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雪的臉,騰的更紅了。她囁嚅起來,“那個……那個,我是一時負氣跑出來的。當時身上幸好還有一百塊錢,要不,司機肯定會罵死我的。”
搖頭,柳岑溪接過她這一塊錢,拋了下弧線,“好吧,這一塊錢,一會兒我們倆搭夥,一起吃飯用吧。”
夏初雪一聽,小臉立馬就渙散出別樣的光芒,“好呃,好呃,姐姐你人漂亮,心地也漂亮。嘿嘿,我正愁悶着,一會兒中午,我就得餓肚子了呢。還好,還好,唉呀,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大吉大利的夢。當時還在想着怎麼着這今天也得出門碰一下運氣,就不定,我真就能碰上一個貴人呢。
哈哈,沒想到,這個貴人,會是漂亮的姐姐你呀。”
夏初雪一口氣,爆出這麼一大堆的話來,聽的柳岑溪的耳朵嗡嗡的響。
她才發現,原來,最吵的,不是那種叫蚊子的吸血蟲子,而是類似於面前這個夏初雪一樣的女孩子。
沒怎麼搭理她,可,這女孩子卻一路嘰嘰喳喳個不停。
“姐姐,你這頭髮盤的真漂亮,能不能教雪兒呀。”
“姐姐,你的衣服真休閒,我也想要呀,在哪買的?啊呀,不得了,姐姐穿的居然是國際品牌的呢。光是這一套休閒的衣服,我知道的,最少也得上萬塊了。啊呀,真不敢相信,漂亮姐姐你只是隨便的一套衣服,就能上萬塊。”
“哇噻,姐姐……你太快了,能不能等等我呀?雪兒……雪兒跑不動了呀。啊啊啊……我不能……不能把那些臭男人踩踏在腳下了。尤其是那種看着有啤酒肚子的……中年的男人……我好恨吶……”
爲了拋開這個夏初雪的哼哧聲音,柳岑溪發現,自己居然爬山的速度,也能達到一個頂點。
看着甩的遠遠的夏初雪,她滿意的笑了。累極,不顧形象的她癱瘓在了石頭上面。
這,可真不是一般的累呀。
躺下不到十分鐘,夏初雪也吭噗着慢慢的爬了上來。她一躺下,就啊呀啊哈的叫個不停,“不……不行了……真不行了……我要累死去……腿發飄,好軟……”
她咕嚕着,歪在一邊,累的再也哼不出來。
休息的差不多,柳岑溪起身,再度灌起水來。
還好在路上的時候,聽從司機的建議,多帶了幾瓶水。要不,這半山腰,又沒小賣部,還沒小店之類的,沒水,那不得把人折磨死去。
看夏初雪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裡的水,之前給她的那瓶,早就沒有了。
爲難的看看自己手裡喝了一半的水,“只有這半瓶了,還是我喝過的!”
夏初雪二話不說,直接伸手,從她手裡搶過瓶子,“不……不管了,姐姐你沒傳染病的。我看你這麼健康膚色的人,就不會有不好的病,所以吧,我喝,我喝死也比這樣渴死的好。”
柳岑溪咋舌,這個夏初雪,居然不管不顧人家喝過的水。
不過,人到了一個極限的時候,是不是就什麼也顧不了呢?
輕輕一笑,擡頭看看上面還有大部分的路程,柳岑溪有些犯愁。她掃一眼喝完水後,就累的癱在石頭上的夏初雪,“喂,你行不行呀?要不行,我們現在返回去得了?”
休息了又是好幾分鐘,柳岑溪擡頭,把自己的袖子挽起來,“行,當然能行了。我今天的目標,就是把這座山峰踩踏下去。這樣一來,我就能把我所恨的人,全給踩踏在身下。哈哈,走嘍,我們繼續出發。”
雖然腿真的發軟,但是,倆人還是一步一挪的,愣是攀上了最高峰。
坐在那座山莊裡面,柳岑溪愜意的喝着山莊泡的清泉茶水。
雖然,這茶葉不怎麼好,可,水質,卻是極不錯的。
難怪,這麼多的人會不辭辛苦的爬上來,爲的,就是在這上面喝茶吃飯。
夏初雪亂沒形象的躺在椅子上,眯縫着眼睛打量着哪怕是體力耗盡,但仍然正襟端坐的柳岑溪,“姐姐……”
她豎了下拇指,“我不得不說,你是我看見過的,最有韌性的女人。人家說的,漂亮的女人,要麼就是一個好看的花瓶,要麼就是一個有胸無腦的大小奶妹。可是,你不一樣,你這人,做事有分寸,有條理。難得的,你還有着無窮的慧黠。姐姐,我不服誰,我就服你了。”
柳岑溪噗的笑出聲來,這一笑,似百花開放,似萬物回春,把夏初雪看的吸氣。
“喵的,什麼叫妖精,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美人一笑,是如此讓人驚心動魄的。”
她眼裡有一股複雜的嫉妒的眼神劃過,毫不掩飾自己的嫉恨的瞪着柳岑溪,“我恨你,一直以來,我就覺得我夏初雪也算是不錯的一個人了。沒想到,還會遇到一個象你這樣極品的女人,你真可惡。”
這麼直白的恨自己的女人,柳岑溪也是第一次碰到。不過,她並不反感,有的人,能直接說出感覺來,說明,這人,還不至於非要繞着彎子的來謀害你。
起碼,面前的夏初雪,雖然是嘰嘰喳喳了一點。可,她卻是真實的。
“夏初雪,其實,我羨慕你的年輕,你的朝氣,你的沒心沒肺。我象你這樣年紀的時候,從來沒象你這樣開心的笑過。”那時候的自己,家庭的經濟壓力,還有發生了酒店的那件被人強上。
卻被人說成是自己出賣肉體的事情後……她,哪怕是笑着,內心也是苦澀的。
若不是有外婆在一邊開導着,她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活着走過來。
“呵呵……你看見的,未必就是真實的。漂亮姐姐,你說,這個地方,爲什麼沒有一家禪院呢?要是有一家禪院,我們在這裡自我慚悔二天,洗滌一下心靈,會不會很好?”
夏初雪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痛楚,看的柳岑溪當場一呆。她沒想到,會有人,和自己一樣,表面上笑的開朗無比。
內裡,卻是澀然一片。只不過,夏初雪勇於直接說來而已。而她,現在只是淡淡的謙和的微笑。
“禪院,不是我們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涉足的。我們的身邊,有太多的事情,還有太多的義務,需要我們去做。所以,哪怕有禪院,我也不會進去的。”
這話,聽的夏初雪的眉輕顫了一下。
她擡頭,一雙燦爛的眼睛緊盯着柳岑溪,“漂亮姐姐,是不是,人只要付出了自己。但是,卻讓自己的親人,有了足夠的快樂,還有滿足,對自己,也算是滿足的,快樂的?”
微微一怔,柳岑溪的心,驀然一痛。
她,一直付出這麼多,可是,親人,有幾個能理解的。她們用着自己笑臉換來的錢,背後,卻不斷的唾罵着自己。
她的付出,讓親人們快樂了麼?讓自己,滿足了麼,快樂了嗎?
突然間,柳岑溪有種迷惘,她第一次發現,人生,不盡然會是付出了,就會有回報,也不會讓你就一定會快樂的收穫的。
“不一定呀,有時候,你付出的犧牲,或許,換來的……只是無盡的羞辱,和……親人對你的不盡的漫罵……”
淡淡的說出自己的感受,聽的夏初雪一陣的發呆。
“啊……”
看她吃驚成這樣,柳岑溪輕然一笑。
“可,有時候我們哪怕是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看着自己最想要的人能有好的生活,有了好的條件……心理,也會滿足的。不一定會得到所有親人的喜歡,哪怕只是一二個簡單的笑容,我們也會樂意去奉獻自己……”
垂睫,柳岑溪突然間覺得心裡好煩躁。
她招手,叫來了服務員,“給我們換一壺菊花吧。”不好的茶葉喝着,感覺,不如喝菊花。
夏初雪盯着柳岑溪,若有所思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便不再提這件事情。
她,再度恢復成了一個愛問問題的女人。
當天晚上,倆人睡在一起。
沒辦法,不是柳岑溪願意當這個大好人。而是看着夏初雪就一塊錢……她,也不能真把她給攆走吧。
而倆人間,從頭到尾,都沒問過對方的姓名,怎麼稱呼。這一點,在事後柳岑溪想起來,也覺得太不可思議。
晚上洗完澡,倆人各佔了一張牀。
柳岑溪還在用毛巾擦拭着頭髮。
“我說漂亮的姐姐,你幹嘛不用房間裡的吹風機啊?”
夏初雪躺在牀上眼睛半眯縫着問她,那慵懶的樣子,讓柳岑溪懷疑,她會不會在下一刻,就會睡死過去。
“我不喜歡用吹風機吹頭髮,一直都用乾毛巾擦拭的。”只有乾毛巾擦拭的頭髮,纔不會有損髮質。她,對於自己的頭髮,柳岑溪異常的愛護。
“你這個,啊欠……好睏啊……”
門,在這時候澎的就被人撞開,一幫人從外面衝了進來。
夏初雪看見這一幫人,捂住嘴巴,她氣憤的眼睛緊盯着爲首的一個滿臉氣憤的中年男人,“我只是今天出來一下,你們犯的着這樣麼?”
中年禿頂的男人氣的眼睛一瞪,“少廢話,給我把她架走。小毛崽子,我養你這麼大,你以爲我爲什麼會養你吃供你好吃的好穿的。爲的,還不是現在這一天,還敢給我亂跑,我打折了你的腿。”
中年男人無視一邊驚訝的柳岑溪,就這樣把一臉氣憤卻又滿臉不甘的夏初雪,就這樣綁架着走了。
“等等,你們要弄走她,先把錢付了吧?她還欠我房錢和飯錢呢?”柳岑溪淡定的看着那幫人,卻只是說出這樣的話來。
禿頂男人呆了一下,眼神落在柳岑溪的身上,一抹猥瑣劃過,不甘的哼哧一聲,從包裡掏出五百塊錢出來。“喏,這錢給你的。少給我惹事兒,這是我養女,我養她這麼大,她還敢亂跑。我當老子的找回女兒,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