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用劍尖抵着自己樹幹的陶紫,那老桑有些不在意的道:“你這小兒,老樹好心與你解惑,你竟然翻臉不認?人修,果然……”
見它停下話頭,陶紫問道:“果然如何?看來你曾經倒是接觸過不少人修。”雖然老桑沒說完,但陶紫卻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這老桑必然不簡單,她雙眼微眯,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該如何對付。卻聽那老桑接着道:“這是自然,這百餘年,桑青鎮上捉鬼捉妖的道士可不算少見,但有真本事的能有幾個?”
它看着對自己嚴陣以待的陶紫,正色道:“或許,你算是其中一個。”
陶紫不去爭辯道士與修士的差別,只笑道:“承蒙誇獎。不過,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你也不用再講什麼故事了,痛快些,我們拳頭底下見真章!”
說完將袁啓放出,令他照顧好司逸,就提劍欲霹那老桑樹幹。
但那老樹哪裡會給她近身的機會,拔地而起的幾根虯枝就阻擋了陶紫的攻勢。陶紫後退數步,將靈力灌注於劍身,翻身揮劍間,就是一地殘枝斷根。
紅日東昇,光灑萬里,陶紫輕靈的身軀輾轉跳躍於老桑周身,待一輪紅日完全越出地平線,那老桑幾乎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幹。
它大怒道:“你這小兒,着實可恨!今日老樹便叫你嚐嚐什麼叫後悔的滋味!”話音剛落,就見光禿禿的樹幹再抽新枝發新芽,只是這新芽之上,是再也掩蓋不住的怨毒之氣。
陶紫暗道一聲果然。之前她並沒有下狠手,現在見自己判斷無誤,不再遲疑,上來就是一招烈木焚心,直接向着老桑的樹幹及根部攻去。
火龍聲勢浩大,遇木則焚,那老桑吃痛的大叫一聲,接着便是更多的虯枝向着陶紫攻來。
陶紫以不變應萬變,只不停的施放烈木焚心。
不多時,那老桑的枝幹就已經焦黑,終於不再掙扎。它大叫道:“好好好,我之前都是騙你的,你想問什麼?”
陶紫嗤笑道:“不用再盤算什麼,你能騙我一回,自然還能騙我第二回,比起你說的,我更願意相信用眼睛看到的。”
她劍勢不改,想要直接了結了這樹妖的性命。
那老桑大怒:“好好好,果然人修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今天就讓老樹結果了你!”
霎時間,陰風大作,黑雲集結,本是朝陽初升,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一下子就變得暗無天日。
陶紫呼出口氣,終於……這老桑要亮出真本事了!
風吹落葉簌簌,百鬼橫行。
哭聲嗚咽,笑聲尖厲,或長舌、或凸目、或浴血、或肢體不全……到處都是幽幽厲鬼。
她們想要撕扯陶紫,不是衣裳,是魂魄。
陶紫原本以爲,這裡的厲鬼應該只有那裘明荔,卻沒想到除了她,竟然還有這許多比她還要厲害幾分的女鬼。
而那端莊少婦,亦赫然在列,並且隱隱以她爲首。
陶紫將圓圓曾經給自己的消業符取出,身形飛舞,迅疾如風,啪啪幾聲,近處的幾隻厲鬼就徹底消散,重新歸於輪迴。
見效果顯著,她故技重施,不多時,原本近百隻厲鬼就化作點點塵埃,直至消散不見。
那端莊少婦露出驚恐之色:“你……竟然是佛修?”
陶紫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緩緩走向那端莊少婦,而那少婦在她凌厲的攻勢下,只有節節後退。直到觸摸到那老桑已被燒焦的樹幹,才知道自己退無可退。
她心下一橫,手中憑空多出一道白綾,柔軟如絲卻又堅硬似鐵,瞬間就伸展到陶紫面前,欲將陶紫全身都裹住。
陶紫自然不會坐以待斃,長劍一揮,那白綾四散紛飛。
見此,那少婦卸去滿頭的釵環,青絲揮灑抽長,柔韌如網,想要故技重施。
陶紫嘆一口氣,規勸道:“放棄吧,無論你生前蒙受多大冤屈多少委屈,都抵不過死後的一錯再錯。裘明荔是爲情,你又是爲甚?你可還記得最初的自己?”
那少婦雙眼流出兩行血淚,多少往事從眼前浮現,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灰心道:“我……我早已不是自己!”說完不再有任何動作,任陶紫將消業符拍到她的肩上。
這時,“爹爹莫怕,我來護你!”一襲黃衫的少女從樹後衝了出來,腰間軟件反射出森森寒光,直取陶紫關節處的韌帶。
“你這軟劍使得不錯!”陶紫立即應戰,早料到這黃雀和那老桑的關係非同尋常,但沒想到這小黃雀竟然出口就叫那老桑爲爹爹。
數十回的往來於裘明荔的故事當中,陶紫對這黃雀早已熟悉萬分,何況她早已恢復築基修爲,這機緣巧合才得以化形的小黃雀又怎麼會是自己的對手。
乾淨利落,不過十招,陶紫的劍就抵在了小黃雀的咽喉。
劍尖舔血,那黃雀絲毫不覺自己的傷處,只對陶紫怒目而視:“你們人修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又是這句,陶紫嗤笑不已:“呵,我們人修怎麼你了?搶你夫婿了,還是害你孩子了?難不成,還奪你壽命了?”接着揚聲對那老桑道:“如何?如今你女兒的命已經在我手裡了,總該乖覺一些了吧。”
那黃雀被她說的面紅耳赤,竭力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她並不擔心自己會死,因爲爹爹會救她的。
可是過了許久,待周圍的陰雲撤去,光明重新傾瀉,也不見那老樹的動靜。
黃雀這才緊張起來,但她緊張的不是爹爹會不救自己,而是緊張爹爹的傷勢。想到這裡,她恨不得將眼前這人千刀萬剮。
陶紫見黃雀怒視自己,淡淡道:“它逃了。”
那黃雀先是大驚,後是大怒:“不可能!爹爹說過,永遠都不會拋棄雀兒的!”
陶紫懶得同一只蠢鳥爭辯,直接用紫金網將它網住,便原地盤膝打坐起來,在那些厲鬼重歸輪迴之後,自己丹田裡的那株金色的小樹,終於開花了。
原本的金色花苞,完全綻放之後,竟是七彩的光芒。這光芒將自己的丹田照的一片暖融,修爲也到了築基初期巔峰,似乎只差一個契機,便可突破。
三十里外,司逸將一團虯枝收進儲物袋,帶着袁啓趕回明園。
他面上是掩藏不住的喜色,這次,他與阿紫算是裡應外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