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淚之章

先前想見的時候吧,一個都看不到,這會兒卻全都冒出來,湊到一塊兒了。深藍看着剎娜、火舞、花憩三個,只覺得頭痛的厲害。

只剎娜一個,深藍會很開心,是火舞自己呢,可以聊聊天,就算是花憩,也能談談格局形式,都是不錯的選擇。但三個人湊在一起,深藍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以過往的記錄來看,只要三女相遇,基本上是逃不過情感話題的,別看深藍剛還跟風悠揚在那指點江山,瀟灑的一塌糊塗,可在感情問題上,卻是真正的糊里糊塗了。

剎娜不用說了,那是明媒正娶,所有人都知道的會長夫人。花憩一貫的強勢讓深藍避之唯恐不及,而且在老會員的眼裡,這個美豔機謀的女法師纔是最適合深藍的伴侶。火舞呢,拙劣的掩飾讓深藍再怎麼遲鈍,也看得出那默默的深情。

數世輪迴未發生一次感覺糾葛,卻在這會兒一口氣招惹了三個。都是美女,都很驕傲,也都有驕傲的資本。

按照書本上的經驗,深藍應該快刀斬亂麻,乾脆利落的拒絕掉花憩和火舞,專情於剎娜一個就好了,可不行。

那花憩可是混亂之制的策劃者,也是法協四大核心之一,如果沒有她在,深藍未必就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爲了法協這刀當然不能砍下去。

火舞也差不多,兩次救了深藍的性命,一把晨曦、一身斬龍者奠定了極道大戰勝利的基礎,而且最關鍵的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要求過任何東西,只想默默的跟在深藍身後。讓深藍不知道要用怎麼樣的狠心,才能把那快刀斬將下去。

不過,現下的法協,已經到了安穩平順的階段,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有大的波折,也就是說,牽絆的藉口已經不在,是時候給出交代了。

而且,剎娜三個能這麼巧在同一時間趕回來,也是看好了這段難得的空閒,想要在深藍不是很忙的時候,把四個人之間的混亂關係整理一下。

按說剎娜原本應該是最輕鬆的,首先她是得到深藍承認的,兩人之間也從未發生過口角,並且還有實質的關係保證。但是,花憩海一樣的謀略,火舞神一般的個人戰力,都給剎娜帶來了沉重的壓力。相比之下,她這個二階魂守就成了最沒有用的了。

花憩倒是簡單,從一開始看中深藍後,就展開了主動追求。可惜,心有所屬的深藍卻一再的拒絕了她。

以花憩的性子,當然不肯輕易認輸,而且也正是因爲深藍的拒絕,激起了她脾氣,非要掙出個勝負輸贏來不可。

最開始只是因爲看着順眼,呆在一起舒服,纔想跟深藍在一起,後面則是不服氣,起了遊戲的心情,打算在深藍回心轉意之後再冷臉拒絕掉。但她卻忘了,這感情的事兒是最難把握的,相處久了,牽扯多了,加上本就很有好感,結果就真的陷了進去。

剩下的火舞倒是簡單,幾次的生死與共,合着深藍奇蹟般的表演,讓她這個沒幾次輪迴經驗,也從未接觸過感情的小丫頭不可避免的動了心。

血腥的戰場上,火舞因指揮失利,害得好多團友慘死,重生之後沒臉回去,就開始一個人流浪。卻不想,炎龍騎士團並沒有如想象中的滅掉,而是在深藍的奇謀妙略之下改組重生。正巧深藍還又投其所好,在其心情激盪的時候送上了神器晨曦。

一而再的刺激,讓火舞迷茫了。她是知道花憩在追求深藍的,也曉得剎娜的存在。明白自己應該壓下躍動的心,可感情的事兒哪是她一個連菜鳥都稱不上的毛丫頭能夠控制得了的。

於是,在矛盾和掙扎中越陷越深,連原本偏近於火辣的性子,都改成了溫柔如水,小心翼翼的跟在深藍身後不敢有絲毫的流露,看得人心疼。

深藍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也想過明談拒絕掉花憩的,可法協離不開她,自己也指着她幫忙出謀劃策。一旦說開了,花憩自然不會再留下,那將是法協無法承受的損失。

顧慮有些功利,浪漫溫馨被染上了不應該的味道,但所圖者大,況且深藍也不是不喜歡花憩,這麼一個漂亮聰明的美女苦苦追求,說一點也不動心那是騙人的。

火舞的情況也差不多,祭魂套裝加上晨曦的組合,使她成爲超越極道的強大存在,也是法協不可或缺的核心戰力。

種種的理由給了拖延下去的藉口,煩惱摻雜着些微的暗喜,就是深藍、花憩、火舞三人矛盾的心情寫照。

直到法協一統提亞,再沒有合適的藉口說服自己,讓幾個人硬下心來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談談。”

一向強勢的花憩第一個發出邀請。

“好吧。”

躲來躲去的遊戲是該結束了,深藍微一點頭,轉身走進房間,花憩衝着剎娜和火舞苦澀一笑,隨後跟了進去。

輕輕合上門,擋住了夕陽的窺探,屋子裡一下子暗了下去,看了一眼桌子後面的深藍,花憩略一猶豫,邁步走去窗前。

沉默。

萬般欲語話無端,進來之前的勇氣不知逃去了哪裡,腦子裡亂成一團,讓花憩只能尷尬的沉默着。

“爲什麼?”

千般的不甘,萬般的不忿,合着滿腹委屈最後變成了一句爲什麼。

“爲什麼不選我,爲什麼如此無情,爲什麼不給一點機會,爲什麼……”

簡簡單單的一問,包含了太多的內容。從最開始的欣賞,到後面的挑戰,到最後的陷落傾心,花憩一再的努力,卻是一再的碰壁。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自己死心的理由。

“我們……不合適。”

深藍知道花憩想問的是什麼,也有足夠的理由回上這一問,但最終出口的,卻是近乎於敷衍的回答。

“你我太聰明,做朋友很好,做愛人則難免磕碰,而且你追求的是一世情緣,我要的卻是終身相伴。”

這些理智到幾近無情的理由深藍無法說出口,只能回上一句不合適。

心,痛得厲害,消瘦的雙肩微微顫抖着,貝齒緊緊咬住下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眼淚卻還是不管不顧的流了下來。好在是背對着深藍,不擔心被他發現,索性就由它去了,也恣意一把,放縱一回。

卻忘記了,以深藍的實力修爲,周遭一切與水相關的事物都不可能瞞得過他,自然也包括淚水。

無聲的哭泣最爲傷人,應該阻止,應該安慰,但不行。爲了不讓這綿綿之痛找到長久下去的藉口,深藍只能狠下心裝作不知道。

“我……走了。”

本想追根究底的,但又害怕真的聽聞,不如就這樣模糊着,不清不楚着。

“去哪裡?”

“不知道。”

輕緩嬌柔的聲音,配着空洞迷茫的表情,這一刻的花憩看起來是那麼的柔弱無助。

“我……送你?”

鬼使神差的一句,嚇了深藍自己一跳。

“還是不了。”

心驟然一跳,明白了些什麼,一絲欣喜挑起了嘴角,但終還是拒絕了。

“那……再見?”

恍然發覺,原來真的要失去了,強烈的不捨瞬間涌上心頭,挽留的念頭瘋狂的衝擊着理智,硬是把平緩的語調拔起一個惹人遐思的弧度。

苦澀一笑,花憩嚥下一聲嘆息。

“……別了。”

不是再見,而是永別,決然而去的花憩,只留給深藍一個悽美妖嬈的背影。

糾纏了數年之久的一段感情到此落幕,只餘下不盡的哀傷。看似灑脫的花憩其實是真的動了心,所謂只求一世情緣的說法早就忘在了腦後,可惜動了真情的結果,是落了滿心的傷痕後黯然離去。

躲在屋子裡獨自舔拭傷口的深藍也不好過,以爲結束了會得到輕鬆,哪成想卻是更傷更痛了。

寂靜的黑暗並沒有維持多久,輕輕的敲門聲撥弄着屋子裡的憂傷。

“火舞麼,進來吧。”

雖然性子變了很多,但往日裡的習慣卻不是那麼容易改掉的,快而急的頻率讓深藍不用看就知道是火舞。

寬大的斬龍者斜揹着身後,漆黑的鱗甲裹着誘人的身材,火紅色的長卷發是滿身嚴肅中的唯一裝飾。

“我想出去走走。”

隔着覆面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也掩住了那一絲顫抖。

“需要的時候召喚一下,我會回來爲你而戰。”

不等深藍出聲,火舞急步上前,擱下晨曦後,轉身飛奔而去。

下意識伸手去挽的深藍只接到了晨曦,和一滴滾燙的淚水。接連的打擊讓深藍再也站立不住,抱着晨曦頹然倒地。撞倒椅子的聲音驚動了還呆在外面的剎娜,急閃掠進,險險的抱住了深藍。

張口想要安慰一下,眼淚卻先流了出來。

“都……走了。”

先是九霄和游魚,兩個朋友變成敵人,這會兒又走掉了兩個紅顏知己,深藍真的無法再堅強下去,軟軟的只想找個依靠。

“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着你。”

哽咽着的安慰合着眼淚,一塊兒滴進深藍的心裡。

傷心的夜晚,流淚的時刻,曾經生死與共親密無間的夥伴們,如今卻因爲各種各樣的理由而天各一方,連法協也是分散離亂,再不復往日裡的和睦融融。

分別永別傷離別,淒涼的夜裡,只剩下深藍剎娜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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