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者的包圍網出來之後,夜寒迅速的放開了沐爽的手,沐爽看了看四周,比沐氏被爆出偷稅漏稅的情況更加的可觀,那個時候沐爽是站在人羣中面對質問毫不畏懼的一個,而現在沐爽是躲避這份燈光的一個。
沐爽並沒有向墨千夜所在的方向走去,夜寒小聲的喚道:“夫人。”而沐爽只是對夜寒的聲音置若罔聞,夜寒看了墨千夜一眼,墨千夜點點頭,但目光冷了冷,轉身已經和周圍的老總進行寒暄,這樣的場合難免少不了墨千夜的周旋。
林泉今日一身藍色的禮服,婉約中又不失大方靚麗,從車上走下來,自然吸引了衆多的視線,畢竟林泉是這部電影的主演,又是墨氏新簽約的演員,是這次重點宣傳的對象,隨後出來的薇兒雖然看林泉的目光依舊不善,但在鏡頭面前還是笑靨如花,周圍人都在說這次墨氏對這次的新戲真是重視,當家花旦薇兒和墨氏首席影星凌浩都出席了這場首映,真是大宣傳,看來這林泉是墨氏重點培養的明星。
沐爽聽着這樣的話透出的並不是歡喜,而是有幾分擔憂,當時林泉剛進入墨氏時候凌浩說的話還記在沐爽的腦海裡,而墨千夜對林泉的態度亦是如此,只是當沐爽瞥過林泉身後站着的唐宛心的後,墨千夜既然將她派到林泉身邊,是不是這份擔憂可以消散幾分。
唐宛心在車上的時候就注意到墨千夜的舉動,裙襬被揪起一層又一層褶皺,卻只能看着,就算是眼底被怒火焚燒,也只能忍耐着。林泉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唐宛心情,不過眼前的這份燈光是林泉追求已久的東西,她除了在燈光笑微笑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天齊。”沐爽在人羣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怎麼來了?”沐爽問道。
沈天齊走向沐爽溫暖的笑笑:“想起今天是林泉的新戲首映,再說很久沒有見你了有些擔心。”
沈天齊的笑容是令人舒心的,從子韻離開之後,能夠讓沐爽舒心的笑容是少之又少,而沈天齊算是一個,在沐爽心裡是一個大哥哥形象的存在,只不過在沈天齊的心裡恐怕不是這麼認爲就是了。
“我還好。”這份語氣裡承載了怎樣的無奈自然逃不過沈天齊的眼睛,不過沈天齊不會戳穿沐爽,無論沐爽想怎麼樣,他都順着她,他只想做能夠守護着沐爽的臂膀而已。
沈天齊的到來迅速的吸引了好幾道目光,墨千夜的凌厲,凌浩的玩味,林泉的一怔,還有唐宛心的暗沉,不過都沒有戳穿這份表面的寧靜。
當熒幕上出來林泉的那張面容的時候,會場裡的燈光一片寂然。
凌浩很自然的在墨千夜身邊坐下來:“沐家美女呢,怎麼沒見?”眼中帶着言不由衷的笑意,後面坐着的林泉還有唐宛心對這份笑意都自動的忽視,墨千夜也是寒着雙眸,凌浩笑的更加的暢快,眼睛不由的瞥向另一個方向,那裡坐着的赫然就是沈天齊和沐爽,就算是在一片黑暗裡,凌浩依舊能夠捕捉到那個身影,既然他能夠看到,沈天齊相信墨千夜亦是能夠捕捉到。他倒是想看看千夜是繼續的放任不管還是會有些行動,只是沒有想在墨千夜還沒有行動之前,沈天齊已經有所行動。
沐爽看着熒幕上的面容,那份屬於林泉的微笑讓沐爽留在了青春年華的回憶了,以後恐怕很難在真實的環境裡見到這份毫無顧忌的笑顏了,她們現在就是這個關係。
沐爽的表情絲毫沒有逃過沈天齊的眼睛:“前幾天我見過伯父了。”
沐爽的目光在黑暗中一怔,低聲應和着:“嗯。”
“我跟伯父說迴帶你離開。”
沐爽的身子一顫,沒有想到沈天齊會說出這樣的話,儘管感謝,但是:“我不會走的。”沐爽她若是一走,所有的矛頭都會指向和她有關的人,儘管現在和她相關的人少之又少,更何況,墨千夜不會這麼輕易放她走。
“沐辰那邊我會安排。”
沐爽再次觸動了一下,這個人總是把她看的那麼透徹。
“伯父也已允諾,更是十分希望你離開,我也會隨你一起,這樣在這個城市中你還有能夠牽掛的人嗎,還有能夠在意的事嗎?”
他既然也允諾了嗎,沐爽笑笑,
“沐爽,我不過問,並不是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已經夠了,不需要再去承擔了,隨我離開吧啊,你想要守護的東西,讓我也盡一份力。”
是呀,這個城市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在乎的了,在意的東西都已經遠離了,沐爽觸及到熒幕。
“林泉已經有了她所選擇的道路,已經不是曾經,讓她繼續走下去吧。”沈天齊知道沐爽內心在顧慮些什麼。
時至今日沐爽她已經阻止不了林泉了,即便擔憂沒有辦法顧忌全面。
“好,我聽你的安排。”
沈天齊沒有想到沐爽會這樣輕易的就答應,露出了一絲欣慰:“我會安排好一起,就算是墨千夜也有觸及不到的地方。”
沐爽點點頭,之所以如此答應不是因爲畏懼了墨千夜
的手段,而是對最近的一些變化感到的了危險,關於墨千夜的目光,關於盛宇國際的破滅,關於凌浩那些看似無意但又透着審問的話。
不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驅使着沐爽同意,那對沈天齊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沐爽答應就好,這次他一定會守護好,但是可惜沈天齊終究低估了墨千夜,而同樣低估了墨千夜他們的大有人在。
一場放映會結束後,周圍都響起了鼓掌聲,但是伴隨着故障聲而來的也是議論聲,比如女女主角的演技等等,讓沐爽皺起眉頭,沒有關係,這不是她能夠管的事情了,從另一方面來想有這樣的議論聲也是好的,起碼能夠爲影片造勢宣傳,不過這些都不是沐爽她能夠參與的事情了。
“呦,這不是沈少嗎,連張少的生日宴會都沒有出席的人,現在怎麼有時間來觀看首映啊。”
“凌少說笑了,我和林泉是舊識,既然有首映的票自然是要來捧場的。”一邊正在接受採訪的林泉在觸及到沈天齊的目光後,眼神有些微變,但還是有說有笑的面對着鏡頭。
“哦!原來是這樣。”凌浩笑笑的說着:“我還以爲沈少是來看沐家美人的呢,畢竟沐家美人可是你的原本的未婚妻呢。”凌浩的話絕對是故意,不過沈天齊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讓凌浩順心的人:“就像是凌少所說的,確實是有些擔心小爽纔過來的,這幾日小爽麻煩凌少費心了。”看似嘴角悄無聲息綻放的笑意,卻滲透着刺骨的涼意,凌浩的笑容緊了緊,這樣明目張膽的道謝,將沐爽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了嗎,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若是假以時日恐怕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吧,只是現在貌似力量還有些弱小。
後面墨千夜在聽到凌浩這樣說的時候,目光變得幽深,而沈天齊對這樣的目光冷靜的承受着。
“墨少,這是家父讓我帶給你邀請函,這周沈氏的週年慶,希望墨少能夠賞光。”
墨千夜拿過沈天齊手上的請柬:“有勞沈少,只願沈氏二十週年慶不是最後一個慶典。”
“墨少似乎看輕了沈氏。”沈天齊冷靜的說着。
“是嗎!”對於沈天齊這份冷靜墨千夜倒是不討厭,可惜他們不是站在同一個位置。
“這是墨少需要去證實的事情了。”
墨千夜的目光變成了狹長的笑意,光明正大的挑戰嗎,真是好久都沒有見到了,既然這樣又怎麼能夠不接:“沈少,太過自信的代價就是遭受意料之外的痛苦。”
沈天齊的目光一冷,沐爽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被沈天齊一個溫暖的目光制止:“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在乎你的人擔心。”
沐爽點點頭,沈天齊笑笑離開。
“回去。”墨千夜的語氣變的更加的冷。
“喂,千夜,你這樣回去太不負責了吧,後面可是還有很多事情。”凌浩站在一邊笑嘻嘻的說道,他可沒有說謊,畢竟後面還真有一些要收尾的工作。
“你解決。”墨千夜瞥了凌浩一眼,反正後面的事情凌浩能夠應付,本來就算是他不在這些事情凌浩也能夠完美解決,他能夠在人們的面前僞裝出最好的模樣,在這一方面韓澈和他無法與凌浩相提並論,所以說凌浩很適合演員,雖然當時做演員是因爲一個契機,但是現在看來凌浩做的風生水起。
這算是什麼,凌浩本來想要抱怨幾句,可惜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墨千夜就已經離開,沐爽也被墨千夜的目光帶走,凌浩笑笑,總是感覺越來越有意思了,只願這樣的明目張膽,不要刺激了那頭沉睡的羔羊,不過凌浩心裡恐怕是希望刺激到吧,這樣才能夠捉住身後的那抹尾巴。
唐宛心看着同時離開的兩個身影,恨意在心裡燃燒。
明明是盛夏,但是車裡的空氣卻冷的令人發毛,墨千夜散發出的冷意能夠讓人退避三尺,但沐爽沒有可以退避的距離,冷漠寂然。
墨千夜指尖擺弄着沈天奇給的請柬:“沈氏!”悠然的語氣裡透出的玩味令沐爽警惕起來:“你要做什麼?”
墨千夜對沐爽的反應冷哼了幾聲:“看來沈氏在你心中佔據的分量很大,不,或者說不是沈氏,而是沈天齊。”
那灼灼審視的目光讓沐爽想要避開,但可惜避不開:“事到如今,還需要如此對我旁敲側擊嗎,我在乎的東西墨總不都是一一知道,都掌控在手裡嗎。”
“你明白最好。”
“我一直很明白。”沐爽說道,但明白不代表着想要承認。
“即便我手上沒有棋子,你也無法逃開,這輩子我們註定互相糾纏,你註定被我束縛。”
沐爽很想反駁質問一句:是嗎,但是最終沒有質問下去,看着窗外飛逝而去的風景:“墨千夜,終究還要償還多少纔夠呢。”低聲若蚊,但墨千夜卻聽到了。
“知道三年前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沐爽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墨千夜會說這樣的問題,無法回答。
“我是踐踏着血腥
走過來的,心裡的溫暖徹底的消失,身體冰冷的麻木,別人的血液也溫暖不了,這樣的感覺你們沐家要十倍體會過來纔算是夠,傷害一次就用一輩子來還,這纔算是代價,你還要問夠不夠嗎?”墨千夜現在能夠說的平靜,但那份平靜裡亦是隱藏了深刻的傷,而這份傷,竟然觸碰到了沐爽的內心,沐爽酸澀的笑笑,真是一個天大的玩笑,沒有想到她內心深埋的痛竟然會和眼前的人相互呼應,能夠說些什麼。
“我從來沒有在意過我的人生,若不是碰到太多在意的人,若不是心底會還有一份怨恨,我不會活到現在,所以我不在乎被你禁錮,不過墨千夜一輩子太長了。”沐爽亦是回答的安靜,那份舒心的安靜,靜的能夠能夠看清沐爽全部緩和的表情,有種悽美致命的美,觸動墨千夜,原來他們都曾用一份恨意支撐着活着,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的觸動嗎。
沐爽倒是沒有想到會在墨千夜的面前提到這些,因爲他們太多的時候,一個鋒利冷漠,一個劍拔弩張,只有折磨,沒有那麼安靜的氛圍能夠讓他們這樣訴說,更沒有去觸碰到過去的時間。沐爽沒有說謊,要不是在她心灰意冷,在世界都沉默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少年,交給沐爽那塊黑色的佩玉,沒有當時的一番話,沐爽不知道她是不是還活着,也就不知道有沒有後來的那些相遇,有沒有現在的這份折磨,他們都是被上天開了一個天大玩笑的可憐人,只是可惜,上天給他們這兩個可憐人開了一個更加可憐的玩笑。
“所以,墨千夜別在折磨我身後的人,沒有他們我的確活不下去,與其我們這樣鋒芒相對,不如把所有的仇恨都向我發泄出來,一次折磨個夠,當你感覺折磨累了,滿意了,就放了我吧。”沐爽不知道她爲何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也許是內心晃動的太厲害,也許是對他們的狀況感覺到了害怕,想要一次性徹底的做個了斷,因此沐爽第一次語氣如此微弱,沒有了原本的強硬。
“哈哈……”狹窄的車裡響起了墨千夜的帶大笑聲,帶着苦笑不得的冷峻,聽到墨千夜這份笑聲的沐爽想想她說出的話,連她都想笑了,怎麼會說出那樣一番話,墨千夜怎麼可能簡單放過她,報復又哪裡會有一個界線,償還在墨千夜的眼裡,又哪裡會有一個“夠!”字。
“要試試嗎?”墨千夜停止笑聲說出的話令沐爽一愣,什麼意思,沐爽不明白。
“就拿這個來試試。”鮮紅的請柬在墨千夜的手裡肆意玩轉。
沐爽依舊有些糊塗:“怎麼試?”
“沈天齊對你應該是餘情未了吧,不,或者說不是餘情,應該是一直都有情誼,即便知道你已經冠上墨太太的稱號,還是一如既往,這份情誼真是令人感動。”墨千夜盯着沐爽悠悠的說着,沐爽原本散去的警惕再次浮上來:“你究竟想說些什麼。”對於沈天齊的感情,沐爽不知道墨千夜是從哪裡看出來的,但是沐爽知道墨千夜說的沒有錯,即便是沐爽她也有這種感覺,但是還是像以前一眼,原來沒有辦法迴應的事情,現在沐爽也沒有辦法迴應,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比之前更加的複雜。
“一個男子怎麼可能忍受心愛的女子在別人的面前受罪。”墨千夜像是十分了解,沐爽眉頭皺起,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呢?”
“所以,這就是個契機。”墨千夜拍打了幾下手上的請柬:“一個沈天齊爲了奪回你的契機。”
沐爽愣住,沈天齊說過帶她離開,但究竟沈天齊會怎樣做沐爽都不知道,而墨千夜爲何能夠這樣如此確定,沐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墨千夜似乎早就料到眼前這個女子的表情,她雖然熟悉瞭解沈天齊,也能夠看到沈天齊的另一面,但是可惜沐爽看到的是作爲沈天齊的這個人,不是沈天齊這個獨立的男人,當爲了心愛的人而做出某種決定的時候,男人往往會展現出強大的魄力,而眼前的這個女子不知道,或者是不想知道,而墨千夜卻對沈天齊的那份目光很熟悉,不僅僅是因爲同時作爲一個男人,更是那份目光墨千夜也曾有過。
“就算是這樣又怎麼樣?”沐爽盯着墨千夜問道。
“這次我們就試試吧,若是你能夠逃走,就像你所說,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了,就算是你償還夠了。”
沐爽一愣:“若是沒有逃走呢?”
“那你一輩子都別隻能被禁錮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這份債務,就只能繼續接受折磨。”墨千夜說這句的話時候露出了沉靜的笑。
沐爽冷冷的笑笑:“你確定?”
“只要你能夠逃走。”
“這樣嗎?”沐爽低聲重複了一句,像是在計劃些什麼,墨千夜看着沐爽只是寧靜的笑笑:“你只有這樣一次機會。”
“所以墨總是在告訴我要用盡一切手段嗎?”沐爽盯着墨千夜。
“只要你能,隨意。”
沐爽的笑容盪漾在黑夜裡,漾起一層層漣漪,而墨千夜看到這樣的笑容有種不好的預感,卻不知道這份預感從何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