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透的晨間,日光無遮攔的灑下來。
可以清楚的看到,陶紫這邊,霞予爐漸漸透明,霞光蒸騰繚繞。而林秀月那裡,一尊三足青銅爐渾厚穩重,立於地火之上,她已經處理好了所有的丹材,開始溫爐了。
這個時候的陶凌華,更已經到了融丹的步驟。
賽審席上,錦瑜真君方正的臉上,一派嚴肅。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陶凌華,應該說是陶凌華的每一場比試,他都從頭看到尾。
自己的師侄成績大好,無論對自己還是宗門來說,都是好事,可爲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
眉頭越皺越緊,箬淳她,何時精進到這般地步了?
猶記得,她最開始的幾場比試,可都是差強人意啊!而她煉丹的手法明顯也前後不同。
是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曾瞭解這個師侄,還是說箬淳她,太善於隱藏?
若不是箬淳她身上沒有絲毫異常,錦瑜真君都要懷疑,她是被人奪了舍。
錦瑜真君被自己一番想法驚出一身冷汗,無論如何,此時不宜多動。
刻漏記錄着分秒的時間,圍觀的人不減反增。
他們雖然不一定都看得懂,但能見證魁首的誕生也是一份不小的談資。
司逸、嚴並肩而立,衛天翊擠在他們前面,密切的關注着周圍的風吹草動。
嚴心裡的不安感再度襲來,他的記憶片段裡,出現了一個全身都遮擋在烏黑斗篷之下的人。
雖然只是一個記憶的影子,但嚴知道,這個人很危險。
圍觀的人實在太多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就變得不那麼清楚了。
在衆人的無知無覺中,有一個身材勻稱的女修,一溜煙兒的擠進了人潮之中,轉瞬消失無蹤。
……
魔方域。
封煦依舊銀髮白衣,對眼前的幾個魔將道:“啓程吧。”
又對另外一個魔帥道:“我速度不及你,你到了蘭蔚城,一切以救人爲要。”
他要救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長兄封肆,另外一個則是陶紫。
十九上前道:“魔君,您如此大動干戈,萬一……”
封煦覷他一眼:“萬一什麼?沒有大事自然最好,我不過帶了幾個魔將一個魔帥,算得上什麼大動干戈?你們幾個,將這裡看好。”
十九躬身稱是。
這一次,魔君選了十二跟在身旁,十九覺得可能是自己之前的話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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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叔……你能不能……”封就隱在角落裡,終於開口。
封煦卻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不能。”
你自己偷闖道修秘境,惹得一身腥臭,現在還想叫我幫你救人?
封煦對那魔帥和魔將們點點頭:“走吧。”
他的記憶再度復甦,就在昨日又看到一片個虛影和一片哀嚎,似乎這個辰華界衰敗就是以這次蘭蔚大會開始的。
若是記憶作準,現在的蘭蔚城很危險,弄不好怕是會闔城覆滅。
……
蘭蔚城的觀禮席上,有一紅衣少年就坐在封肆的不遠處。
他長相極是耀眼,一身紅衣半敞半開任由瓷白細膩的肌膚外露,更是平添了幾分狂放不羈,與勾人魂魄。
別人喝茶他飲酒,而且不用酒盅或酒盞,是對着酒罈子直接喝。
將酒罈舉起,酒水嘩啦啦的流淌到自己的喉嚨裡,任由多餘的酒水打溼的胸前的衣襟。
一片氤氳。
不遠處的封肆看上一眼,忍不住動了動喉嚨,又順手摸了一把魏無愚。
魏無愚臉上閃過一絲厭惡,知道這封肆是又看上了旁人了,隨即也瞥了一眼那紅衣少年。
紅衣烏髮、脣紅齒白,本是極其豔麗的一張臉,卻偏偏被一雙看透世事、有些疲憊的眼睛給破壞了。
因着這雙眼,少年不再像是少年,反而像是一個歷盡千帆的老人。
那雙眼渾濁又滄桑。
圍觀的衆人發出一聲低呼,魏無愚轉過頭來。
咦?陶紫竟然開始凝丹了!
陶紫剛服下一瓶神識恢復藥劑。
她之前枯坐半日沒有動作,甚至溫爐以後也沒有大的動作,不是不想早一點搶佔先機,而是她在盤算,如何才能在保證成丹品質的基礎上,加快成丹時間。
昨晚那一夜,她將每一種靈植都細細摩挲,給每一種丹材都找好最便捷的處理方式。
這裡不禁止外帶丹爐,自然更不禁止修士用自身丹火,甚至服用諸如補靈丹一類的丹藥,也是可以的。
陶紫用上了霞予爐,自然也離不開自己的“丹火”。
可這丹火不是用來煉丹,而是處理丹材。
衆人看的有點懵,只見陶紫將所有丹材一分爲二,又將多的那一部分以自己的丹火微微焚之,丹材們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眼看就要被燒成灰燼,陶紫終於收回了丹火。
而她神識全力外放,將枯榮之焱萃取到一半的丹材菁華一一收取。
冰心丹雖然是八品丹藥,但遠不如清寧丹複雜,所以陶紫簡單粗暴,只求一個快、穩、準!
靈植菁華被陶紫呼啦一下齊齊倒入霞予爐中,她這才服下神識恢復藥劑,處理另外一半不能直接用枯榮之焱焚燒萃取的丹材。
索性這一部分不是很多,所以趕在其他那一批完全被融合之前,加入了第二批的丹材菁華。
霞予爐本就透明,衆人看到丹爐中五彩斑斕的透明液體,怎麼會不震驚,不輕呼出聲?
尋常修士煉丹,丹材即便要處理,但爲了保留丹材靈植的藥性,並不敢過分處理,這樣就導致了,處理好的丹材的雖然可能只是枝幹、根系、種子、花瓣、葉片等存在,卻幾乎是形態完好的。
至於最後能煉成一枚圓潤完整的丹藥,那還要歷經融丹、凝丹的過程。多種靈植就是在這個階段,不斷混合、圓融的,要不然怎麼叫煉丹?
可陶紫呢?
她之前都做了什麼?她竟然一股腦的把所有的靈植和輔材都提煉成了透明的藥水?
天知道那是什麼鬼東西。
文翰真君的右手已經嵌入到了椅子的扶手上,卻不自知,他身旁的寒泉真君看了一眼,但想起陶紫的架勢,終究沒有再說話。
平心而論,換做自己,也會緊張的。
接着他就瞪大了眼睛,合虛宗的那個女修,她在幹什麼?
衆人只看到霞予爐中,各種顏色的藥水漸漸混合,漸漸透明無垢,然後陶紫取出一包像是麪粉一樣的東西,直接灑在了丹爐之中。
你這是炒菜麼?最後還要勾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