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止了動作,在門口徘徊不前,門裡頭同樣察覺到她的到來的白父等妖自是也在等她進來,但是等了良久亦不見她的出現,不由得有些好奇。
吱吖一聲,對於此時魂不守舍的白雙盈便如晴天霹靂般震了下心神,在看到來者時不僅沒有放鬆下來,一顆心可是提的半天高,手不停地扯着自己的衣袖,心裡萬分緊張。
“盈兒,怎的待在外頭不進來呢?”開門的是一位美豔的中年婦女。似是沒瞧見白雙盈此刻不對神的樣子,中年婦女綻開一抹足以讓人神魂顛倒的媚笑。
“伯……伯母。”白雙盈低頭不敢看她,囁嚅道。
“別在外頭乾站着,快進來吧,你君青伯父可等你許久了。”美豔婦女正是君之的母親,青姬。
白雙盈點頭稱是,跟在美豔婦女身後往前而去。她知道,在前廳,所有妖都在那裡等她。
走進前廳,白父白母都坐在上座,君青坐在右下座,對面則坐着君之與靈犀。
青姬進去之後便自動自發地坐在君青的旁邊。
明明是自己的家,但是在這一刻,白雙盈卻覺得自己很是侷促不安。尤其是她最近意識到的自己的真正心意,加上此時的陣勢,頗有一種三堂會審的感覺。
君青在白雙盈出現在視野中時先是對她上下不着痕跡的打量一番,心裡很是滿意,不愧爲他青紫狐一族的未來長媳,很是讓他滿意。只是……
他的眉宇爲皺,目光瞥向自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兒子。這傢伙兒不是很喜歡白雙盈嗎?怎地這會兒她出現了,他卻只盯着眼前的杯子,彷彿比起白雙盈他更喜歡那個茶杯似的。天生的靈敏思維讓他很快意識到白雙盈與君之之間有發生什麼事,不然爲何彼此相見一個盯着杯子看一個盯着地面看?
心中雖是疑竇重重,卻是未曾表現出來,反而笑臉盈盈地衝白雙盈說道:“這麼久沒見,盈兒比以前美麗許多,越來越遠瑪藍當年的風采了。”
瑪藍便是白母的名字。對於君青的讚美白雙盈未回答什麼,倒是白母先開口了:“這麼多年沒見,你但是一點也沒變,頗爲難得。”
一聽白母說話,君青呵呵先笑上兩聲,緊接着說道:“”瑪藍,你還是想以前一樣無法容忍我的肺腑之言啊。”
“與其說無法容忍還不如說聽太多所以現在聽了也不覺得如何了。”白母道。
青姬在一旁笑了,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君青說道:“夫君,看來你的甜言蜜語也不是每個都吃的啊。”
君青嚴肅的點點頭,對着青姬說道:“也是,畢竟目前爲止夫人對我的甜言蜜語還是相當上心接受的啊。”
表情嚴肅,但是語氣卻是滿含調侃,一番話惹得大家都笑了出來,不過這顯然並不包括君之和白雙盈。
事實上,白雙盈從一進門到現在都覺得很緊張,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這會兒見他們自行聊的開心,不由得稍稍放下心來。君之也是從她進門到現在都不曾正眼瞧她一眼,始終低垂着頭看着茶杯,沉默不語。
靈犀則偶爾會在白父他們忘我的聊天中插上一兩句,他們幾個聊的開心,彷彿忘記了現場還有另外兩個從始至終都不曾說過話的兩個。
白雙盈心想這樣也好,至少可以多做點心裡準備,好應付君青伯父他們接下來有可能會問到的關於和君之的婚事。
不過顯然她太過於樂觀了。就在她還想着怎麼婉轉拖延的時候,君青開口了。
“這麼多年了,君之和盈兒都長大了許多,也該是到了成婚的年紀了。”
狀似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讓白雙盈的心猛然撞了一下,有些慌亂。
君之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緊,低垂着頭無法看穿他的思緒。
“是啊。都這麼久了,他們兩個也是大了不少,是該論及婚嫁了。”白父注視着白雙盈侷促的樣子,附和道。
白雙盈一驚,隨即裝作鎮定的說道:“不用這麼急吧?”
眼神飄忽不定,白父臉色一沉,想開口怒斥但是又顧慮君青他們在場而隱忍不發一語。白母與靈犀則是有些擔憂的看着她,君青與青姬相視一眼,心裡都更加確定這事有蹊蹺。
君之握着茶杯的手越來越用力,手背青筋暴出,茶杯終是承受不住君之所施予的壓力,爆裂一聲破碎開來,所幸茶杯中的茶已涼卻,倒不至於被燙到手。茶水沿着他的手沿低落到地上,“嘀嗒”的水聲在這平靜的大廳裡各懷心事的衆妖心裡有着不同的心裡牴觸。
最終還是青姬先行開口。看着自家神色不太對勁的兒子,她有些擔憂的問道:“君之,你沒事吧?”
一語雙關,意思在座心裡都很是明白。
君之甩了下甩手,被破碎的杯子破片所劃傷的溢出少許鮮血的傷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恢復如初,沉靜了下似在壓抑心中的憤怒,好半晌才語氣淡然無波的回答青姬的問題,“我沒事。”
白雙盈眼角瞥了他一眼,對於他她心裡是複雜的。
頓時,大廳裡的氣氛僵硬而尷尬。受不了這種氣氛,白母先行開口說道:“你們來了這麼久可累了?要不先休息吧,我們明日再來詳談此事。”
雖在笑但是笑容卻是有些牽強。
青姬樂然從之,點頭同意。
“靈犀,你可以先帶青姬他們到房裡去休息嗎?”白母詢問着靈犀道。
靈犀也明白此時的特殊性,因此沒有說什麼,欣然同意。
於是靈犀他們便帶着青姬他們離去。
青姬他們一走,整個大廳便只剩下白父白母以及君之和從剛纔開始便眼神飄忽不定的白雙盈四個。
雖然靈犀他們走了,座位空了三個出來,但是白雙盈還是站着不敢去坐下來。
她心裡已然做好心裡準備承受白父的責罵以及君之的責問。
也正如她所預想的那般,白父待君青他們走了有一會兒後便開始責問白雙盈。“盈兒,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爲何你還是不聽勸呢?難道爲父我還會害你不成?”
白雙盈脖子一縮,道:“我知道父親您不會害我。”但是如果勉強她去嫁給一個自己只是視爲哥哥並不愛的男妖,她會不幸福的。
“既然知道我不會害你,爲何你還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我?”白父仍是不解氣,追問她道。
白雙盈沉默了,因爲自己總不可能直接說出她真正所愛的人是泠風吧?以現在的情況白父肯定會把她關禁閉,並勒令泠風離開溍水鎮,回去他的地方。
而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君之則開口說道:“你……有喜歡,不,有愛過我嗎?”
白雙盈微愕,隨即開始思索起她對君之的感情。君之很好,雖然以前總是裝出一副對她不甚在意的樣子,但是無論自己有困難了或者是自己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他都會出現爲她解決,幫她得到她所想要的那樣東西,她很感激他,很喜歡他,因爲他就像是一個哥哥。表面的他雖然不在乎,但是心裡卻是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但是,也就是喜歡。因爲家裡就只有她這麼一個獨女,因此她纔會渴望有一個兄弟姐妹,而君之的出現讓她感覺心裡一直渴望着的終於實現了,因此會想着依賴他,只是以前的她並不明白感情這回事,因此纔會有瞭如今的誤會。
如此想定,她擡起頭,堅定地看着君之,道:“我並不愛你。因爲,在我心目中,你始終是一個好哥哥。”
與其這麼一直隱瞞下去讓他誤會,倒不如開誠佈公,也許這樣受到的傷害會少一點。
君之很平靜,慢慢地站起身來,對着白父白母拱手道:“伯父伯母,我先去找父親母親,就先失陪了。”
白父擔憂的看着他此時鎮靜的樣子,心裡也明白這樣讓他繼續待着並不好,因此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
“盈兒,你老實交代,爲何總是拖延你與君之的婚事?”經過君之的反應,白父反而冷靜了下來,嘆息着問道。
白雙盈抿脣不語,白父又暗歎一聲,道:“是不是和泠風有關?”
白雙盈心震了一下,猛地擡起頭看着白父,難道父親他已經知道了嗎?
雖然早就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但是這會兒真的看到她這個樣子還是感到一陣無奈。
難道真的無法拜託命運的糾纏,她與泠風註定要相戀一起?可是,他有些不甘啊!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沉淪苦海而不去救助嗎?
一旁的白母注意到白父的狀況,悄無聲息地將手伸過去,握着他的手,無聲地給予他力量。白父感覺到了她的用心,也跟着用手緊握了下她的手,表明自己已經感覺到了她所傳遞給他的力量。
“盈兒,不要再執着這段不可能的情感了,到頭來受苦的始終只有你一個而已。”白父語重心長的看着白雙盈說道。
白雙盈自然也知道白父他們是爲了自己好,但是在想定了這段感情之後,她便已然做好準備迎接接下來隨時可能會有的情況。而且目前爲止讓她最爲鬱悶無奈的是,泠風的心裡似乎只有他妻子一個人,這樣的他,有可能會愛上她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這個賭注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沉重的,因爲她隨時會因爲這件事而遭到家族的驅逐以及被責罰的命運,而即便她要付出這一切代價,也不一定就能得到泠風的垂憐愛戀。
不過,即便她要冒的險很大,她還是不願因此而放棄了心中所愛。對於這場賭注若是她放棄了,她會後悔萬分!若是她盡力了之後還是那樣子的話,那麼,即便失去了一切,哪怕連自己的生命也失去了,她也不怕,因爲她試過了,努力過了。
想定,白雙盈猛的跪了下來,道:“女兒知道父親的用意,也知道你們都是爲了我好,但是女兒心意已決,哪怕是被驅逐出家族或是丟了性命,女兒都想要爲自己的幸福,爲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愛戀去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