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突然從車中出現的三名法師和兩個牧師,顯然就存了這個心思。只是沒料到自己一方這麼快就見了傷亡,沒奈何,只能先亮出底牌,出來幫忙防守反擊,省得再見了血纔出面就不好看了。
旁邊看戲的深藍幾人這下有的欣賞了,一邊埋怨着商盟給的情報不夠精確,一邊猜測着那些尚未出手的火系法師就是另一隻黃雀。
事情越來越有趣,心情也愈加的放鬆。
從車中出現的三名法師,等階很是不凡,居然也有一名魔導士在,看胸口的紋飾,居然是一名高階魔導士,另外的兩個也都是大魔法師,也不知道夏河拍賣行花了多大的價錢才僱得起他們。
另外的兩個牧師實力也很不一般,幾乎在出現的同時,手中的神術就沒斷過,恢復、回覆、加持,迅速而準確,看得出是常臨戰場,經驗豐富的主兒。
這五人出現之後,緊張的局勢立刻緩和下來,那位高階魔導士剛好也是土系的,由他來應付不斷出現的巖刺省時省力省精神,再合適不過了。
牧師與騎士更是經典搭檔,只有狂戰士可憐了些,依舊是輪着斧子,跟石塊兒挑戰較勁兒。
“準備一下,差不多該到尾聲了。”
深藍平靜穩定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只要是有一方亮出了底牌,無論再怎麼樣的焦灼,距離戰鬥的結束也只是一轉眼的事兒。
剎娜緊了緊束腰,將月剎弓摘下,握在手中,另一隻手握着四枝箭,一瞬間進入到蓄勢即發的狀態。
但是下一刻,靈動的身體卻一下子僵住了,不單是她,土丘上所有的觀看者,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住了。
火系魔法永遠是攻擊最強、效果最爲誇張,最適合大範圍,高傷害、高破壞力的法術,所以也是在四系法師中,以火係數量最多。
正當深藍等人準備出手的時候,從一開始就捏持準備着的那招火系魔法,提前一步釋放出來。
七個人中,除了後面加入的荷葉與驚蜇,剩下的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連魔神騎士都拼過了,但仍舊被這一刻,這一招火系魔法的喧囂、暴虐,給深深的震撼住。
紫黑色的火焰代表的是地獄,是毀滅,只有擁有非常契合暗黑神術體質的火系法師纔可以使用這來自地獄的顏色。
雖然黑暗神殿一直不肯承認,但出自火系法師手中的地獄火纔是威力最大的地獄火,要比專修黑暗神術的祭祀高上一個等階,也只有魔神騎士變身後,附加的地獄火才勉強能比較一下。
深藍以前只是聽說過,最多也只見過火君使用的一次接近於黑暗屬性的火球,比起眼前所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雖然那些巖刺圈中的護衛都是敵人對手,哪怕是自己動手也避免不了殺傷人命,但這樣看着他們在紫黑色的地獄火中,徒勞無助的掙扎,心裡仍然避免不了會感到很不舒服,說不清是同情。憐憫,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
火舞極佳的視力讓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騎士、劍士、狂戰士們,眼裡的絕望。
是的,絕望。
面對地獄火,沒有任何可供掙扎的餘地,哪怕是高階魔導士,哪怕是最最擅長防禦的土系,結果也是一樣的。沒有或許和可能,結局只能是一個,所以他們明白,所以他們……沒有掙扎。
因爲領主令是不會被魔法武技什麼的所破壞,甚至是空間系法術也無法把它帶人其它的位面,所以不需要擔心,不需要顧忌,只要是把所有護送人員,所有雜質全部毀滅掉,就可以輕輕鬆鬆走過去拿起來。
簡單而有效的辦法,但,深藍仍然從中品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不管怎麼解釋,對付這麼一支五十幾人的護送隊伍,怎麼也用不到如此數量的法師,用不到如此殘酷的魔法,這不合理。
而且這樣做,痕跡太過於明顯,任誰來看,都能夠輕易的判斷出這裡發生了什麼,以及是怎樣發生和發生的過程。會大大的增加搶劫後脫身的難度。這裡距離夏河已經不遠了,以夏河拍賣行的實力,很有可能設置攔截,雖然未必就在乎,但總歸是麻煩。
一邊推想着,一邊看着,紫黑色的火焰不像通常的火系魔法那樣的聲勢浩大,燃燒起來很有點無聲無息的意思。短短的一分鐘,所有被地獄火籠罩燒灼的目標全都化爲了灰燼,沒有留下一具屍體,幾輛大車更是連一丁點曾經存在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毗鄰的幾顆枝葉茂盛的大樹,僅僅被擦了個邊兒,這會兒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甚至於,那一圈組成攔截包圍的巖刺,也沒有逃過這一劫。在地獄火的威勢下,直接變成了結晶體,只是顏色駁雜不一,表面也凹凸不平,看起來異常的醜陋。
握着剎娜探過來的手,深藍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不是戰鬥,這是屠殺,是一場飽含着重重目的的屠殺。
打擊夏河拍賣行,拿到領主令的同時,再順手把這禍事移嫁到法協的頭上,很完美的計劃。當然,前提沒有深藍幾人恰好在場的話。
天臣也想到這一點,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名契合暗黑神術體質法師的勢力組織,還是法協的對頭,怎麼都不是一件能讓人放心的事兒。而且,就現在的局勢看,自己這邊雖然都很強,但數量差的太多。如果對方按照標註的法師護衛安排人手的話,那自己這邊的七人根本不存在爭奪的機會。
轉過頭去看深藍,卻沒發現他怎麼緊張,反而是一臉恨恨的神色,天臣有些不解。
其實深藍不是不緊張,未知的敵對勢力,強大的敵對勢力,怎麼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只不過這會兒他正忙着準備報復。
之前的不知道,就不算了,這一回剛好遇上了有人這麼算計自己,深藍火氣相當大,這一點通過微微顫抖的雙手就可以看的出來。
既然運氣照顧自己,讓自己遇上了,就沒理由放棄報復。自家人知自家事兒,雖然對方人數很多,但深藍仍然有把握,將他們全部搞定。
或許很多人都忘記了聚魔陣是可以收回的,但深藍不會忘記,這個制約是契約神幫忙定的,當時還覺得太過簡單了,這會兒才發現,越是簡單越是沒有漏洞可鑽。一句話,深藍說行的,就行,說不行了,不需要理由,直接收回就可以了。
保守估計,對方也有三十多名法師,職業等階也不會低了,看起來似乎很誇張的樣子,再加上應該不會少於三位數的隨從守衛人員,就更加離譜了。不過深藍不在乎,不說有心算無心的,但就是在恰當的時候去掉對方的聚魔陣,再由自己這邊四個實力恐怖的法師,聯手一擊,人數就不再是問題了。
何況,火舞的超級射程,足以保證對方無法安心的施法,從這裡到下面戰場,足夠遠的距離,沒有個十幾二十人,不用想突破火舞的封鎖。
再加上,深藍這次想要動用的,可是接近於禁咒的魔法,而且還要利用上元素法則進行威力提升,想不恐怖都難。
這個時候,下面的地獄火接近了尾聲,原本尖利的巖刺這會兒全都變成了圓潤光滑的琉璃石塔,凹凸不平的地方都被掩平,只是色斑變成了色條,看起來更加的怪異。下面的沙地也沒逃了被燒灼的厄運,完全結成了一塊兒,只是還沒有完全冷卻下來,高一些的地方正在緩緩的流向低處,給人以毛骨悚然的感覺。
深藍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那些殺人放火的傢伙們,考沒考慮到,領主令萬一陷進了沙地煉成的沙板中,要怎麼去挖纔好。
事實證明,這絕不僅僅是惡意的猜測,而是確確實實的難題。
只顧着放火和嫁禍了,忘記了令牌雖然不會損毀,但沒了承託之物,鐵定要掉進已經是半溶質的沙地之中,冷卻之後,可就很難弄出來了。
本來只是派了一個人進到巖刺圈中尋找的,可當他看了一眼裡邊的境況時,臉色立刻變了,苦笑、無奈和尷尬,融在了一起,就像是旁邊立着的琉璃石塔一樣的難看。
一臉晦氣的弓手回頭比劃了一下,很快又過來幾個人,看裝束都是盜賊。一番商討研究之後,決定先進去看看再說。
看到這一幕,游魚幾個樂得前仰後合,只有火舞強忍着笑意,不敢輕易松下警惕,時刻緊盯着下面那一處場地,以杜絕領主令離開的可能。剛剛在紫黑色的火焰中,火舞憑藉着極爲強悍的視力,模模糊糊的瞧見了不會被火焰粘身的令牌,確認它確實掉進了沙地中。雖然不大容易弄出來,但爲保萬一,還是不能放過任何一個進去的人,也就是說,這一刻起,圈裡就是許進不許出了,違例者,晨曦伺候。
大概的翻找了一遍,確認無法拿到令牌,只好再次招呼更多人手進去幫忙。一個盜賊強忍着跳上溫度還很高的琉璃石塔,使勁兒的揮了揮手,轉身又下去了,卻不知剛剛在死亡線上晃了一圈而,險險就捱了晨曦一箭。
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急,拖下去的話,沙板會越來越硬,想要把令牌找到並挖出來也會更加的困難,所以看到前面派去的人手解決不了問題,呆在後面主事的人不再猶豫,下令所有人都過去,爭取在沙板完全冷卻之前搞定。
應該說這個決定多少有些冒失,怎麼也要留一些人才好,不過也有無奈的一點。
領主令是這次夏河拍賣行的主打,是壓軸寶貝,受不得一丁點意外,否則對拍賣行聲譽會是一次極大的打擊。如此重要的護送任務,自然要給予百分之百的關注。
在安排了數個迷惑旁人視線的路線同時,再安排一批實力很強的護送人手,同時再在沿途安插上無數眼線,幾乎每隔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就會有一次安全確認。
在幾處位置合理的地方,數量誇張的接應隊伍時刻準備着,一旦出現意外情況,就可以在第一時間封鎖事故附近的區域,再進行拉網式嚴密搜索。
哪怕就是真的丟了,也要確認是哪一方勢力乾的,以便轉移衆人的視線,讓搶劫者成爲衆矢之的。應該說這是一個很有彈性的計劃,成固然可喜,而如果真的意外了,損失也不是太大,還在可以彌補的範圍之內。
下面那一隊人馬顯然是知道這一點的,雖然已經儘快結束了戰鬥,卻沒料到會在最後一道本應手到擒來的環節上出了岔子。
既然是準備嫁禍給法協背黑鍋,就絕對不能露了行藏,所以急迫之下,也顧不得留下多少多的警戒人手。連法師們都被拉進被琉璃石塔圍成的圈子中,幫忙尋找那塊兒不知哪裡去了的令牌。
只是如此一來,就給了深藍一個機會,一個一擊全滅的機會。
越是高階越是大型的魔法,其覆蓋範圍就越廣,爲了保護施術者的安全,自然距離也是足夠的遠。以深藍的實力,站在土丘上,就可以攻擊到下面那些低頭翻找的目標們。
剛剛將別人埋葬在這個地方,轉眼見自己也成了被埋葬的目標,位置地點絲毫不差,真是莫大的諷刺。
既然決定了出手,還是選用了等階足夠高,殺傷力也足夠兇悍的魔法,下面那些法師就不可能沒有察覺,所以深藍很乾脆的亮出了身形。
土丘本就夠高,深藍又很是囂張的祭起了步雲梯,凌空鋪砌的冰臺階梯,讓深藍只幾步下來,就立在了一處讓人仰視都覺得辛苦的高度上。
凜凜寒風吹過,長髮飛扶,衣袖飄舞。
如此張狂的出場方式,不單下面那些敵手目瞪口呆,連身邊的隊友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要對實力怎麼樣的信心才做的出來?又彰顯着怎麼樣的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