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近一些,陶紫終於可以確認,這人就是當初與這柳樹汲水之人。只是當初這周圍幾顆柳樹,只有她寄身的這棵活了下來。
三年多的時光,當初的少年已經褪去過往的青澀,變成了一個溫潤如玉的青年。只是,他走路的姿勢……
陶紫一眼就認出了他,更何況那個靈智。
見男子歸來,一股欣喜又熱烈的情緒瞬間將她淹沒……
像是得到了失而復得的珍寶,像是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迴應,像是出遠門的丈夫終於回到了自己身邊。
歡悅、激動、酸澀又有些情怯……
這份愛戀終於得到甘露的滋潤,終於破土而出,並瘋狂生長。
這感情太過強烈,陶紫第一次覺得受到這股情緒的影響,曾經,她似乎也這樣等待過一個人……
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柳樹面前,常年握筆的手溫柔的撫摸着有些粗糙的樹皮,眼中是一片欣慰之色。
柳樹感受到他輕柔的撫摸,似乎連枝條都顫了顫。
男子依着柳樹席地而坐,喃喃道:“沒想到三年前的舉動,竟然當真救了一棵柳樹,這也是緣分吧……”
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依舊倚靠着柳樹,直到暮色降臨,他生了一個火堆,吃了些乾糧,然後直接就這柳樹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日升鳥鳴,男子緩緩睜開眼睛。
接下來,他竟然從隨身的揹簍裡拿出一把斧子,然後將柳樹周圍清出了一片空地,一個月後,他一個人造了一個木屋。
木屋的窗前就是她棲身的那棵柳樹。
男子將一個小几擺到柳樹下,泡了壺茶,自飲自酌,愜意非常。
看着迎風舒展枝條的柳樹,他自言自語道:“當年何等意氣風發,沒想到卻落得個肢體殘疾的下場,如今我仕途無望,家族也不得回去,此後半生,怕是隻能與你爲伴了。”
此後半生,與你爲伴。
這八個字縈繞在柳樹耳邊,敲打在柳樹心上,久久不能平靜。
它多想開口與他說話,它多想也能變成和他一樣的人,它多想他也能知道它的存下。這樣它就能擁抱他,愛着他……
它柔軟的枝條擺了擺,溫柔的掃過男子的肩膀和麪龐。
男子無知覺的笑笑道:“其實這裡依山傍水,四季如春,當真是個隱居的好去處,更何況還有你的陪伴,也是此生無憾了。”
柳樹心中激盪,它原本只求能與他再見一面,現如今卻想與他長相廝守,這纔是此生無憾!
可是它只是最低階的草木,光開啓靈智就耗費了五千年的歲月,想要化形爲人,不知道又要多少個五千年。
每日看着男子從它身邊經過,在它的注視下起牀、做飯、讀書、休息,柳樹的心中異常滿足,但也時時焦急,它何時才能口吐人言,甚至化形爲人呢?
許是這柳樹的願望太過熱烈,五年後,庚申之夜,月華如絲。
萬道月華傾瀉而下,草木、妖獸得月華灌溉,或提升修爲、或開啓靈智、或脫胎換骨。
這柳樹竟然趕上了帝流漿!而它所在之地竟是月華集中之處,所得月華頗多,竟是再差一步就可以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