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不高,揹負不比自己矮上幾分的巨劍,不是鍾媛瓊,又是哪個?
陶紫來時,劍門峰的屍體和手上的弟子已經被安置妥當,鍾媛瓊去而復返,只爲了找褚琰。
見她來了,褚琰微微一笑:“來了?”
本以爲死前將心一橫,說出來就算是死而無憾了,但如今見到褚琰,鍾媛瓊還是忍不住的臉色微紅。
她,是個女漢子,但也會害羞啊。
陶紫看看褚琰,又看看鐘媛瓊,這兩人,是來真的?昨夜,看來真是發生了不少事。
她對鍾媛瓊道:“搭把手啊!”
聽鍾媛瓊譏諷,又見陶紫與褚琰和鍾媛瓊之間的親暱,薛寄秋臉上有些掛不住,她自己站了起來:“我先去救治其他同道,褚掌門,寄秋告辭了。”
褚琰這纔看她一眼:“薛掌門慢走。”
見他終於開口,薛寄秋心裡好過一些,見左右就他們四人時,才匆匆離開。
傳聞褚琰吃軟不吃硬,自己才低服做小,溫柔款款,沒想到……如此這般,結親恐怕難成,但今日這等沒臉的事,斷不能再叫旁人看見了。
她想了想,找了個劍宗弟子,打聽了玄罡道君的位置。
太陽緩緩升高,鍾媛瓊幫着陶紫一起給褚琰上了藥,確定褚琰無礙,只是需要休養幾日,便可生龍活虎之後,便拉着陶紫跑了。
陶紫叫道:“哎?我的小弟子還在那裡呢!”
鍾媛瓊只拉着就跑:“無事無事,我師兄做事,你放心。”
“可……哎?你要拉我去哪?”
“我有事問你,你小點聲!”
“讓我猜猜,是不是你和褚……”
“我說了,你小聲點啊!”
聽着二人的聲音漸行漸遠,褚琰笑着搖搖頭,將陸辰陽踹上自己的飛劍,御劍而去。
三日後,陶紫重新站在了天門峰上。
此次從蓉率領一千餘素衣女攻擊玄天劍宗,而本就弟子不豐的玄天劍宗,一下子去了七百多弟子。
玄罡道君站在最前面,默默的看着新立的墓碑。
他一言不發,早就沒了當年遇到陶紫在界永崖結丹時的從容。
衆人立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陶紫能感受到自這位老人這位前輩身上傳出的沉痛。
劍宗收徒向來嚴苛,寧缺毋濫,劍修修行更是不易,如今一下子去了這許多,叫他如何不錐心刺骨?
如今,那七百多名弟子的骸骨都被埋在了劍門峰上。劍門峰是劍宗的門戶,他們就算是死了,也會守護着這片土地。
陶紫隨着衆人拜了又拜,便與鍾媛瓊和褚琰提出告辭。
二人將她師徒三人送至山門前,護山大陣外,落雪更甚。
陶紫將兩個鴛鴦木的盒子分別交給二人:“佳人成雙,這便是我的賀儀了。”
她並不知二人感情是如何突飛猛進的,但兩人都是自己的好友,只希望他們永以爲好。
鍾媛瓊一笑,爽朗道:“多謝啦!”
玄天劍宗剛遭受重創,二人只是彼此確定心意,短期內不會舉行雙修大典,但即便舉行,陶紫恐怕也難親來道賀,她只好把賀禮先送出去。
見兩人接了盒子,陶紫又對褚琰道:“褚師兄,我是小鐘的孃家人,你今後可要對她好一些,什麼天心谷掌門,仙羽門的道友,合歡宗的大師姐,你可都要遠着些,否則,單打獨鬥你必然不是我的對手。”
此次,事急從權,褚琰越階接任劍宗掌門,玄天劍宗又力克黑斗篷大軍,褚琰的身價突飛猛漲,各宗各派各大家族的求親者絡繹不絕。
劍修是什麼?人不多,卻個個不好惹,如此戰力強大的劍修宗門,誰不想拉近關係?
褚琰笑道:“哦?這般自信?若只論劍,你可不是我的對手。”
之前,因着黑斗篷陰險用計,他結嬰頗是廢了一番周折,今後,勢必要努力提升些修爲了,要不然比陶紫也差了太多,連小鐘也比不上。
鍾媛瓊道:“誰說阿紫是個劍修來着?她是法修中,劍法好的那個,又是劍修中,法術不差的那個。”
“這……”褚琰搖頭失笑,無奈道:“好,師妹說什麼都是對的。”
原本還鬥志昂揚的鐘媛瓊,當即臉紅如朝霞。
陶紫默默的打了個飽嗝,這碗狗糧吃的真飽,原來懂得心悅一人的小鐘是這樣的,原來小鐘也有喜歡的人。
她與二人拱拱手:“好了,我走了,你們保重,界永崖就請劍宗守好了。”
褚琰斂了笑意,正色道:“阿紫放心。只要我玄天劍宗在此一日,界永崖就在一日。”
陶紫拱拱手,與鍾媛瓊點點頭,將兩個弟子攬上靈舟,化作了一道遁光,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雪愈發大了,天地茫茫,渾濁不分。
鍾媛瓊拉了拉褚琰的袖子:“師兄,你說……我們,還有多少年?那羣人還有多少年會捲土重來?”
褚琰嘆了口氣,自然而然的拉起了鍾媛瓊的手:“無妨,有一刻便是一刻,有一年便是一年。”
“嗯。”
兩人攜手回到了山門之中,兩串相攜的腳印,很快也被大雪覆蓋。
……
海底。
黑斗篷難得的沒有處罰從蓉。
這一回,因着無鋒的忽然出現,他的計劃被全盤打亂,損兵折將不說,那空鈴也失了大半能力,幾乎廢了;黑斗篷自己,更是直接去了三分之二的本源之力。
他踢了一腳柔軟的細沙,來回渡步。
接下來,是要養精蓄銳,還是一鼓作氣?
自己,還有一鼓作氣的能力麼?
界面裂隙並不好找,界永崖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處,思忖再三,加之已有兩處養屍之地被毀,他才下定決心,拿下界永崖。
如今,又一次艱難的抉擇擺在了面前。
他要以僅僅三分之一的本源之力,再去搏一把麼?
前日裡,他又算出另外一處界面裂隙,那裡無人駐守……
若是能早一刻找到這處裂隙,他何必去攻打界永崖?
黑斗篷將自己隱在黑暗裡,難下決斷。
“母親,慢一些。”
一個素衣侍女扶着一個大肚子的女人,赤腳走在細沙之上。
那大肚子的女人摸摸肚子,斷斷續續的道:“困……睡覺。”
“母親,沒有父親的允許,您不能睡覺。”
“睡覺,要睡覺……父親在哪裡?我要見他。”
“這……小芙不知。”
之前照顧陶凌華的龐玉嫺,因着擅闖禁地,被黑斗篷關進煉獄之中,後在煉獄之中,被從蓉吸收乾淨了本源之力,徹底泯滅於世間,現在這個小芙,是後來才添的。
“我要見她!”陶凌華十分堅定。
“哦?見我作甚?”黑斗篷主動走了出來。
陶翎華挺着巨大的肚子,艱難的走了過去:“你和我同睡。”
她指着自己的肚子:“它叫你一起睡。”
“當真?”
陶凌華點點頭。
黑斗篷摸摸她的肚子,思忖良久:“罷了罷了,那我便也休眠一段時日,讓小小的辰華界再多喘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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