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李香蓮話音剛落下，王春梅便是一個耳光摔了過去。
李香蓮毫無預兆地跌倒在地，一時間，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冬至，冬……”李香蓮一張俏臉緊皺，痛苦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抖着手朝冬至伸過去。
“小姐，”冬至連忙跑上來，扶起了李香蓮，卻不上被她身下的一灘血跡給嚇了一跳，“小姐，你怎麼……你怎麼流了那麼多的血？”
“血……”李香蓮低頭一看，雙腿軟了一下，差點再一次摔倒。
“蓮娘，你沒事吧？”楊天賜嚇得不輕，呆住了。
“喲，演戲給誰看呢，來個月事還能弄得像是出了人命一樣慘，”王春梅卻不理不顧，拉着楊天賜的手往主屋走，“兒啊，你可知道這些天娘有多想你，娘……”
“娘，你快看，”楊天賜回神，看到地上越來越多的血，再次慌了神，“娘，流了這麼多的血，會不會死人啊？”
“死人？”王春梅一驚，趕緊指揮冬至把李香蓮抱去右偏房，然後踩着步子走到左偏房，揚着嗓子問道，“老大媳婦兒，你不是看過不少醫書麼，過來瞧瞧，這臭丫頭到底再矯情什麼。”
沈如玉沒有猜錯的話，李香蓮多半是小產，但這是王春梅造的孽，她不想出手幫助，“婆婆，我看出醫書也不見得會什麼醫術啊，你啊，還是趕緊請大夫吧，若是晚了，不僅是胎兒，八成是大人也保不住了。”
“啥胎……”王春梅彷彿被雷擊了似地清醒過來，雙手一拍大腿，朝外頭走去，“哎呀，俺的老天爺啊，俺的孫子啊……天恩，天恩，快去請大夫……”
只顧小，不顧大，這是王春梅的本色使然，沈如玉心裡清楚也不免心寒如霜了。
想請郎中，一時半會兒肯定沒那麼快，而小產時，流血的速度可謂是急如洪水。
這等待的片刻，冬至便和王春梅吵了起來，兩人互不相讓，各有厲害之處。
沈如玉索性關上了門，可是還沒有栓上門栓，便被推了進來。
冬至提着裙襬，朝沈如玉撲通跪了下去，“大少奶奶，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冬至以前多有得罪，還請大少奶奶見諒。”
沈如玉還真沒有想到冬至會這般忠心耿耿，扶着她起來後，跟着步子走了出去。
作爲醫者，她不能完全將李香蓮的生死置之不顧，至少嚇唬一下王春梅，讓她知道做人真不能爲所欲爲。
沈如玉去了右偏房，立刻被裡面濃烈的血腥味給薰到了。
牀褥已經被血浸溼了一半，而且血還有流不止的跡象。
這個時候，除了止血，沈如玉要確定李香蓮是不是真的懷孕，“弟妹，上次月事是什麼時候？”
“大嫂……”李香蓮虛弱地擡起手，抓住了沈如玉的手腕，那手心的冰涼，讓沈如玉冷不丁地打了個寒噤，“你慢慢說。”
李香蓮居然閉上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冬至，”沈如玉沉聲叫了冬至，一臉肅色，“你貼身伺候着二少奶奶，她上個月月事你總是知道的吧？”
“回大少奶奶的話，”冬至不敢怠懶，疾步走上前應話了，“是上個月月初，這個月我也提醒過我們家小姐，可是小姐說應該是太過於操心我們家大少爺和姑爺的事情，所以來遲了。”
這個年代不比現代，買個試紙就能測出是否懷孕了，李香蓮這麼想也是正常，只不過沒有想到會被王春梅打了一個耳光。
“你趕緊去燒水，越多越好，”沈如玉給李香蓮診了脈象，發現脈搏跳得特別快，就是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弟妹，這個孩子怕是和你們沒有緣分，所以……”
李香蓮淚如泉涌，拼命咬着嘴脣，忍住不哭。
好在胎兒月份不大，沒那麼傷身子，以後調養起來，也容易康復。
沈如玉讓李香蓮躺好，這邊扯了被單遮住了她的下身，這樣查看起來不至於太尷尬，然後熟練地按摩着李香蓮的小腹部，直到她的手都酸了，一個血團才涌了出來。
血團出來了就好，要不然留在體內，只會讓李香蓮有性命之憂。
“水……水來了，”冬至端了一大盆的水，在沈如玉的指示下清洗李香蓮的身子。
楊天賜何曾見過這麼多的血，就一眼就差點昏過去了，“蓮娘，你會不會死啊？”
李香蓮身子緩過來了，睜開眼睛死死地盯着楊天賜，“楊天賜，打今兒起，這屋裡有你娘就沒我，你自個兒看着辦。”
這是讓楊天賜做出選擇，要麼選媳婦兒，要麼選親孃。
楊天賜想來沒主見，聽了李香蓮的話，完全沒有主張，“蓮娘，你別離開我。”
“冬至，”李香蓮撇開頭不去看楊天賜一眼，啞着嗓子叫冬至，“你去找大少爺，讓他派人接我回家。”
“小……小姐……”冬至不放心李香蓮一個人，“我不走，我要在這人陪着您。”
也是，這楊家，李香蓮也就和冬至親，主僕情深，自然是情理之中。
“這樣吧，弟妹，”沈如玉有了主意，“我給永安藥鋪的魯大哥送信，讓他派人去你孃家，如何？”
“多謝大嫂了，”李香蓮說完，一行清淚直接滑落了。
沈如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右偏房，去後院時，那隻信鴿怎麼也找不着了，倒是發現那一塊菜地有幾根羽毛。
這是……
沈如玉找了耙子，挖開了掩埋羽毛的地方，很快，露出一小堆骨頭還有一個沒有腐爛的鴿子頭。
真是很好，王春梅他們居然將她的信鴿給吃了，而且那骨頭啃得是那麼的乾淨，連一絲兒肉都不曾粘在骨頭上。
意外啊，真是意外！
“怎麼了？”看到沈如玉黑着臉走出來，楊天生萬分擔心。
“我的信鴿被吃掉了，弟妹的信怕是送不成了，”沈如玉冷靜得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信鴿被吃了……”楊天生忽然沒了聲音，站在沈如玉面前，簡直就是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