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玉主動和里正說話,這王春梅自然少不了暗地裡觀察一番了,見沈如玉顛着沉沉的荷包,眼睛都亮了,這筆錢要是她的該多好啊。
“天生,你過來。”
楊天生正想往屋裡去,聽見王春梅叫自己,腳尖轉了方向,朝堂廳走去,“咋了,娘?”
“你傻啊,”王春梅擡手使勁地戳了楊天生一下,憤慨道,“那玉娘給你荷包你幹啥不接着?”
楊天生墨眉微微一蹙,神色有些不爽,“娘,那是玉娘自個兒的錢,我幹啥要接着?我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要女人家的錢啊?”
“咋地不能要了啊?你們是夫妻。”
“不能要就是不能要,是夫妻咋得了,我還能都佔了呀,”楊天生知道王春梅的話,有些不耐煩了,“沒別的事情我先回屋了。”
“喂……”
楊天生沒聽王春梅的,折身出了堂廳。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如玉就起牀上山去了,就一天的功夫,她得抓緊時間去採了止驚草和白茅根,還好正值時節,又沒人認識這兩樣草藥的效用,採起來也快,一下子就滿滿一揹簍了。
下山時,已經接近午時了。
沈如玉在回來的路上,順帶拔了一些葛根回來,在她眼裡,這都是寶貝。
“玉娘,”楊天生一看到沈如玉的身影,便伸手揮舞,然後疾步趕了過去。
沈如玉看到他一臉笑顏,嗔道,“我都說了,自己會回家,你來幹啥?”
“我來接你唄,”楊天生接過揹簍,又伸手接過了沈如玉手裡的葛根藤,笑道,“你咋啥都帶回來啊?這玩意兒能管啥用?”
“你管我幹啥用,拿回家就行,”沈如玉嗔了她一眼,伸手拿着帕子擦拭了額頭上的汗珠,加上口乾舌燥,她便拉開了些衣襟,露出了杏色肚兜的繫帶。
楊天生得見,那凸起性感的喉結忍不住吞嚥了一下,紅着臉撇開了頭,“玉娘,拉好衣服,這樣不好看。”
沈如玉一聽,這才發覺楊天生的異樣,只得把衣襟拉整齊了,回想昨晚楊天生瞧自己時的炙熱眼神,她不由心尖一顫,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一個男人,尤其是身份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面前,她不能太過於放鬆,尤其是穿着之上。
兩人若無其事地回了家,剛進籬笆門,就看到王春梅從左偏房出來,嚷嚷道,“我說玉娘,你到底去了哪裡啊?是想餓死我們一大家子是不是啊?”
啥玩意兒?這都午時了,難道就沒人做飯?光等着她做了麼?
“把這些洗洗,然後拿去屋頂曬了,”沈如玉小聲地吩咐楊天生,之所以拿到屋頂去,也是擔心王春梅使壞。
這邊,她也不和王春梅計較了,提着葛根藤去了竈間。
她打開米缸,裡面照舊一粒米都沒有,別的什麼菜更是不用說了。
哎……沈如玉嘆了一口氣,把葛根藤清洗乾淨,又用木槌將其反反覆覆地敲了許多遍,看到乳白色的澱粉之後,心裡才明朗一些,這一頓不至於要餓肚子了。
反覆幾次收拾澱粉塊之,沈如玉在溼澱粉裡面加了沸水,攪拌之後,添了蔥花,鹽,做成了一道簡單的涼拌葛根粉。
雖有多少調料,肯定少了幾分滋味,但是能填飽肚子就好。
給每人盛好之後,沈如玉親了楊元寶一口後,想回屋躺一下。
誰料到,一推開門,她便被眼前的情形給惹怒了。
“楊天生!你給我進來!”
話音落下沒多久,楊天生便端着碗邊走了過來,“咋的啦,玉娘?”
剛說完,他差點噎着了,順氣後,連聲解釋,“不是我翻亂的,我擔心你一個人在山上,早早地在蘆葦叢裡等着了。”
“那你說會是誰?寶兒嗎?”沈如玉可不會相信一個孩子能把她收拾得好好的屋子給翻得這麼亂。
“寶兒?不會啊,她今天都和天餘在右偏房玩呢……”楊天生話說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擡頭時,剛好對上了沈如玉銳利的眸光,此時,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而沈如玉也讀懂了他的眼神,她蹲下身子,伸進炕膛,摸出了輕飄飄的荷包。
楊天生臉上一變,頓時覺得沒臉見沈如玉了,他把碗往炕桌上一放,疾步走了出去。
沈如玉沒跟過去,只是站在門口,豎起耳朵聽。
楊天生怎麼也沒想到王春梅會私自拿走了沈如玉的銅板,在堂廳裡找不到人便推開了主屋的門。
王春梅正在數銅板,被推門聲嚇了一跳,手中滑下一枚銅板,直直地滾到了楊天生的腳邊。
楊天生彎腰撿了起來,走過去沉聲說道,“拿來。”
“我不,幹啥要給你啊,”王春梅利索地把銅板都滑進了抽屜裡,鑰匙一插一把鎖上了,然後得意洋洋地看着楊天生,“兒媳婦的錢孝敬我這個婆婆,應當的。”
“不問自取視爲偷啊,娘!”楊天生見狀,一巴掌拍在了炕桌上。
可王春梅不在乎,她只管有錢就好。
楊天生眉頭越皺越緊,見王春梅沒有要交出銅板的意思,雙手一使勁,扛起了炕桌,大步走出房間之後,將炕桌狠狠地摔在了院子裡。
剎那間,銅板飛了出來。
沈如玉被楊天生這一粗野的方式嚇了一跳,不過對付王春梅如果不簡單粗暴的話,八成是要不回這銀子了。
她走了過去,想彎身蹲下,誰料,楊天生伸手製止了他,滿眼愧疚道,“玉娘,對不起,我娘她不應該拿你的銀子。”
說完,蹲下身子,幫着沈如玉一枚枚地撿起來,可到最後,臉色一沉,起身後緊緊地盯着主屋。
“算了,天生,”沈如玉猜出他臉上的深沉緣於何故,心想就五枚銅板就算了,免得讓楊天生難做。
說實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消氣了,因爲眼前的男人如此維護她,讓她感動得不想去追究王春梅的過錯了。
五枚銅板,看清楚一個人的心思,她覺得很划算。
末了,她拉着楊天生的袖子回了屋,倒了杯水送過去,輕聲細語道,“好了,別生氣了。”
楊天生閃了閃眸子,握住了沈如玉的手,發現上頭的粗糙,他心疼地蹙了蹙眉頭,想說點什麼時,聽到了王春梅在院子裡破口大罵,“楊天生,你個狗雜種,居然摔了老孃的炕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