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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暢起先沒注意到地板的情況,聽到伯爵這話,他低頭向地面看去。
地面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露出了光潔的瓷磚表面。瓷磚是巴洛克風格的,充滿了繁複的雕飾,整個地面的瓷磚拼成一個巨大的花紋,花紋正中心是一個銅絲鑲嵌的正方形圖案。
中古時代的機關設置沒有電力做輔助,大多數機關設備是採用機械動力。伯爵踢開了他坐的沙發,狠狠一踩沙發下隱藏的一塊方磚,伴隨着一陣隆隆的轟響,那塊銅絲鑲嵌的方形地面逐漸沉降下去,沉到三米多高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此時大廳出現了一個天井。天井底部是那個沉降下去的地板,與那塊地板相平的是一圈柱子,它撐起了原先的大廳地面。
伯爵拎起一個應急燈,當先跳下去,舒暢沒有選擇,他也抓起一個應急燈,隨着伯爵跳入地下世界。
沉降下去的地面現在構成了地下世界的第一層,應急燈照過去,廊柱四面是四個樓梯,踏上潮溼陰暗的樓梯,舒暢隨着伯爵來到了地下二層,這時,那個沉降下去的地面成了地下二層的天花板,下面佈滿了各種粗大的機械設備,似乎是升降這個平臺的重力機械。
地下二層也沒什麼好看的,繞過了那些粗大的機械,舒暢來到了廳中心一個向下的樓梯,他隨着伯爵高舉的應急燈鑽入地下第三層。
這是個珠寶世界,裡面的佈置像一個豪華的寢宮,牆上傢俱上鑲嵌着各種各樣的璀璨寶石,它們在應急燈地光速下閃閃發亮,像是一個個眼睛在黑暗中眨眼。桌案上。牀鋪上,沙發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在暗淡的光速下,它們的奪目閃亮,令人目眩神移。
一間碩大的寢牀靠牆擺放。牀上地設備已經腐朽,發出陳腐的味道,伯爵拎着燈過去,充滿了懷念的坐在牀上,可隨着他的坐下,牀上飄起了一股塵煙,塵煙過後,他坐下的部位只剩下一堆碳沫和牀上的牀板。
舒暢拿燈照了照周圍。他只看到珠寶,但到了這個地步,他對那些珠寶已經不感興趣,光柱掃過,那些珠寶在他眼裡如同糞土:“東西呢,我並沒有看到它。”
伯爵擡手在牀後的大櫃上摸索了一下。咯愣一聲,他打開了櫃門,並責備的對舒暢說:“你總是那麼心急,爲什麼不等一會。等我地回憶結束。”
牀後的大櫃子像一堵牆一樣,從地面直接豎到天花板,舒暢原本以爲它是路易十四時代的牆面裝飾風格,沒想到那些牆板原來是櫃門。如今,張開的櫃門後面通向另一個世界。穿過這扇櫃門,舒暢便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的裝飾亦如過去伯爵的收藏間,沿着牆壁擺放着三面貨架一樣地收藏櫃。威尼斯商人制作的玻璃鑲嵌在櫃門,拭去厚厚的塵土可以看見櫃門裡面的東西,但舒暢感興趣地不是那些陳列物,他感興趣的是擺在這間房間正中的一具水晶棺材。
水晶棺材上堆滿了厚厚的塵土,那些塵土年深月久,變的厚重如泥,但偶爾露出地邊角,被光速一照,立刻顯出霓虹般的色彩,空氣中出現着一道完美彩虹,讓舒暢知道這具棺木的材質。
丟下坐在牀鋪上陷入回憶地伯爵,舒暢快步走近棺木前,起勁的擦拭棺木,等棺木上的泥塵被擦去,舒暢略顯失望。
棺木裡沒有屍骸,只有一些殘缺的鎧甲片——一頂頭盔、半副殘缺的胸甲、一副護擋、兩隻膝甲,還有一隻鐵鞋——左腳鐵鞋,右腳空空如也。
殘缺的鎧甲按照人型擺放,但這個人至少有三米高,他的頭盔很大,舒暢測量了一下,大約跟自己的屁股大小相仿,這腦袋,大的足夠幽默。
不知什麼時候,伯爵已經站在他身邊,看着舒暢盯着棺木裡面的東西,他讚賞的點點頭:“我最珍貴的收藏品……知道它缺什麼?”
舒暢對於這樣一副殘缺不全的擺設毫無興趣,但伯爵既然把它鄭重其事的陳列在長達四米的水晶棺中,令他不由不慎重對待,他謹慎的思考了一會,回答:“既然是武士,他應該有弓有手,我認爲他缺一副武器……近戰缺盾牌和寶劍,遠戰缺弓箭,或者長兵器。”
伯爵滿意的點頭,他對舒暢忽略了那個殘缺的鐵鞋子很滿意:“不錯,他缺盾牌與寶劍,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成爲一名裝備齊全的戰士……知道我爲什麼喜歡收藏武器嗎,就是因爲他。”
伯爵說話的時候,舒暢的目光已經越過了這副水晶棺,把目光投向後面的書櫃,他心不在焉的問:“不是這東西,你要給我看的僅僅是這玩意嗎?”
伯爵走到棺木面前,用十分虔誠的心情輕輕撫摸那具棺木,若有所思的說:“那是在多年以前……很久很久以前,我已經記不得具體的時間了,我在一個特殊之地遇到了沉睡中的他,那時他已經陷入了死亡,
到的也許是一具化石,也許是一具毫無生命的東西。披着殘缺的鎧甲。
你知道嗎,當我觸到他的時候,像遇到電擊一樣,大量的信息涌入我腦海,我彷彿看到了什麼,但電擊過後,我的腦袋卻又空空如也,彷彿什麼都不存在,彷彿所有的一切全是夢,而我所遇見的只是一個石像而已。
多年過去了,我保存了那副石像身上弄下的鎧甲。它們殘缺不全,彷彿經過一場劫難,但經過無數的歲月,它們依然保存至今。
這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能確信我遇到的一切,但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過。後來我開始收集兵器,我爲他配齊了部分裝備——頭盔是我後來找到的,有了這個頭盔後,我的想法是:這個殘缺的石像它應該有盾牌和鎧甲!唯有這樣他纔是個戰士而不是一個凡夫俗子……猜猜看。我想到什麼。”
“上帝武裝”,舒暢脫口而出:“你認爲他缺失上帝武裝。”
“不僅如此,我認爲他也是安塔盧維亞中的一員。經過這麼多事件,當我重新審視當初地一切時,我突然有一種覺悟:在那場末日大戰中。他或許也是名不幸的失敗者,身體化爲一具化石,意志消失,而他的武器被人取走……
我所經歷的,也可以解釋爲一種封印,這個人懷着怨恨死去,臨死前他把所有的信息與記憶轉化成一股電流,他把這股信息傳遞給了我。但由於這股信息過於強大,以至於我地身體無法承受,所以變成了一種封印,只有特殊事件才能觸發封固的解除……”
伯爵的話噶然而止,剩下的話舒暢可以預測——一旦伯爵解除封固,那麼他就一躍具備了安塔盧維亞的能力。成爲一個超越傳承等級的人。
什麼都是假的!
原來伯爵的慷慨激昂全是在作秀,他只想直面挑戰安塔盧維亞地同時,解開自己身上的秘密。
也就是說,伯爵認爲那副石像是第四位安塔盧維亞。他繼承了這個人的能力,卻又一直沒有覺醒,即使遭遇弒親,被人沉入萬丈海底,這種能力依然沒有覺醒。這讓他感到不甘心,所以他纔要正面挑戰那位安塔盧維亞。
據說,充滿藝術氣質的託瑞多族都有一股自我毀滅的傾向。舒暢心中也常常涌動着那種決死衝動,但他至今才領略到什麼叫真正的瘋狂。
伯爵眼中充滿了瘋狂地神氣,他不再是舒暢眼中那個充滿貴族氣質的騎士,做事一貫彬彬有禮的睿智老人。剛纔他還在跟舒暢談論安塔盧維亞的強大,而現在僅僅爲了一些猜測,他眼中充滿狂亂與絕望,他撫摸着那具棺木,身形顫抖,神色裡充滿了毀滅慾望。
但是,他說話地嗓門依舊那麼溫文爾雅,讓人感覺不到一點情緒波動。正是這種前後的強烈對比,才讓人感覺到瘋狂的極致。
他的猜測是對的,舒暢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點。當今世界上,強大的存在已經不多了,伯爵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能夠讓他銘心刻骨,那場經歷一定非常驚心動魄。一具簡單地石像,做不到這些。
但舒暢又覺得有點可笑,這樣強大的存在居然拿着冷兵器作戰,這不很可笑嗎?感覺像是春秋大戰時代,手持激光劍打鬥——既然有了激光,何必做成激光劍。
“這個……”,舒暢頓了頓,依然刻板的堅持說:“我想看到的不是這個。這還不夠,一副殘缺的鎧甲不能說明什麼,它不能成爲我們必勝的把握……這人本身就是個失敗者……對了,石像,石像在哪?”
“石像並不重要”,伯爵微笑的看着舒暢:“如果我告訴你:這座石像就是當初的十三人之一,這一套戰甲就是那十三人武器,你會有什麼樣的聯想?”
舒暢嗖的跳起來了,他竄到那具水晶棺木邊,繞着水晶棺木兜了個***,而後難以置信的說:“十三個人,你確信他們來自那十三個人!”
事情已經明白了,當初十三氏族的創始人在“神”離開的時候,他們各自偷藏了一件“神”的技能……或者說,“神”在創造這些輔助機器的時候,將自己的能力分解成十三個部分,用十三個人承擔,他們完整的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套完整的“神力”。
但現在,這套鎧甲缺失一部分……
“記得那副星圖嗎,十三個星座,象徵十三個氏族,要想修復那副機器,需要十三個氏族合力”,伯爵的話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全神思考的舒暢聽着這些話像是隔着一個世界,伯爵的話與他大腦中的思緒重疊在一起,並引導着他的思緒繼續擴展。
“自從接觸了那具石像之後,我心裡突然有了模模糊糊的想法,於是開始有了蒐集鎧甲的偏執。我認爲,那位創造者也許有着上古時代的惡趣,他把一副鎧甲分解成十三個部分,分別賦予了這些‘部件’不同的能力,而他們聯合起來
歷史的真相掩蓋在重重的迷霧底下,早期的人類沒有文字表述能力,這讓後人不得不透過重重的迷霧看待萬物初始地那一刻。
簡單的說吧,頭盔代表大地,當初佩戴頭盔的人或許是一名擅長策劃與組織的人;佩劍代表武力。盾牌代表防禦;胸甲——那過於繁複的雕飾讓人想到了繪圖;託瑞多族的藝術修養也許就是在那時形成的,因爲這恰好是我族傳承的寶物。
現在,除了那個盾牌與右腳地鐵靴子,我們已經湊齊所有的東西,每件鎧甲部件下面都隱藏着一份能量柱,將那些能量體灌注在那架發動機裡,這就是我們對那個人的資本……你還有什麼疑問?”
舒暢盯着棺木中的這幅殘缺圖,喃喃自語:“上帝的右腳!”
“不錯。那個人很可能就是上帝的右腳,那個缺失地鐵靴子現在或許就在他身上……除此之外,他或許擁有那個盾牌”,伯爵說話時,眼睛並沒有看着舒暢,他看着那副殘缺鎧甲。
這不是出於孤傲。熟悉伯爵習慣的舒暢明白:他在躲避。因爲他與舒暢間神秘的聯繫,使兩人都無法向對方隱瞞。所以伯爵迴避了舒暢的目光。
他一定還有什麼瞞着舒暢,或許從他交代那副石像開始,他已經有所隱瞞。可……可這重要嗎?舒暢聳了聳肩膀。
謎底遲早要揭開,舒暢對其餘地已經不在乎,他自嘲地笑笑:“擡棺大戰,這未免太滑稽了。”
沒有擡棺大戰,伯爵根本沒有擡棺的意思。他伸手拎起一塊鎧甲殘片,自語說:“也許我們要多呆幾天,我需要研究怎麼取出這上面隱藏的能量柱……”
……
在暗道裡停留了幾天後。將那些鎧甲殘片裝入行囊中,伯爵毫不吝惜的捨棄了他這座大宅。領着一行人經過幾天的跋涉,重新回到了遊艇。
隨後地行程,舒暢已經沒心思再探究那具超重體的秘密,按照伯爵的解釋,當初那批創造者離開了地球之後,經過漫長地宇宙航行,他們返回了家園,而後一艘新的飛船被派了出來,準備接走當初他們所創造的那批機器奴工人員,隨後,飛船出了事故,墜毀在通古斯森林……
現在,那個飛船發動機正在舒暢的遊艇上,不知伯爵對它做了什麼手腳,現在它的運轉似乎已恢復了70%的功率,也許,唯一欠缺的就是那個人身上的武器了。
遊艇飛快的繞過大西洋,兜了個***,從非洲中部登上了非洲大陸,舒暢等人告別了遊艇後,又乘上飛機向非洲腹部飛馳。這一刻,舒暢已經無喜無悲,他對伯爵背後搞得小花樣完全失去了心情,只顧調整自己大腦中的記憶,讓自己具備遺忘的本領,將一些不必要的思緒徹底遺忘。
無知者是幸福的,埃裡克的突擊隊員們大多數都不知道真相,他們僅把它當作一次普通的任務,快樂的隨着陰沉的伯爵與沉默的舒暢飛離了非洲腹地,飛機最終在圖拉姆的指示下,降落於一片森林邊緣。
“就在這裡,我記得他到這裡,也是從地面走到安寢之地的,下面我們也必須步行”,圖拉姆膽怯的縮在舒暢身後,指點着進入叢林的道路。
舒暢回頭看了看隊伍,這時他已經成功的將大部分無關緊要的信息遺忘,站在一片原始森林的路口,他最後向伯爵確認了一遍:“帶着這麼多東西……你確信我們不是羊入虎口嗎?”
伯爵迎着,倨傲的回答:“無論如何,我們只有一次機會。”
伯爵的話舒暢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大家只有一次挑戰那個怪人的機會,無論成功與否,這些東西的秘密都能發放出來,所以帶不帶他們來無關緊要。
“開始吧”,舒暢看了看圖拉姆,叮囑說:“你不用去了,留幾個人在這裡建立前進基地,除了必要的人手,都留在這。”
埃裡克苦笑了一下,當先站了出來:“我無可選擇,是吧?”
他的意思是說,這次行動他已經把身家性命全部壓上了,因爲舒暢跟他過於親密,即使他不參加最後的突擊行動,一旦舒暢行動失敗,他也無所逃避。與其餘生在東躲西藏中度過,還不如跟舒暢去參加最後的冒險。
哈根也苦笑了一下,他站了起來:“我也一樣。”
卡夫卡縮了縮脖子:“我去對你們沒有任何幫助,我留在後面,但我們的人你可以全部帶走。”
舒暢突然涌上了一股惡趣,他微笑的說:“我們也去十三個人,除了現在這四位,還有九個沒有,卡夫卡我需要五名機械戰警。”
說罷,舒暢沒等衆人做出反應,一馬當先的向叢林走去。最後的戰鬥就這樣在平淡中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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