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劍少年回了老道一個眼色,下一瞬,他背上的劍就被司逸握在了手裡。
圍觀衆人直接嚇懵了。
這可是仙人啊!這幾個,在金安城中橫行無忌那是有資本有靠山,如今竟然連仙人也不敢動了?
仙人就任他們動?
司逸搖搖頭,將那青年的劍從三尺長半尺寬的厚重劍鞘裡抽出,劍卻只是尋常,且其上鏽跡斑斑,沒有絲毫靈光。
又是道具?
陶紫已經給青年捆了個結實,那掙扎的老道也被褚琰完全制住,他衣服上已經染了髒污,憤怒道:“你們這幾個小畜生!敢對我無禮!我要施法,施法……收了你們!”
圍觀衆人:……
觸怒仙人是要遭天譴的吧?可這七個小的若是土匪,那一老一小兩位仙人,是不是就是騙子?
真正的仙人,怎麼會被土匪抓住?
之前被測出有靈根的四個孩子,已經被自己的父母抱走了。
看着好不容易選出來的孩童沒了,那老道急的雙眼通紅:“小兔崽子!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他本是一頭白髮,滿臉皺紋,現在生起氣來,一張臉不但不顯得可憐,反而有些滑稽,鍾媛瓊笑道:“老頭,你的鬍子掉了。”
老道慌忙摸摸自己的鬍子,明明還在,不由鬆一口氣,轉而怒瞪鍾媛瓊。
人羣中一片鬨笑,晉王搖搖頭,不知該如何處理這場鬧劇。
恰在這時,趁衆人不注意的時候,那青年猛地站了起來,全身被綁,但他彎腰,用頭用力頂司逸。
他力氣不小,換做尋常人,遭他突然暴起,多半就要中招,但司逸顯然早有預料。一手拉住青年脖頸後面的繩子,那青年滿臉憋紅,瞬間不能再動。
喘息片刻,青年怒瞪着司逸,時不時還瞥一眼一直觀戰的樑慕予,那一把測靈尺,就握在樑慕予手中。
“給我。”
怎麼能給?
這一老一小已經搜遍,全身上下竟然只有這一把尺子帶着點靈光,更是連個儲物袋都沒有。
所以,這一把區區測靈尺,更成了寶貝。
那老道破口大罵,陶紫笑道:“還想故技重施麼?”
老道一愣:“臭丫頭,你在說什麼?”
“說你啊,明明是一個受人指使的,偏偏還要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難道不是麼?”之前就是這老道拼命吸引注意力,而那青年想辦法去拿那測靈尺,他們之前幾次眼神交流,自己七個人不可能都是傻子。
老道一慌,連罵人的話都不太連貫。
“你們快來看。”是樑慕予。
陶紫連忙過去,其他人也忍不住側目。
“這尺子……”靈光漸漸外漏,原本破舊的一把下品法器,漸漸有了上品法器的光芒。
但這還不是終點,這尺子的品階還在緩緩上升,靈光節節攀升。
下品法寶,中品法寶,上品法寶,下品靈器……上品靈寶……
再往上,可就是半仙器了!
衆人屏住呼吸,此時,天地間似乎只有了這一把尺子。
再去看周圍,哪裡還有什麼晉王,哪裡還有什麼小乞丐,圍觀的衆人,連同整個金安城化作一片混沌,湮滅無蹤。
“確實不是幻境,可到底又是什麼呢?”鍾媛瓊喃喃道。
“是回憶……或者說是夢境。”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口的封煦,淡淡道:“我們皆在別人的回憶中。”
“你怎知?”
“因爲,我……”經歷過。可也是直到剛纔,他才了悟。
這其中的過往種種,與自己歷經的夢境何其相似?每個人的軌跡,似乎都是被安排好了,只有自己是活的,可是活着也沒有用,只能靜觀其變。
所以,一切改變,都將成爲徒勞。
那尺子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掙脫了樑慕予的手。
“唔,竟然在這裡!”
隨着那個聲音,那把尺子徹底消失不見:“哼,幾個黃毛小兒,也太不安分守己!”
如有一道驚雷,從陶紫耳邊直直劈下,她頓覺一陣耳鳴昏聵,險些支撐不住,再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還好,這等不適只有一瞬。
過後,他們就置身於另外的地方。
這回,他們連個身體也沒撈到,但是對事情發展看的更加清楚明白。
真正的褚流風留在金安城中,繼續花天酒地;褚南天和月眠幾個,被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打扮的人帶走。
那兩個道士確實是修士,但修爲最高不過也只有煉氣圓滿。而他們廣收徒弟的目的,遠不如看上去那般光明磊落,而是做着類似於人販子的勾當。
若是遇上一些底子好的,做上一筆,那進階和吃穿就都不愁了。
是以,靈根最好、長相也是極佳的月眠就成了他們最大的資本。
半年後,他們陸續賣掉幾個靈根和相貌都一般的孩子,一老一少兩個修士帶着月眠和褚南天,不遠萬里的來到了江平城。
他們如此耗費心機,不過是想將月眠買個好價錢,因爲他們的能力和見識鍾,只有江平城的人,才能出得起買人的價格。
江平城,是一座仙凡混居的中等城池,雖不如大城一般繁華,卻有一個可供修士們採購、交易物品的坊市,此外,還有一個秘密拍賣行。
一老一少的目的,就是這拍賣行下的拍賣會。
月眠花容月貌,一身細皮嫩肉,又剛剛十一,可不正是最好的出手時候。若是賣給一些家族或者妓院,調教個十年二三十年年,定然紅遍天下。
至於那個褚南天,若不是月眠爲了他尋死膩活,他們早將人丟在半路了。
他們的算盤打得叮噹響,可是卻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不過區區煉氣修士,在江平城裡,還想參加秘密拍賣會?
結果,他們不僅沒能進入拍賣行,還不小心泄露了自己,最終,兩個人死不瞑目。
而月眠則落入了那個秘密拍賣行中,褚南天自然也連帶着一起。
這一日,終於到了拍賣行一月一場的秘密拍賣會了。
臺上女修妖嬈的宣佈開始,一件又一件的拍品都有了心的主人,而月眠是要作爲壓軸拍品出場的。
她雙眼呆滯,一臉淚痕,不知不覺間竟似長大了一般,儘管年紀尚小,但風華已經藏不住了。
她被盛裝打扮,蒙着臉,帶上了擡上了拍賣臺。
蒙面的紅布一打開,場內傳來陣陣口哨聲,顯然,他們對此種買賣已經見怪不怪,而且大多數人樂見其成。
月眠垂着頭,攥着衣角,吶吶不言。
她沒想到自己會從一個狼窩,輾轉到另外一個虎穴。
可是,她信南天的話,南天說能救自己,自己便等着他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