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衰人

彷彿沉睡了千萬年一樣,深藍從沉沉的睡夢中緩緩地醒來,大腦幾乎停止了所有運作,明明是醒來了,卻跟沉睡沒什麼差別,也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睜着眼睛可看不見任何東西。

“醒了?”

克里歐思嘶啞的聲音喚回了深藍飄蕩的意識,無神的雙眼開始微微的澀動,好半天深藍纔算是真正的醒過來。

“你……怎……麼騙人呢?”

設想了十幾種可能,可是深藍剛剛醒來就問出了這麼句話還是讓克里歐思愣住了。

“什麼騙人?我騙你什麼了?”

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克里歐思有些混亂,反而跟着深藍的思路走了。

“淡藍色的空間,冰花,我可以看好久的,你說的。”

“呃……”

克里歐思發現自己的體溫似乎有升高的趨勢,這個叫深藍的該死的混蛋傢伙,似乎總是能輕易的激怒自己。克里歐思做了個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和他生氣沒有任何意義。

“深藍是吧,你還不知道吧,你昏過去後,你們鎮的魔法工會居然派出了八個魔導士來救你,那是八個魔導士啊!整個魔法平原一共纔有多少個魔導士啊,竟然一下子出來八個,要不是我跑的快,哼哼!”

聽到克里歐思這段話,深藍纔開始打量起現在所處的地方。

“這是哪兒啊?”

殘垣斷壁,塵灰遍地,還有一個倒塌地神像,頭部不知道被誰砍去了,不過看裝束就知道不是什麼正路神,估計也就是旁門左道的邪神一個。

“對了,我還忘記恭喜你了,你現在已經離開魔法平原了,這可是千年以來第一個穿着學徒法袍離開魔法平原的無上榮耀啊!哈哈哈哈!”

穿着學徒法袍離開魔法平原?離開魔法平原了?這個消息明顯重重的震撼了深藍。“這裡不是魔法平原了?怎麼可能?沒有工會發動傳送陣怎麼可能走的了啊?”深藍不敢相信。

“誰說不行?你看看這!”

克里歐思扯着身上的法袍。

“這是大魔導師法袍,大魔導師!那個空間壁障怎麼可能攔的住我!”

深藍這纔想起來老怪物可是一個大魔導師,它想傳送出來還是很容易的,帶上自己也不是問題。

“你怎麼這麼狼狽?左手哪裡去了?忘在魔法平原了?”

深藍髮現克里歐思現在的造型不是一般的悽慘,身上的法袍都是切口,不定捱了多少刀了,帽子也不見了,一捧亂糟糟地藍草遮住腦袋,左手齊肘而斷,好不狼狽。看樣子會長和導師他們下手可夠狠的,不過怎麼還會動刀子了呢?克里歐思身上的那些切口明顯不是魔法傷害,但是導師他們動刀子的機率也太低了吧。

“那,地下躺着的那個傢伙乾的,我可沒興趣跟八個魔導士拼命,他們還沒趕到,我就帶着你傳出來了。”

深藍順着克里歐思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邊地上只有那個殘破的神像,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不是吧,你和它打?它……是個什麼東西?是神麼?”

深藍腦子明顯不夠用了,老怪物幹掉了一個神,玩笑開大了。

“切,一個下位邪神而已,要不是一時大意也不會給他砍掉一隻左手。”

克里歐思一臉的不屑,根本就沒把那個下位邪神放在眼裡。

看看克里歐思的體形,再瞄一瞄地上倒着的那個神像,深藍這才深切的體會到大魔導師這個稱號的價值,這個克里歐思的實力居然強悍到如此程度,而自己還給了它兩拳摔了它一個狠的,最後還有一刀抹脖的戰績,成就感油然而生。

“笑?你還笑?哼哼,很快你就沒心情笑了!”

克里歐思很不滿深藍一臉的笑容。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和他打起來啊?”

“意外,誰知道會傳送到這個該死的地方,一出來這個瘋子就衝過來拼命,要不是我實力夠強,你這條小命就掛在兒這了。”

“你是說,傳過來直接就遇上他了?”

“沒錯,不過也好,算是搶了個落腳的地方。”

克里歐思倒是看得開。

“哈哈哈哈,你……你還真是夠衰的,咳咳……這破地方搶來落腳?行,你真行!哈哈……咳!”

深藍笑岔了氣,不住的咳嗽。

擔心自己忍不住出手殺掉深藍,克里歐思遠遠的走開,留下深藍自己在那兒笑。

過了幾分鐘深藍理順了氣,這纔開始考慮自己的問題,身體依然沒有絲毫的感覺,全身動彈不得,看不到身體究竟怎樣了,眼睛嘴巴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根據離地的高度和視線的角度來看,現在自己是站立着的。

其實深藍現在整個被凍在一個大冰塊裡,只在頭部的位置留出空來,幸好深藍感覺不到身體,否則光是寒冷就夠他受的了。

接下來的幾天就在兩個人的鬥嘴中過去了,深藍一再挑戰克里歐思的底線,可惜無論怎麼生氣,克里歐思都能忍下來。每天總有一段時間深藍是昏迷狀態,克里歐思就是在這段時間內進行的改造,封凍深藍的大冰塊表面已經掛了一層霜,從外面不仔細看已經看不到深藍的存在了,不過倒是不怎麼影響深藍向外看。

在深藍昏迷的時候,模模糊糊的似乎能夠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魔力不斷的在體內流轉,這還要感謝那一個月的魔力灌輸,所以纔會這麼敏感。

“醒來。”

克里歐思再一次叫醒深藍,聲音是直接作用在深藍的腦海裡的。這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是這樣交流的,沒辦法,深藍現在連腦袋都凍住了,只能這麼交談了,虧了克里歐思不惜工本強行的提升了深藍的精神力,就是不知道這樣子拔苗助長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老傢伙,你就不能告訴我你現在到底算是什麼形態麼?”

深藍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醒來了,每次醒來深藍都會這樣問克里歐思,可惜始終得不到回答,越是沒有得到答案深藍就越想知道,所以每次醒來都會問這麼一句。

“你就這麼想知道?”出乎意料,這一次克里歐思居然談起了這件事。

“是啊,當然好奇!”看到有希望得到答案,深藍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好吧,反正你也就能再活不到兩天了,我就告訴你吧。”

克里歐思的話嚇了深藍一跳,就着兩天了?終於,終於可以死了!要不是被凍着深藍估計就要淚灑蒼天了,不死不活的凍在這兒這麼長的時間,死已經一點也不可怕了,深藍已經期待好久了。

“我曾經是一個偉大的冰系大魔導師,可以說達到了法師成就的頂峰,從一個魔法學徒開始,經歷了四階九級的職業稱號,我終於達到了最高點。”

“不是還有神語者呢麼?還有最誇張的元素使,怎麼說大魔導師就是最高點了呢?”

“神語者?哼哼,那是禁忌職業稱號,從古至今只有一個人得到了這個稱號,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克里歐思語帶嘲諷。

“爲什麼?”

“薩拉丁-摩歇爾,火系魔法天才,年僅四十歲就獲得了火系大魔導師的職業稱號,然後他用了十年的時間突破了大魔導師的能力區域,魔法工會研究決定設立一個新的職業等級稱號,那就是神語者,整個大陸的魔法師們被這一消息震驚了,沸騰了。神語者代表者什麼?那是可與中位神一較長短的實力,那代表着法師新的目標,大魔導師不再是法師職業的顛峰,我們魔法師還可以站的更高!”

克里歐思有些激動。

“可是,可是那些該死的神殿,他們怕了,那些卑鄙無恥的傢伙,他們害怕了,他們擔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神語者,他們覺得受到了威脅,所以,那些神棍們聯合起來向魔法工會施加壓力,要求工會取消這一職業稱號,可是他們想錯了,錯了!!!”

克里歐思越說越激動。

“魔法工會不會向任何勢力低頭,你要戰我便戰,當時魔法工會總會長的一句話開啓了魔法工會與諸神殿的大戰。”

“魔法工會與諸大神殿?那,那不成了魔神大戰了?”

“呃……是魔神大戰……”深藍跳躍性的思維讓克里歐思有些反應不過來。

“輸了?”

“是,輸了。”

“唉,就知道。”

“那是因爲那些神殿太卑鄙了!剛開戰的時候,法師們齊聚在一起連續斬殺了數百名下位神,神語者與幾個大魔導師配合更是斬殺掉一箇中位神,那些個神殿騎士、祭祀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對手。”

克里歐思神情亢奮,深藍聽的也是熱血沸騰。

“後來呢?”

“後來,後來那些神殿眼見抵擋不住魔法工會的攻勢,他們居然,居然開始向魔法學徒們動手,只要是魔法學徒,哪怕僅僅只學習了一天也會被他們歸入擊殺目標,而且那些神殿甚至連僱傭殺手的手段都使出來了!”

“確實配的上卑鄙兩個字了。”

“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十幾萬魔法學徒死在各種突襲暗殺之下,魔法工會損失得起魔法師、魔導士甚至是魔導師,但是魔法學徒是我們的根基啊,十幾萬的魔法學徒啊!”

說道這裡,克里歐思聲音轉爲低沉。

“戰爭打到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平局,神殿一方損失的是強者和大量的積蓄,而魔法工會損失的是基礎,雙方都有了罷戰的意思,神殿一方需要休養生息,魔法工會要抽出精力與殺手工會和盜賊工會算帳。”

“殺手工會?”

“對,死在殺手工會和盜賊工會的手裡的魔法學徒不下十萬,按說幾大職業工會彼此地交情還不錯,可是爲了金錢利益兩大工會居然對魔法學徒下如此狠手,徹底的激怒法師們,屠殺了十萬魔法學徒的代價,就是兩大職業工會徹底的覆滅。”

“現在已經沒有殺手工會和盜賊工會了麼?”

“沒有了,沒有任何人敢再掛出這兩個牌子。”

魔法工會夠強勢的,深藍一陣感嘆。

“那個薩拉丁怎麼樣了?”

“死了。”

“怎麼會?仗不是打完了麼?”

“如果沒有光明神殿加入的話,卻是打完了。”

“光明神殿?之前沒有它麼?”

“沒有,神語者雖然對光明神殿也有一定的威脅,但不是很嚴重,光明神艾斯菲德爾、黑暗女神埃德倪娜、生命女神阿奈爾、死神冥斯德,這四個上位神,是不死的存在,神語者與他們差的太遠了,沒有什麼威脅存在。所以光明神殿一直沒有插手這一戰,直到魔法工會元氣大傷,光明神殿突然站了出來,宣稱神語者褻瀆神靈,要求魔法工會交出薩拉丁-摩歇爾。”

“好一個光明神殿,漁翁之利啊!”

“哼,便宜不是那麼好佔的。”

“怎麼?”

“薩拉丁-摩歇爾專修的是火系魔法,他知道魔法工會沒有辦法再經歷一場和光明神殿的戰爭了,所以獨自一人離開了工會,作爲唯一的一名神語者,他讓世人見證了什麼是真正的魔法破壞力!”

“難道是末日審判?

“對,就是末日審判,一個末日審判,光明神殿折損了五萬多名聖騎士和祭祀,甚至還有兩個大主教!”

“大主教?”

“光明神殿的二傳職業,強悍的很。”

“哇,豈不是心疼死了?”

“疼,怎麼不疼,主事者自殺謝罪,教主自禁三年,嘿嘿。”

“雖然我滿喜歡聽歷史,但是這些跟你現在這副模樣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當我達到大魔導師之後,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繼續向神語者努力,可是我遇到了一個難題,一個最大的阻礙。”

“年壽?”

“是啊,就是壽命。”

克里歐思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不甘心就這麼死去,所以我開始研究延長生命的辦法,經過無數次的試驗讓我找到了這個方法,非常幸運的是我剛好就是冰系法師。”

“所以你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不好麼?我擁有無盡的生命,而且這個身體也是非常的強悍的,不再是孱弱的法師,不再懼怕近身威脅,多麼完美!”

“還不是被我劃開了脖子。”

“那是一個意外,誰見過你這麼無賴的法師。”

“也沒見過你這麼變態的法師。”

話不投機,克里歐思不想再與深藍聊下去,遠遠的走開,坐在神像旁冥想去了。

一陣陣地睡意襲來,深藍知道又到了昏過去的時候,將睡未睡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些動靜。

“明天……計劃……BOSS……”

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再想仔細聽卻控制不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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