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飯他們哪裡還會理會小林子的抱怨,早已經跑沒影了。
海上,楊依寧臉上的墨鏡早已摘去,露出美麗的大眼。飛揚的髮絲爲她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幾分嫵媚,卻阻擋不了她盯着前方那艘快艇的視線。近了!近了!楊依寧的心忽然提了起來,一股從未有過的迫切襲上心頭。
這是,這是什麼感覺呢?似乎在某個地方,有個聲音在呼喚她。呼喚她快點,快點,再快點,追上前面那艘快艇。那艘快艇上,一定有什麼是和她息息相關的。
心口的灼熱刺激着楊依寧的神經,是那塊玉,是那塊玉在發熱!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楊依寧不是真正的香港人。她本是個被丟棄的孤兒,跟着大陸客偷渡到香港的。到了香港沒多久,那個大陸客就丟下她不知所蹤,楊依寧便開始了流浪的生活。只是上天多少還是眷顧她的,一個月之後,她被一對好心又有錢的夫婦收養,辦了香港的戶籍。從此,她開始了富家女的生活。
只是在流浪的那一個月中,楊依寧所經歷的事情,足以影響她的一生。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這個追捕逃犯的緊要關頭,楊依寧的腦中卻浮現出那個深沉的黑夜,那個佝僂又可怕的老人來。緊貼胸口的那塊血玉便是那位老人送給她的,自那之後她一直帶在身上。二十年了,原本以爲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現在……
楊依寧搖搖頭,努力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前面那艘快艇上。
快艇上三個人,其中兩個穿着黑色的西裝,一臉戒備地看着他們。另外一個跟楊依寧一樣帶着寬大的墨鏡,斜靠在一邊很隨意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會被人追上。但楊依寧卻能夠感受到,那人的目光已經鎖在了自己身上。
奮力拉動手把,將速度提到最大,一旁的雷諾有些擔心:“Rose!”
楊依寧不爲所動,手伸向腰間,猛地抽出佩槍,指着前方快艇上的人:“我們是警察,快停下來!”
令兩人驚訝的是,那艘快艇竟然真的將速度慢了下來。那帶着墨鏡的男人身上裹着黑色的皮夾外套,卻仍能看到裡面那屬於囚犯的衣服。
他站起身,迎着風,髮絲有些凌亂。凌厲的目光隔着墨鏡冷冷地灑在楊依寧的身上,有些蒼白的薄脣一角輕輕勾起,出口的聲音帶着幾分暗啞:“你就是享譽九龍的警界霸王之花?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
“廢話少說,你最好乖乖地跟我回去,否則一定讓你死得好看!”楊依寧揚了揚手中的槍,站在艙中跟那男人對峙。
那男人笑得越發輕蔑,語氣中滿是譏誚:“遇上我黑暗蛟龍,你這霸王之花,只有破敗了。真是可惜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蛋啊!”
“你什麼意思?”對於恐嚇,楊依寧向來都是一笑置之,而此時此刻的她,卻有了異樣的感覺。那是從未有過的,恐懼?
“Rose,對不起!”腰間一緊,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是槍。回頭,看着面色冷峻又夾雜些不忍的雷諾,楊依寧頭一次有了無力的感覺。
“阿諾,我要這個女人!”那男人盯着楊依寧,眼中有着強烈的佔有。
雷諾有了一絲猶豫,他是真的喜歡她的!這份感情一直壓抑在他的內心深處,直到此刻才慢慢地升騰上來,讓他在愛情和親情之間難以抉擇。
但他的猶豫卻給了楊依寧極好的機會。迅速又用力地扣住握着腰間那隻槍的手,讓他動彈不得,同時一腳踹上雷諾的小腹。雷諾猝不及防中了招,吃痛地彎下腰去。趁着這一彎腰,楊依寧緊接着又是一拳打在雷諾的臉上,同時劈手奪下雷諾手中的槍一把將他的雙手扣在背後,槍抵在雷諾的太陽穴上。
冷冷地看着那個墨鏡男人,楊依寧深吸一口氣:“跟我回去,要不然我就斃了他!”
那男人又是輕蔑一笑:“你何時聽說過,老闆會爲了手下送命的,還是個沒用的手下?我還要謝謝你,幫我解決了這個麻煩。”
楊依寧心中一震,他說得不錯,自己的確是有些天真了。可,雷諾真的只是個“沒用的手下”那麼簡單嗎?雷諾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屈居自己這麼久的原因她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現在看來,似乎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而他,也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手下”。楊依寧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時候也是。所以,她決定放手賭一把。
槍輕輕地移動,從太陽穴到後腰。楊依寧暗自咬了咬呀,在雷諾的耳邊輕輕的唸了一聲:“對不起!”
“砰”地一聲悶響,雷諾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際下滑,連海風都吃不散。強烈的痛楚夾雜着哀傷,在眼中凝聚成懾人的神色。
對面的兩個西裝男人早已經將槍死死地對準了楊依寧,只等着自己的老闆一聲令下便會立刻給上楊依寧幾個血洞。
不遠處傳來了快艇的馬達聲,而同時在空中也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雙方的救援都到了,接下來將會是怎樣的激戰?
雷諾擡起頭,看着對面快艇上的那個一臉淡漠的男人,突然笑了起來。海風陣陣,吹亂了他柔順的髮絲。雷諾一直是個很注意自己形象的男人,總是擺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這在他們警署也是一項談資。而此刻,他一向梳理完好的頭髮卻亂了。他臉上有些淒涼的笑容,也似乎因爲強烈的海風而有些破碎。
他看着那個男人,用一種別人看不懂的眼神,輕輕地開口:“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