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怪物聞言,更是羞憤交加,他大叫道:“生爲我程家子孫,竟然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簡直是我程家的恥辱!既然你們如此愧對程家列祖列宗,那就以你們餘下的魂魄來供養我吧。”
封煦看着已經入魔癲狂的程嶽,反而不急着起來了,他要等,等這老怪物再引出些魔氣來,也好補足自己。
再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陶紫,心中只覺柔軟一片。
那程嶽在吸取了大壯等人的魂體的之後,身體先是臌脹,接着又慢慢凝實起來。而大壯等人似乎只差一點就要消散了。
陶紫現在明白過來,自己之前以及剛纔之所以做夢,恐怕都是手中這長骨的原因,連悲痛和傷心怕是也源自於它。
她現在透過這長骨,只感到一陣陣失望。像是長輩,看到晚輩始終身陷歧途,並始終不知悔悟的痛心與失望。
陶紫長骨揮舞不停,但那程嶽也是氣勢高漲。待他完全凝實了身軀,陶紫的長骨打在他身上,已經如打在實處一般,牢不可破、堅不可摧,其威力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封煦站起來,與陶紫並肩而立。並以微弱的魔氣化成了一把剪子,想要將這老怪物間斷。
但那程嶽一對二絲毫不見頹勢,反而是陶紫有些漸漸不支起來。她略退幾步,默契的給封煦掠陣。
而那身形飄忽的其餘三人,縮成一團,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在這個世間多存留一會。
再看程嶽,許是那他覺得吸收族人的魂力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手指揮舞,原本被困在其他連環陣中的衆魂體也一下子飄了過來。
接着,只見程嶽一手化千手,抵擋封煦和陶紫的攻擊;另一手卻無盡伸長,掐住一個自己族人的脖子就開始吸收他的魂力。
待又吸收了兩個族人的魂力之後,他的身軀愈發高大,看上去也更加年輕。這般攻勢下,連封煦也有些抵擋不住。
陶紫恨不得手中能多出幾章符籙,好將這老怪物炸個粉碎。
“噗通”一聲,封煦被他一掌擊飛,撞到身後的墓碑上,嘴角也滲出血來,而好不容易凝聚起的魔剪,也消失不見。
見封煦不支,陶紫只好迎上前來,她奮力一躍,使出了《木靈九劍》的第三式——烈木焚心。一招不成,她接連出招,連續蓄力之後又是一招無邊落木。如此往復,招式只有簡單的變換。不知道過了多少招,陶紫終於覺得自己全身都熱了起來。
木是可以生火的,這老怪物不過是個魂體,就不信他不怕火,而烈木焚心聽名字就知道是要通過木來借火的。
陶紫積蓄力量,再次不遺餘力的使出烈木焚心。霎時間,衆人只感到一陣烈焰撲面而來,剛剛被那程煦吸的透明破碎的兩個魂體,瞬間就消散不見。
而陶紫自己,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渾身浴火,而這火卻更助長自己的威勢。她與這程嶽的對抗,一招一式都不拖泥帶水、凌厲迅疾,可在她的角度,只覺得周圍一切都變得緩慢無比,她幾乎可以在這程嶽出招之前,就先發制人。
她想到了師伯曾經所說的預判,是不是自己已經更進一步了。她有些興奮,接下來的招式更是狠厲。
那程嶽隱隱有些縮瑟,忍不住道:“你這小兒,到底是何許人也,明明像是個沒有修爲的凡人,但體魄卻又這般強健,這裡陣法明明壓制着你借用靈力,但你竟使得出這般劍招狠厲的招式。”
陶紫卻不理會,她喜歡這種再次與靈氣溝通的感覺,像是再次引起入體一般,她看到那些綠色的光點高興的與自己呼應,雖然它們不能進入到自己的經脈之中,但它們依然會按照自己的心意,變換成各種形狀。
待到最後,那岩漿之中的靈氣似乎都被陶紫調動起來,她手指翻飛如蝶舞,一條堪堪看得出形態的青色小龍開始凝聚,然後這小龍漸漸的由青色轉變成火紅的顏色,身形也越來越巨大。
那是真的火,第三式,烈木焚心終於成了!
封煦的眼中異彩連連,這陶紫竟然這種狀態下悟到了劍意,果真天資和悟性都遠非常人,他有些感嘆欣賞,但不知爲何還有一些自豪。
陶紫卻不知自己已經領悟了劍意,只是依舊滿足的徜徉在這與靈氣溝通的振奮之中,她沒有廢掉,她依然能溝通調用這天地靈氣。
火龍聲勢愈發浩大,夾雜着無盡的毀滅之勢就呼嘯着撲向那程嶽。
而程嶽躲避不及,待火龍穿過他的身軀之後,有隻剩下了一個虛弱到幾近於無的透明魂體。
陶紫提着長骨慢慢走近,預備儘快結果了這老怪物。
這時,從那長骨種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嘆息,陶紫聽到一個疲倦的聲音道:“其餘的交給我吧,好歹讓他們都有個投胎的機會。”
陶紫連忙將長骨放下,恭敬稱是。
那長骨接着道:“你身上的是中了詛咒,由另外一個世界的怨念、執念以及無限的惡毒之氣匯聚而成,離開這裡後,你不妨去找幾個和尚問問。”
陶紫心中頓時一凜,她蹉跎了近一年的光陰,連封煦都看不出來她所中何毒的時候,這長骨卻告訴自己是被詛咒了,而且還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怨念。可是,這怎麼可能?
封煦心中也不平靜,難怪他一直查不出陶紫毀容以及修爲消失的原因,竟然是詛咒?這片大陸上,應該有這萬餘年來都沒有聽到過關於這詛咒的事了。
那長骨說完之後,就捲起程嶽並其餘零星魂魄一起進入了噴涌的岩漿之中,不多時,便見這岩漿之上升起了點點碎光,陶紫聽到大壯對自己說:“二寶兄弟,原來魂魄齊全竟是這般舒坦,我終於可以去投胎了,你記得不要浪費了俺娘做的饃饃和菜。”
那大漢程峰也道:“告辭了,二位兄弟。”
接着,陶紫便又聽到那聲如驚雷的夔獸巨吼。
陶紫知道,這是告別、或許也是感謝。她對着岩漿上的半空揮揮手。
接着轉過頭來,高興的與封煦道:“太好了,前輩,他們終於可以去投胎了,而我似乎也有找到了修爲和神識盡失的原因。”
封煦含笑道:“是,找到原因,你便能儘快恢復了。”
待這些碎光全部消失不見之後,這裡的真容才漸漸顯露出來,除了那幾個墓碑之外,這裡竟然全部都是累累白骨。
只有一處,在皚皚白骨中,竟然散發出柔和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