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透了稀薄的陰雲,第一次在清晨籠罩了聖輝鎮,早起的人們懷着欣喜的心情迎接這新的一天。
從游魚口中得知了聖輝鎮的建造歷史和地理位置之後,深藍不得不面對現實,雪域位於整個提亞大陸的東北角,而聖輝鎮則處在提亞西南方向的沉冤沼澤,這個距離差的不是一般的遠啊。
“回是一定要回去的,不過不急這兩天了。”
“真的?”
游魚還是有些捨不得,所以聽到不用馬上就離開自然開心。
“當然,我們惹下了禍不可能轉身就跑,那樣不負責任的是我還作不出來。”
“不太明白。”
“我估計這聖輝鎮將有大變,死亡峽谷或許會有比較糟糕的狀況出現。”
深藍有些擔憂。
與此同時,座落在提亞大陸中部的光明神殿總部聖城,一羣人同樣在談論聖輝鎮的問題。
“主祭大人,您不覺得我們浪費在死亡峽谷的時間已經太久了麼?”
“哦不,諾頓騎士長,沉冤沼澤是非常非常危險的一個地方,沒有堅實的基礎,我們不應該冒進,我們需要爲每一個信仰光明之神的信徒負責。”
“堅實,當然堅實,現在聖輝鎮的規模已經超出預期兩倍還要多,它已經不再是遲滯我們前進腳步的理由了。”
“可是騎士長,你應該知道,現階段我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雪域,我們不應該選在這個時候對沉冤沼澤動手。”
“主祭大人,您太過於保守了,而且我擔心過渡的繁華會削弱了聖輝鎮堅定的信仰。”
金袍主祭和騎士長,兩個實權人物,兩方派別的代表。幾個月前主祭一方說服了首席大祭司,確定了進軍雪域的方略,迫使騎士派放棄了出兵沉冤沼澤的計劃。
對於沉冤沼澤的計劃在百多年前就開始了,光明神殿一直只能在提亞大陸的中部宣揚自己的教義,西部的沙漠國度從來不買光明神的面子,東北部被月神殿牢牢盤踞,所以只有西南方向有發展的潛力,但是必須要穿越征服攔阻在期間的沉冤沼澤纔可以,所以向來以行動派自稱的聖騎士們就制定了這個計劃。
雖然垂涎於新的征服之地,但是也清楚沉冤沼澤的危險程度。方圓千里的大型沼澤地貌,使得大兵團無法發揮威力,所以成爲大量魔物惡獸聚集之地,發揮不了數量上的優勢,人類就沒有辦法征服這片區域,而且許多難以剿滅的兇悍難纏的魔獸,多被人們驅趕放逐到了這裡。
時間久了,經過優勝劣汰,存活下來的都是嫉妒憎恨人類,極度強悍的生物,加上彼此之間的物種交流,誕生了許許多多新生物種,更加增添了沉冤沼澤的恐怖程度。
聞聽騎士們居然打算征服沉冤沼澤,主祭一派樂的看笑話,他們相信首席大祭司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激進的騎士們冒險行爲的。
可是讓他們大跌眼鏡的是,騎士們居然制定了一個極爲保守的計劃,更將征服沉冤沼澤的時間延伸到了百年以上。
仔細研究了一番之後,祭司派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對於光明教廷的好處之大,不亞於新開闢了一個教區,很有可能借此計劃將光明教廷提升到提亞大陸勢力第一強。
騎士派和祭司派的爭比由來已久,作爲掌管整個光明教廷的首席大祭司不可能沒有察曉,不過無論怎麼爭,無論那一方佔據了優勢,他們總的目的都是爲了光明神殿的發展,哪一方取得了大的成就哪一方就會得到一段時間的強勢地位,大祭司樂得如此。
這一個征服沉冤沼澤的計劃對於光明教廷的好處太大了,祭司派不敢拖後腿,急忙參與進去,共同完善這個計劃的佈局和細節的制定。先後派遣了數千人,耗費了相當大的精力,歷時三年終於完成了整個計劃,這個計劃被大祭司命名爲“百年攻略”。
聖輝鎮就是計劃的第一步,是進軍沉冤沼澤的橋頭堡。從選址到建立,中間用掉了十年之久,耗費的人力物力不盡其數。
聖輝鎮的選擇建立的位置是很有學問的,突進沉冤沼澤的距離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要起到讓冒險者們進入沉冤沼澤之後必須藉助補給的作用,這是聖輝鎮能夠自我供給並提供給下一站有力支援的關鍵,是重中之重。
最終確定的位置就是死亡峽谷的外面,距離、地勢都不錯,順便還能解決掉死亡峽谷裡邊的亡靈,一舉數得。爲了把數萬名工匠安全送達建造地點,光明神殿出動了五萬多名戰鬥人員。一路上遭遇的魔物惡獸數不勝數,沒有自保能力的工匠們成了最大的負累,但是這些工匠都是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在光明神殿的號召之下他們甘冒奇險,深入這蠻荒之地建造城市,無論如何也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所以失去了機動性的騎士們,硬生生的憑着血肉之軀抵擋着魔獸們的衝擊。
到達了預定地點之後,清點了一下人數,三分之一的騎士倒在了半路上,而數萬名工匠,無一傷亡。虔誠的信徒們發揮了全部的力量,恨不得把自己也築進這城鎮裡邊去。可是光有熱情卻沒有材料,在大陸上隨處可見的石材木材,到了沉冤沼澤卻遍尋不到。能生活在沉冤沼澤的植物,哪一個也不是好惹的,別說工匠們了,就是那些聖騎士貿然接近的話,也是有死無生的。
而從大陸向裡邊運輸建築材料的話,難度只比保護那些工匠還要難上幾分。無奈之下,聖輝鎮只好從原始起步,先後經歷了泥城、土城、亂石城幾個尷尬的階段。這幾個階段也是光明神殿最爲艱難的一段,城鎮的自身防衛力量不夠,只能靠着大量的戰鬥人員支撐,而光明神殿畢竟不是一個專職戰鬥的組織,宣揚教義纔是基本,所以不可能設置太多的專職戰鬥人員,聖輝鎮拖住了幾萬人之後,在與黑暗神殿的摩擦中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預期中的冒險熱潮遲遲未現,光明神殿只能憑着積攢下來的底子強自堅持。
而且本以爲可以輕鬆解決的死亡峽谷也出現了變故,之前的查探進行的不夠徹底,結果就吃了苦,沒完沒了的亡靈時刻威脅着工匠們的安全,不得已,光明神殿只好組織了一次比較大的行動。數千人進發死亡峽谷,卻沒想到過於強大的光明神力激發了蘊藏許久的死氣反擊,損失了百多名人手之後才搞清楚了,這個死亡峽谷也是有脾氣的,它會根據來人的數量進行相應的調整,具有一定智商的亡靈也會暫時放下對立,一致對外,想以數量取勝,難!
選擇抽調精英級別的聖騎士和祭司組小隊進入峽谷,結果卻全都有去無回,無奈之下,光明神殿也只能接受了這個結局,派遣人手把遊蕩在外的亡靈清洗乾淨之後,就暫時放任不管了。好在強悍的亡靈從來不會離開死亡峽谷,這才讓光明神殿保住了一點面子。
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光明神殿把聖輝鎮設定爲新的試練之地,見習聖騎士們都被送到這裡進行自己的進階試練,而骨製材料也就不意外的被發現了。
商人們對於利益的嗅覺超乎常理的強悍,沿途密佈的食人花、吸血藤絲毫沒有嚇阻商人們的腳步,嗜蛇和牙鬼也減低不了商人們的熱忱,相比之下光明神殿的禁令更是絲毫沒有被放在眼裡。有淨化過的自然是最好,沒有的話也無所謂。商人們的瘋狂讓光明神殿不知所措,但是有一點所有人都看得到,那就是聖輝鎮正隨着越來越多商人的到來,而開始繁榮昌盛起來,再也不需要光明神殿不斷的支援了。
冒險者的熱潮沒有出現,反倒是商人們先來了,這讓計劃的制定者和神殿的執掌者哭笑不得。本着堵不如疏的道理,光明神殿迅速的制定了一整套的骨材管理辦法,將產自死亡峽谷的骨製材料進行了集中分配管理,杜絕了大量沒有經過淨化的危險骨材進入大陸市場,並且保護了光明神殿的最大利益收成。
知道光明神殿在這個聖輝鎮上的付出有多大,商人們也就認可了這個由光明神殿制定的潛規則,販賣骨材這種不光彩的行爲在上層的默許之下,迅速的在聖輝鎮興盛起來,併成爲整個城鎮發展的動力源。
駱繹不絕的商人們也爲聖輝鎮帶來了必要的建城材料,隨着城鎮的規模越來越大,防禦力也相應提高,加上商人們僱用而來的護衛,整個鎮子的安全性大大提高,光明神殿已經不需要在這裡駐留過萬的戰鬥人員了,
從開始進入,到完成初期預定目標,一共用掉了二十年,聖輝鎮扭虧爲盈,不但不再需要光明神殿的志願,反而每年都爲光明神殿帶來大量的收益,並且提供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新人試練之地,百年攻略的第一步順利完成。不過,分歧也就此產生。
騎士派認爲條件已經成熟,應該是時候進行第二步了,組織人手向着沉冤沼澤深處再次挺進,建立第二個前沿基地。而祭司派則持反對意見,他們認爲應該最大限度的榨乾聖輝鎮的價值,之後再繼續進行第二步,這纔是最好的選擇,現階段最應該做的是找回前一段時間被黑暗神殿一直壓制的面子,維護大陸第二勢力的權威。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一個說對方保守固舊,一個說對方冒進。兩邊都有道理,騎士派的做法貫徹了既定的計劃,相信第二個基地建立之後,冒險熱潮是必然的了,光明神殿將要得到的利益必定遠超聖輝鎮;祭司派的說法也頗有道理,之前在聖輝鎮上付出的代價和精力,現在也只是剛剛緩過來,馬上就開始進行下一個基地的建設,是個考驗,而且這二十年來爲了最大程度的保障聖輝鎮的安危,對於黑暗神殿的挑釁一直處於隱忍狀態,這對於廣大的信徒來說是個不好的信號,光明神殿必須要作出一定的姿態,維護自己的形象,這是保證其大陸第二勢力的基礎。一個神殿組織,一旦失去了信徒們的支持,那麼衰敗就是必然的結局。
權衡了利弊得失,首席大祭司選擇的沉默,由得兩派去爭執,實際上也就等於是接受了祭司派的選擇。冒險和賭博,不是一個執掌者做事的選擇。
之後的幾十年裡,光明神殿一直瑣事不斷,百年攻略被無限制延長,騎士派也不像初時那麼積極了,只是偶爾提及一下,算是跟祭司派爭執時的一個話題吧。
直到新的騎士長諾頓上位,這個激進的騎士派新人領導,對於百年攻略推崇備至,期望能夠在有生之年見到計劃的完成,所以一再提及這個問題,而拖了這麼多年大祭司也不好意思拒絕,祭司派的反對意見也越來越無力,眼看着就要成行的時候,雪域突然出現了極大的變故。
從神聖旨意那裡得知了整個混亂之制的內容,整個光明神殿震撼了。從來沒想到過居然會有如此膽大妄爲之輩,以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實力,居然膽敢操縱引導提亞大陸排名前十的四方勢力,最後還要火中取栗,旅者,這個新生事物第一次進入了高層的視線。
雪域對於光明神殿的吸引力絕對夠強,相比於百年攻略的未知性和不可料性,這個針對雪域的計劃更加的吸引光明教廷,再加上還有一個神聖旨意從中接應,沒有理由放棄的,祭司派幾乎是鼎力支持,騎士派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僅僅四個多月的時間,傳承了數百年的月神殿就灰飛煙滅了,期間的曲折經歷非外人所能理會,旅者在這一場混亂之中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光明神殿開始認真的面對旅者這個新生的力量。
諾頓更是從中找到了支持自己的理由,旅者等於冒險者。這一段時間,諾頓反覆的提及百年攻略,擺事實,講道理,但是最關鍵的一條論據一直沒有放出來,他在等待一個機會,想要一舉決勝,不給祭司派任何反駁的機會,而且諾頓發現大祭司已經有了一定的傾向,不再是不偏不倚的姿態,機會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