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上雲臺旁的廣場上,已經聚滿了人,顯然拍賣會已經結束,那枚聚靈奪道丹也已有歸屬。
修士們意興闌珊,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而在人羣外,墨塵作揖回禮:“墨塵。”不卑不亢,亦是讓情無絕高看了幾分。
可這時,又是書生鞭子抽打的聲音,破空而起。
墨塵循聲望去,卻被人羣擋了個嚴實。
此地人多眼雜,墨塵也不想綻放神識,暴露自己的修爲,還是決定站在原地,等待人羣何時留出條縫隙,自己好鑽進去一看究竟。
“還不快把那靈丹交出來!”尖銳的聲音,伴隨着鞭笞聲,同一時間響起的還有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嚎。
墨塵蹙眉,卻感覺這聲音有些異樣。
“定東城之中不是禁武麼?”墨塵對着身旁情無絕疑惑道:“爲何會有人在此私鬥?”
“哼。”情無絕一聲冷笑:“無論是什麼規則,都是給弱者制定的,而當有人自己的實力,或是背後的背景,超過了維護規則之人,誰又敢懲治他呢?”
墨塵啞然,顯然這就是弱肉強食的現狀。
“你這沒娘養的臭東西,偷東西竟然偷到了白家大少爺頭上,簡直是找死,看我不打死你。”此人用尖細的聲音繼續道,甚至還張口辱罵,污言穢語。
“我沒偷!”墨塵微微一驚,沒想到冒出一名孩童的聲音,只聽那孩童嘶吼道:“這本就是我舅舅花了全部家產爲我買的,你們這是搶劫!”
“混賬!”
“啪!”
一鞭子落下,又是一聲慘嚎,聽聲音卻是一名中年男子。
“舅舅!”孩童哭的心碎,卻充斥着無力,墨塵就算看不到場景,卻也有些被這孩童的哭聲感染。
只聽一聲虛弱的聲音響起,是那中年男子說道:“兩位爺,是我們不長眼睛,我這就將聚靈奪道丹還給你們……求你們放過我們……”
此聲一出,墨塵登時一怔,滿臉駭然,當下又哪管的上顯露不顯露修爲,直接一個瞬躍,跳進了人羣之中。
跟着就聽到尖細的聲音響起:“想得美!”
一道鞭影凌空飛起,誓要抽的二人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可那鞭子還未落到中年男子身上,就被一個年輕人握在了手上。
年輕人自然是墨塵,而那中年男子,竟是先前在荒漠之中,遇見的葉德元。
墨塵怒火中燒,朝前看去,只見揮舞鞭子之人,面白無鬚,一臉陰寒虛浮也不知修了什麼功法,弄的整個面容毫無血絲,看起來嚇人之至。
而在此人身後還有一匹白馬,上面是個身着華服的英武青年。
面白之人見墨塵身形之迅速,略略有些心驚,但一想到自己有身後的英武青年撐腰,便又來了底氣,用尖細的聲音繼續道:“這兩個沒教養的東西,是你家的麼?你是請不起先生,還是你全家都是狗東西,對此見怪不怪?”
墨塵瞧着這人,面色平淡,他還需要搞明白一件事情,略略回個頭,對着葉德元說道:“這聚靈奪道丹,真是你偷的麼?”
葉德元面露苦澀,身軀顫抖,不知是疼痛使然,還是心中憤恨。
荒漠之中,那看淡生死,雲淡風輕的葉德元已然不在。
墨塵看看了身旁的孩童,心中瞭然,或許是葉德元已經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目標。
“嗯……”輕輕點頭,聲音嘶啞,面對墨塵的疑問,葉德元只回答了一個“恩”字,他長出一口氣,儘量使自己的平靜些,卻扯到了背後的道道血痕,登時又疼的直吸涼氣。
“不是!”那名孩童立馬站起身來,抱着墨塵的腿,兩隻手緊緊的抓住墨塵的法袍,不肯放:“舅舅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拿了出來,爲我買了這枚靈丹,想讓我長大後,成爲飛天遁地的仙人!”
“是他!是他!”孩童哭着指着騎在白馬之上,高高在上的英武青年:“是他想要和舅舅爭奪,結果身上帶的錢財不夠,沒買到,這才動了強搶的念頭。”
“哈哈!笑話!”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讓墨塵聽得只覺厭惡:“我告訴你,還仙人,你們這種沒教養的東西只配一輩子待在貧民區之中,每日吃着我們白家少爺不要的,那些發臭發騷的食物。”
說完,那人手一擡,還想將鞭子從墨塵手中掙脫,可鞭子的末梢卻被墨塵用兩根手指頭夾住,紋絲不動。
任憑他如何用力都不能將鞭子從墨塵手指間抽出來。
而且更讓他駭然的是,他想要撒手,卻發現這馬鞭像是鐵烙般,將他手焊住,都撒不開。
額頭上汗珠如黃豆大小滾下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英武青年瞧見這景狀,知道遇見了對手,便拱手道:“道友我這下人動作是大了點,可這一大一小,兩手不安分,亂偷東西的話,總要有人來懲治一番。”
話語雖平淡,但語氣卻是倨傲萬分,兩眼下視,顯然沒把墨塵放在眼中,在話語間,則是對自己破壞禁武規矩的事絲毫不在意,而且更有將自己與制定規則之人擺在同一地位上的意思。
墨塵不語,靜靜的看向四周,他大聲叫喊:“諸位,方纔的拍賣會大家都在場,究竟是誰拍得了這枚靈丹,想必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也想請大家說句實話。”
他微微一頓:“這枚聚靈奪道丹,是白家少爺拍得的,還是葉道友拍得的。”
墨塵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對這衆人的冷漠心寒。
明明看到了事實卻不敢站出來,難道人命,真的那麼低賤嗎?他倒要看看,在他這麼說之後,又有多少人能夠挺身而出!
可事實卻讓他更加的寒心……
“我不在場……我不在場……我很早就退場了,這次回來只是落了個東西,回來取而已。”
“我也是,我身上靈石不多,看之後拍賣的東西都太貴,便直接走了,不關我的事……”
無數事不關己的言論響起,更有甚者,直接冷眼旁觀,嘴上還掛着冷笑,顯然在嘲笑墨塵的自不量力。
就算偶爾有一些良心發現之人,也只是面容躊躇,但猶豫了許久,還是不敢站出來,只得用憐憫的目光看向墨塵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