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夜靜靜的聽着，因爲這件事情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墨千夜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
“說不清楚。”
“的確，我似乎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即便現在深陷在愛情中的我都說不清楚，有些人明明沒有愛情也生活了一輩子，而有些人明明有着海誓山盟的愛情卻是不能夠相守，你說哪種是對，哪種是錯。”
“沒有對錯，所有事情都是靠個人的選擇的結果。”
“像是你會說出的答案，不過也有兩種都不是的一種情況，一方深愛，一方不愛，卻因爲某種利益牽扯在一起，多麼可笑的理由，卻束縛了某些人一輩子。”沐爽說的沉重，而墨千夜似乎知道沐爽再說的是誰。
“我的母親和所謂的父親就是所謂的這種關係。”沐爽說的嗤笑，嗤笑這份關係的愚蠢，嗤笑在這份關係裡妥協的兩個人。
墨千夜沒有說話，沐爽繼續的說着：“知道嗎，我的母親和我所謂的父親。”
“聽說過。”沐氏畢竟曾是本市的大家族，所以這些關係自然也是衆人曾經關注的對象。
沐爽笑了笑：“我的母親來自大家族，我的祖父還有祖母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因此家族的產業都是由我母親繼承，可惜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沐爽提及母親的時候有些傷痛：“我的父親，沐建峰沐家的繼承人也是我母親大學的師兄，我母親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沐氏遭受到了重創，我的爺爺和奶奶安排了這次的聯姻，你知道我母親面對這份聯姻是怎麼回答的嗎？”
“應該是同意了吧。”
“是呀，我母親同意了這門婚事，即便知道對方不過是爲了利益，但是沒有辦法，因爲母親喜歡父親，在是同學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因此這對於母親來說成爲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但是也正是她認爲的這個機會陪送了她的一生。”沐爽似乎還能夠想起來印象中那張張狂的臉。
“我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時候知道父親外面有人的，或許一直以來都知道，畢竟那位算是父親真正喜歡的人，沐建峰喜歡那位女子，卻無法娶她，爲了家族娶了我的母親，既然已經做出這樣的選擇爲何又藕斷絲連，還有了眼前的他呢！”沐爽不知道總什麼樣的神情再訴說着原來的一切。
“明明是發過誓言的婚姻，但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而已，在這場感情裡，我的母親付出了一切，家族事業，時間，青春但是可惜依舊沒有得到一個喜歡男子的心，而沐辰的母親什麼都沒有做卻得到了我母親想要的一切，我又如何能夠不恨。”沐爽現在說的平靜。
墨千夜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他見過沐建峰也見過沐辰的母親蘇芯，直覺感知他們似乎不是這種人，但是墨千夜卻無法再沐爽的面前提及這些，更沒有辦法爲沐建峰辯解，因爲這是他們沐家的事情。
“我的母親隨着知道父親在外面的一切後開始慢慢的變化，原本的溫柔變成了暴力，原本的安靜變成了焦躁，而原本對我和哥哥的關愛成了不屑一顧，隨意打罵的狠，那個時候我憎恨眼前的一切，那個時候是哥哥護着我，幾歲的自己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遭受這些，幾歲的自己更是不明白我的母親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幅模樣，努力了這麼些年還是輸，怎麼可能不瘋狂。”沐爽說的憂傷，帶着無法掩飾的悲匿。
“我的母親是個傻女人，喜歡上了一個人就不知道放棄明明知道沒有任何結果，卻依舊想握在手裡，所以面父親提出的離婚，她沒有同意，或許她期待着父親得回心轉意，但是不過是虛妄而已，終於在我十歲得那年她爲她們得這場婚姻畫上了一個痛苦的休止符。”濃重的傷感籠罩了這片天地，墨千夜似乎能夠猜到沐爽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卻無法阻止沐爽，只能任由沐爽繼續說下去。
“那年我已經不記得他們是第幾次爭吵了，但是卻爭吵的特別厲害，那一次是母親唯一一次將所有的東西摔得粉碎，即便當時看慣了這種場景的我也是嚇了一跳，母親似乎發現了我的瑟縮，但是她看着我只是蒼白的笑着，笑容裡我分不清是苦澀還是張狂，分不清是憐愛還是故意，我只感覺她牽起我的手的力道令我害怕，卻也至今還能夠清晰的記得！”
墨千夜握上了沐爽的手，想給予沐爽一份特有得支持。沐爽只是淒厲的笑笑並沒有防開，因爲她似乎需要這樣一份支撐，即便過了那麼多年，這份記憶回憶起來的時候還是刺痛人心。
“那一年我哥哥不在，父親和母親吵完架後也離開，母親就帶着我來到了沐氏正在建設的樓層之上，一路上我看着母親悽美的笑顏，看着母親那絕望的神情，我有種想要逃離的衝動，但是母親緊
緊抓住我的手腕，沒有給我逃離的機會，她就這樣把我拽到樓層上，我不停的再問母親，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我們回家好不好，但是回答我的只有母親那蒼白的笑容還有一句，她已經沒有家了，多麼可笑的一句話但是當時卻讓我感到了巨大的恐慌，我就遮陽被母親拉扯到了頂樓，涼爽的風沒有給我安慰，有的只是恐懼，面對眼前樓層的恐懼，還小的我似乎也意識到了母親想要做什麼，稚嫩的小手僅僅抓住母親得衣袖，但是一切都只是徒然而已，現在的手什麼也沒有抓住。”沐爽看着自己的雙手，蔥白如玉，卻又顯得那樣沒有血色。
墨千夜握住沐爽的力道緊了幾分，似乎不想讓沐爽感到無奈，沐爽自然是知道墨千夜的想法，只是位於沐爽心裡的那份傷痛無法就這樣輕易的消失，畢竟那是沉積了很多年的東西。
“母親就那樣站在頂樓上，像是已經了沒有任何牽掛的浮萍，所有在乎的東西都已經失去，現在只剩下一個破碎的軀體，只有空洞的雙眸還有無盡的黑暗，我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亦是找不到任何阻止的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害怕下一個時刻得來臨，這個時候母親對近在咫尺的我只說了一句話，她有現在這個模樣都是沐建峰逼得，都是我那個所謂的父親造成得後果，說完這句後，母親笑了，笑的悽美，就這樣從樓上跳了下去，鮮血染紅了我的雙目，但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母親下去的身影，只能蜷縮在角落裡畏懼着那份刺目的紅，只能抱着身子等待着這個有人來，等待着這個時刻過去，但是過了很久也沒有人來，有的只是蒼涼的風颳過的聲音，有的只是瀰漫在空氣中血腥的氣息，別的什麼也沒有。”沐爽說的蒼涼，墨千夜聽得悲傷，這樣的事情對沐爽楷來說是怎樣的一種打擊，是怎樣的一種痛，這點墨千夜很能夠體會，但是對於當時只有十歲的沐爽來說這是一種無法承受的事實。
“很痛吧。”墨千夜能說的只有這句話，其餘的事情他什麼也做不了，對於沐爽過去的事情他只能靜靜的聽着，然後感受那份痛苦，感受那份在沐爽心裡的折磨。
“已經痛過去了，但是卻有着很深的回憶就是了。”沐爽說的有幾分嘲諷：“我哥哥和父親找到我的時候是第二天，面對着那令人害怕的現場，很驚慌似乎那個男子也沒有想到我的母親會採用如此決裂的方式，我的哥哥恐怕也沒有想到我們的母親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只是眼前的事實已經擺在他們-面前，已經不容他們懷疑即便在不可置信，亦是如此。”沐爽依舊記得當是沐建峰看到她母親屍體的模樣，驚慌不堪，不敢置信，不知所措，只是不知道這樣複雜交匯的表情裡有沒有叫做後悔的神情，有沒有叫做惋惜的心情，沐爽不清楚，但是十分清楚的卻是是眼前的這個男子造成了今日的一切，都是眼前的人造成的，不然她會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有一個幸福的家，但是都讓眼前所謂的父親給破壞了。
“哥哥找到我的時候我還蜷縮在頂樓上，身子已經冰涼不堪，但是比起心裡承受的涼不過是小巫見大巫而已，沐建峰自然也來到了我的面前，但是可惜當時我最不希望看到就是眼前這個所謂的父親，我不知道當時是用什麼樣的目光看着那個所謂的父親的，只是哥哥說當時我的目光裡面充斥着血液，憤怒增很多重的情緒夾雜在一起，最後只剩下看待一切的冷漠，不符合十歲的孩子，其實當時我是沒有任何印象的，當時我腦海裡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母親跳下去的一幕，剩下的事情都是哥哥告訴我的。”
沐嘉豪本來在墨千夜的面前應該是一個被禁止提及的名字，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心情去顧慮這些，沐爽沒有心情，墨千夜更是沒有心情，沐爽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裡，而墨千夜則是在沐爽的回憶裡感傷，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遭受了這些，卻無法替沐爽承載過去的苦難，現在更是連安慰都無法給我給予，因爲那是深深根植在沐爽腦海裡的記憶。
“哥哥說當時沐建峰想要將我從樓層上抱下來，但是卻讓我狠狠的打開了那雙手，說我怒視着沐建峰，毫不猶豫的告訴沐建峰我恨他，說當時沐建峰看到我的模樣本來想要再次抱起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說是應該受了打擊，但是那又怎麼樣，我絲毫不會因爲說出這樣的話而有幾分悔意，這是他該承擔的，是他該接受的，在他做出這份選擇的時候他註定要承受這份恨意。”沐爽說的冷酷，那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息令人不敢靠近。
“是哥哥將我抱下了的，那個時候我唯一不拒絕的只有哥哥而已，之後去了警察局，只是我已經什麼都說不出，只是用死灰的目光盯着那個向我問話的警察，哥哥說當時我看待周圍的目光令人膽寒，
但是我自己卻沒有感覺，我只是麻木了，用一顆冰冷的心去看待了一切而已。”沐爽說着。
“最終母親的自殺被說成了意外，對於沐氏來說自殺可是一個醜聞，但是更大的醜聞卻掩蓋在了這個事實的後面，真是令人噁心，母親死後的幾天我拒絕和任何人說話，拒絕了周圍的一切，那個時候唯一能夠靠近我的也是哥哥，哥哥向我道歉，似乎是因爲他不在讓我遭受了這樣的痛苦，但是這又怎麼會是哥哥的錯，我又怎麼會怪哥哥，哥哥說沐建峰來看過我幾次，但是都讓我用冷漠的目光回拒過去，自那個時候開始我再也沒有叫過沐建峰父親，也是自那個時候開始，我的恨意開始加深，憎恨沐建峰，憎恨蘇芯，更是憎恨這個身體裡和我們流淌着相同血液的男子。”沐爽看着沐辰說道。
墨千夜能夠明白沐爽的這份恨意，但是又似乎感覺哪裡不太對，若是真是恨得如此，怎麼會在面對沐辰的時候有這麼多表情的變化，應該還不是這樣吧：“還隱藏了些什麼吧？”
“真是鋒利，這個時候不應該更加的安慰我嗎。”沐爽笑笑。
“的確是這樣，但是我知道你更想認真的面對這一切。”墨千夜說道。
沐爽笑笑：“有些時候我倒是不喜歡這份認真。”
但是墨千夜知道沐爽這份話只是說說而已，不可能這樣的不在意。
沐爽看了墨千夜一眼，繼續說道：“母親死後有一段時間我想過要報復那個女子和沐辰，做了很多的惡作劇，也曾在他的學校裡散播謠言。”沐爽看了沐辰一眼，即便那個時候沐爽還小，但是也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夠給別人帶來痛苦，因此她曾經在沐辰的學校裡散播關於沐辰是小三兒子的流言讓他在學校裡受人詆譭，受盡冷眼，讓他無法在那個學校裡待下去， 沐爽曾經幾次在旁邊看着別人欺負他，看着他受傷，看着他被人欺負才在腳底下，她以爲她收穫的會是開心，但是沒有，在沐辰看到她的時候，那對着沐爽微笑的笑容讓沐爽感覺到不甘心，沐辰明明比她小，但是似乎更加的成熟，這樣的笑容讓沐爽不甘心，因此更變本加厲，只是可惜每次的結局都是以沐辰的微笑告終，沐爽知道眼前的少年應該知道她是誰，那樣的笑容讓沐爽有種挫敗感。
“沐建峰知道我所做的這些後，沒有打罵亦是沒有責怪我，只是用悲傷的眼神看着我，讓我將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在他的身上，說蘇芯和沐辰並沒有錯，那樣的神情是母親窮極一生都無法得到的，而我聽到這樣的話只是苦澀而已，他說他會承擔，但是一條失去的生命他該怎麼承擔，午夜夢迴我看到的鮮血淋漓的場面他該如何去除，我內心裡承載的滿滿的悲痛，他又該如何處理，他什麼都處理不了，卻還在說大話，真是諷刺，這樣維護那對女子只會讓我更加憎恨而已，終於看不下去這種狀況的是我奶奶。”
沐爽的奶奶，墨千夜也是知道的，但是現在已經與世長辭了就是：“你奶奶說了什麼嗎？”
“嗯，說了，說了一個我算是知道也算是不知道的事實。”
墨千夜繼續的聽着，墨千夜能夠確認應該就是因爲這番話沐爽的心境才發生了變化。
“我的奶奶告訴我，當年母親和父親的婚姻是我的奶奶和爺爺要挾的，逼死我母親的是他們，是他們的自私害死了我的母親，當年我父親和蘇芯就是很好的一對，是我的爺爺和奶奶以送走蘇芯爲要挾逼迫着父親娶了我的母親，他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沐氏垮掉，而那個時候蘇芯也明白了爺爺奶奶的用意，自願離開了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在傷心之餘同意了這門婚事，後來有了哥哥和我，有了幾年的平靜，但是父親一直沒有忘記蘇芯，一直在派人找着蘇芯的下落，因此當蘇芯再次出現在父親的前的時候他已經打算拋下了一切，有沐辰是個意外，但是也似乎是早已經註定的事情，當時父親就想母親提出了離婚，沐氏的財產，沐氏的家產他都可以不要，只想陪伴在喜歡女子的身邊，離婚母親自然是不同意，當時因爲我和哥哥還小，因此沐建峰並沒有咄咄相逼，爺爺和奶奶不想看到這個家就這樣跨了，再次找到了蘇芯，蘇芯這次亦是什麼也沒有說，直接答應離開，並且永不會在出現在父親的面前，但是可惜在蘇芯還沒有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讓父親察覺到了一切，父親要拋下一切將蘇芯留在身邊，爺爺奶奶沒有辦法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就是這樣的選擇造成了之後無法彌補的惡果，奶奶說着，所有的罪過讓他們這些老人來承擔，讓我不要活的那麼痛苦，我是她最疼愛的孫女，她不想看到我這樣，之後深深的將我抱在懷裡。奶奶的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刺進我的心裡，讓我痛，更讓我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