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肖宋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回竟然被人來了個甕中捉鱉,這感覺着實是差。當然,讓她感覺更差的是這一回若真的失守了,她怕是真的要被抹除記憶,安安分分當這個真正的封靈了……想想都毛骨悚然!雖說這兩個故事裡給她壓力最大的還是蕭秋少年,可若是兩者之中非要選一個,她還不如去當那個自由自在的蕭夏呢!好歹蕭夏怎麼說也算是一派的掌門人,不像封靈無權無勢無地位連個正經弟子都算不上!怎麼說蕭夏也只有蕭秋一個人讓她頭疼,越過中期不說,後期的蕭秋還挺像個人的;不像封靈身邊羣狼環伺,危機四伏!好歹蕭夏身邊還有於瀾小豆芽忠心耿耿,不像封靈姑娘只有一個四師兄可以依靠……且這感情還不單純!

封靈身子骨好是好,可是除了這一點以外,不論際遇還是地位,那都是處處不如人的!

所以如果她真的輸了的話,她一定會痛哭流涕,後悔異常……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不要死了,乖乖去當蕭夏不就好了麼?!

當然,經過這兩次歷練的肖宋也不可能再擁有一顆玻璃心,還沒碎得那麼快。

……

魏然風*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着急動手,好似她已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並不害怕她會突然逃走。他微眯着眼睛,看她衣衫凌亂,香肩半露,黑髮散開,身上落了片片粉色桃花,模樣甚是撩人。他雖然病弱,身體發育不比正常人,但也是個成年的男子了。面對如此美景自然沒有剋制的道理,手順着她滑膩的皮膚,從她的臉頰慢慢下滑,從胸腹之間一路帶過,最終停留在了敏感纖細的腰身上……一把扯開那腰帶,青色衣衫如同花開一般散開,露出了裡頭素色的肚兜。封靈的這具身體被肖宋折騰得並不如原著中的溫軟豐滿,但是這‘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模樣也是分外惹人憐愛。慾望蓬勃而起,他眸光一黯,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線招引了一般,手慢慢地朝着她微微隆起的胸膛覆去。

“三師兄這麼做,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不安麼?”肖宋冷冷的,質地清澈甜美的聲音將他從那詭異的魔怔之中拉醒。他的手驀地一抖,最終落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之上,亦是一片冰肌玉骨,滑膩柔軟。他擡起眼看向她的面孔,首先印入眼底的便是肖宋那雙黑得沒有一絲情緒的杏仁大眼。

美得很正規的杏仁眼,千百年來的美人們都有這麼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是鑲嵌在這張粉嫩的臉上,本該是溫婉順從的眸子如今冷冷地盯着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侷促不安,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一切放在眼裡……似乎無所顧忌,什麼都不害怕似的。

魏然風發現,他非常不喜歡這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流露着淡淡的不屑,似乎從未將自己融入這世間,總是以旁觀者的身份來冷眼看人……也許連主人都沒有發現,卻讓人的心裡十分的不舒暢。

她也不過是一個孤兒罷了,憑什麼能夠活得這麼自在?憑什麼能夠高高在上?憑什麼……不把他放在眼裡?!

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無人教養的孤兒罷了!

——*——*——*——*——*——*——*——*——

肖宋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魏然風心裡的想法,見他沒有回答,也沒有在意。她本來就不指望他會回答。要說此時此刻她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這要是真的被他逞兇逞成功了,後果是相當的嚴重的,她怎麼可能不在意?她最在意的,甚至唯一在意的也就是這個了。

只不過這幾年也不是吃白飯的。便是心裡再恐懼,她照樣有辦法作出一副面癱的模樣,紋絲不動——大概她本人已經算是半個面癱了。是以她即便被壓倒在地,還能夠保持一十二萬分的鎮定,一邊用內力衝擊筋脈,一邊冷冷地看向魏然風,爲自己爭取儘可能多的時間:“三師兄,你現在若是收手,我便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當真可笑。”壓在她身上的人頓了一頓,牢牢地看住她的眼睛,發出一聲雲霧般恍惚的輕嘆:“我若不收手,你又能奈我何?”似嘲笑,似譏諷,根本沒有將她小小的沒有分量的威脅放在眼裡。

殺了你!

肖宋的殺意從心裡流淌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嘴裡鎮定地吐出幾個字:“我將不會原諒你。”

魏然風一頓,瞬間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似的,冷冷嗤笑:“師妹說笑呢,我既然敢這麼做,你覺得我會在乎你原不原諒我?”

說得可真有道理……肖宋鎮定地點了點頭,跟變態講道理從來不是她的強項,她只是要拖延時間而已。“你我師出同門,我一直將你當作兄長看待……”

他眼睛一紅,意外地像是被戳中了痛處,惡狠狠地打斷她:“住口!事到如今你還想用這些虛僞之言欺騙於我!你將我當作三歲小兒了麼?”

“我從沒有將你當作三歲小兒……”她可不敢小瞧你的智商啊兄弟!

“沒有麼?”他笑得冷酷,一手摸上她的面頰,在她眼下摩挲,“如果沒有,你就不會說出這般虛僞的話來,還妄圖取信於我。”

肖宋很坦然——撒謊時人的本能就是心虛,可是習慣了,便不會再被輕易看出漏洞來。肖宋對蕭秋撒謊,對胡鈴鐺撒謊,對東方尋撒謊,對離渚秦撒謊……早已經習慣了。尤其是面對魏然風這樣的人渣,她甚至並不覺得撒謊有什麼錯,不過是必要的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

或多或少,其實她還是能夠猜出兩分魏然風的心理來……那就是久病之人慣有的自卑,只不過在他身上,那份自卑就演變成了變態而已。他自卑,深刻地自卑……人家若是接近他,對他好,他肯定不會信任,還會小心防着。也不是沒可能突破那層防線,但是究竟得是什麼時候,那就不得而知了;可人家若是對他不好,不苟言笑……他就會覺得那人瞧不起他!以至於產生憤恨的,想要將那人踩在腳底下的心思。

這樣的人,不管別人對他好與不好,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換句話說,這貨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是隻心裡扭曲的白眼狼!

肖宋自覺洞悉了一切。

可是若再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她還是不會願意花費時間浪費在這個魏然風的身上……她一開始若是改變策略討好這個魏然風,且不說被他看出端倪來越發恨之入骨,還不如一開始就什麼交集都不要有,那麼恨也就會少一點。事實證明她還真是低估了這個變態師兄,哪怕她再低調,哪怕她從頭到尾都跟他沒有絲毫的交集,竟然還是被他給記恨上了。

所以說,真不知道是該感嘆着劇情君太過王道,還是該感慨着個魏然風實在是太過陰暗。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她認定了自己就是無辜的路人甲,充其量,也就是個打醬油的!

無辜受累的姑娘真的是傷不起啊!

——*——*——*——*——*——*——*——*——

肖宋嘆氣,語氣略幽怨——這幽怨根本就不需要裝出來,她心裡的幽怨之情快要把她給擠爆了:“我不過說了心裡話而已,信不信由你。”

魏然風神色不明,將她的話反覆咀嚼斟酌:“心裡話?”

肖宋只當沒看見他這詭異的表情,微垂下眉睫,淡淡說道:“雖說我與師兄不親厚,但畢竟是同門。”本該作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但鑑於魏然風是個心思細膩的變態,做戲若不夠真實很容易被看出來……乾脆還不如不要做戲!她更加冷淡地指出,“從小三師兄便不願意親近信任他人,即便是笑,也讓人覺得虛僞冰冷……三師兄在指責別人虛僞的時候可有想過,你纔是最虛僞的那一個人呢?”

魏然風的眼神很是複雜,看不分明。

肖宋直勾勾地盯住他,語氣平靜得完全不像是被壓在下面的弱勢羣體:“我與三師兄一樣,本是天性涼薄之人,遑論我自小因着意外而沒了記憶,活得自然是小心翼翼。我初來碧波門,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難以分辨,唯一可以分辨的便是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別人若是對我好,我自然要加倍報答回去;若是不好……”她譏諷地勾起嘴角,一字一頓地說道:“三師兄指望我以德報怨麼?”

肖宋又補充了一句:“三師兄是個聰明人,我的心思你應該比誰都能夠了解纔對。”

“你說的,可是真話?”

肖宋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三師兄心裡清楚,何必問我。”

魏然風似乎冷靜了下來,手掌慢慢撫上她翹起的睫毛,來回撥弄,好似小孩子找到了好玩的玩意似的,低聲讚道:“你的眼睛可真美……冷酷,虛僞,絕情……明知道是假的,還是讓人不忍放開……四師弟便是如此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