”
鄭文俊清了清嗓子:“已經派人去調查楊文磊和周曉龍平時走得比較近的同學了,相信倖存的那個‘女’孩子和另外兩名受害人的身份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釋彌夜又扭頭看了一眼半掩的‘門’:“你覺得,兇手會是什麼人?”
“這個不好斷定。”鄭文俊搖搖頭,“那個倖存的‘女’孩子說‘爆炸’,這件事情本來就很是匪夷所思,因爲這個小區雖然是剛剛開盤沒有多久,但是已經有住戶住進來了。這棟樓的三樓,就是案發現場的對面的樓下就有一戶人家,可是根據我們的調查,昨晚一晚上都很安靜,他們根本就沒有聽到什麼劇烈的爆炸的聲音或者是別的異響。”
釋彌夜的眉頭一皺。
“不存在會睡得太死的情況。”鄭文俊接着補充,“因爲三樓的住戶是一對剛剛生了寶寶的夫妻,所以晚上都睡得很淺,就是擔心寶寶哭鬧自己會聽不到。”
釋彌夜心裡倒不是在想這個問題,她在想,爲什麼這棟樓裡一個鬼都沒有,如果不是鬼,又是誰,能夠讓四個人無聲無息的爆得這麼徹底,幾乎都相當與是分解了。
見釋彌夜還是皺着眉頭,鄭文俊倒是有些躊躇,半天唉開口:“那個,釋彌夜同學,剛剛你在電話裡的時候說的話,好像你通過聲音就知道是我一樣……”
釋彌夜一呆,她剛剛的確是說“我好像見過你”這樣的話。她輕輕的咳了一聲:“這個你不需要管。”
鄭文俊壓低了聲音:“釋彌夜同學,難道你也是那個特別重案行動組的成員?”
釋彌夜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不是。”
“哦。”鄭文俊的表情有些失望。
鄭文俊的年紀比宋宸雲還小,纔剛剛從警校畢業不到兩年,本身就很崇拜宋宸雲和那些特別重案行動組的人。
釋彌夜站起來,開始在整個客廳裡溜達起來。
整個房子裡都很空‘蕩’,所以如果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來。可是釋彌夜連着溜達了幾圈,還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正當她不死心的想要再仔細的查看一圈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釋彌夜循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還不錯的中年‘婦’‘女’,她正揪着一個警察的袖子,驚惶的詢問她的兒子在哪裡。
那個警察無言以對,只能沉默的讓她揪着。
中年‘婦’‘女’本來一路上看到那麼多的血就覺得不安,此刻聞到刺鼻的血腥味,更是心中惶然。她推開那個警察跑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廳中間的釋彌夜。
“你是不是我兒子的同學?是不是?”她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了釋彌夜,“你是我兒子的同學對不對,你知道我兒子去哪裡了對不對?”
釋彌夜輕輕的掙脫了這個中年‘婦’‘女’:“對不起,我不認識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是楊文磊啊!你一定認識的吧!他去了哪裡了?”中年‘婦’‘女’更焦急。
釋彌夜有些同情的看着她:“對不起,我真的不認識你的兒子。”
鄭文俊輕輕的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這位‘女’士。釋彌夜同學是我們請來協助調查的,她是真的不認識你的兒子。”
“可是你們明明看起來就差不多大!”中年‘婦’‘女’一臉的失魂落魄。她一直都不敢去看那個發着濃烈的血腥味的房間——她害怕,害怕在那裡面發現自己兒子冰冷的身體,“你們,你們知道我兒子在哪裡的吧?一定知道的吧?”
釋彌夜淡淡的看着她:“這位阿姨,節哀順變。”
放佛釋彌夜這一句話有千萬斤重一般,那個中年‘婦’‘女’直接被這一句話給擊潰了,她跌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文磊!我的文磊!”
鄭文俊無奈的看了釋彌夜一眼——你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釋彌夜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楊文磊已經死了的消息遲早是要通知他的家人的,早點通知他們也能讓他們協助調查。
“這位阿姨,爲了儘快抓到殺害你兒子的兇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做調查。”釋彌夜蹲在中年‘婦’‘女’的對面,“阿姨,這是你家的房子對吧!”
旁邊一個小警察拽了鄭文俊一把,壓低了聲音:“小鄭,你說這個‘女’生就這麼詢問被害者的家屬,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鄭文俊無奈的攤手:“宋隊長叫我們有問題找她商量,可沒有說我們可以干涉她啊!”
中年‘婦’‘女’還在痛哭着,她一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心口,哭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根本就不能回答釋彌夜的問題。
釋彌夜伸手把這個中年‘婦’‘女’扶了起來。她不經意之間用上了自己的妖力,很輕易的就把她給扶到了沙發上:“你現在哭有什麼用?能把你兒子哭活嗎?那兇手殘忍到連你兒子的全屍都沒留……”
鄭文俊的嘴角‘抽’了‘抽’。
果不其然,那中年‘婦’‘女’哭得更大聲了。
“你再哭,再哭也不能讓那個兇手被千刀萬剮。”釋彌夜其實自己也有些頭疼了——她並不擅長安慰人或者是開解人,“你能不能別哭了?”
最後還是鄭文俊走了過來:“這位‘女’士,鑑於這次案件比較特殊,所以還是麻煩你協助我們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