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焱的聲音好像在突然間變了，沒了那股冰冷，透着湖水一樣的平靜。
我喉嚨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卡住了似得。
厲焱擡起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卻可以讓我不被掙脫。
“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帶着誘哄，甚至是溫柔，少見的溫柔。
我張脣，隨着我張合的力度，下巴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厲焱的平靜是假象，也許這個時候心底還騰着熊熊怒火，恨不得把我燒成灰燼。
我對上厲焱的眼睛，果真如此。
忽然間，我笑了，被卡住的喉嚨也突然恢復自由，我說：“厲焱，我們分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再也不要——見面。”
後面兩個字是我梗着一口氣說出來的。
因爲，我下巴傳來巨大的痛，好像隨時會裂開。
我沒有掙扎，沒有呼痛，也沒說話。
我在等着厲焱放開我。
當然，也許他不會放開我，就此在這裡折騰我一番。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心理和身體的。
但是，我沒想到，厲焱會笑，在長久的對視後，厲焱笑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比美麗女人還要好看，玫瑰色的脣瓣泛着漂亮的光澤，引人注目。
不僅如此，厲焱的臉都在笑，眼睛亦是。
好像聽見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似得。
我第一次看不動厲焱的情緒。
好久，厲焱停住笑，手指鬆開我的下巴，動作很慢。
好像一部電影，被刻意調了慢鏡頭，拉動人的心。
此刻，我的心亦是提起來。
好像幾秒，好像幾分鐘，又好像一個世紀，厲焱放開我。
“蘇青，你以爲你是誰？”厲焱靠進椅背，聲音慵懶，好似問着自己，又好像問着我。
脣動了動，我說不出一個字，心口卻傳來撕裂的疼。
“停車！”聲音突然冷冽，車子呲的一聲停下，而我還沒反應過來，我便倒在路邊，如我和厲焱的第二次見面。
但不同的是，我的衣服完好無損，沒有那麼狼狽。
而我耳邊不斷迴旋四個字，‘如你所願’。
厲焱放開我了？他放開我了？
我坐在地上，冰冷從地面傳來，我卻一點都感覺不到。
厲焱放過我了，可是，我卻好難過，好傷心，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像下雨似得。
一年多的時間，我和厲焱各種糾纏，傷身傷心。
我曾無數次的想要開，爲此付出了很多代價，看我現在這個脆弱的身體就知道。
但，當我真的和他離開時，我的悲傷如洪水猛獸，把我吞噬。
這是愛情的力量，我想至此，我的心有了條長長的傷疤，難以癒合。
……
因爲我身無分文，我只能走着去警察局。
沒想到，厲焱的車速很快，不過那麼一會兒就花了我一個小時。
對，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邊走邊問，我走了一個小時。
而一個小時候後，我走進監獄，腿痠疼的很。
但我沒有停下來，直接來到剛纔那個女警面前，告訴她我要探視。
女警驚訝的看我，很快看向我身後。
我猜，她一定是在看厲焱。
一想到厲焱，我就難受。
身上手機沒有，表沒有，不知道時間，但我知道我哭了很久。
現在看一眼牆壁上掛的鍾，時間已經下午四點，果真時間如梭。
“我要看喬晉言，麻煩你幫我安排一下。”
女警收回視線，仔細看了我一會兒，讓我等一下便轉身。
我不明所以，直到看見她來到今天那個阻止厲焱的男人時，我才隱約猜到什麼。
她是在請示。
果真，男警察看了我一眼，走到一邊打電話。
我一看這個，心裡咯噔一聲，不安環繞我。
但是，沒想到，女警察過來卻對我說了難以置信的答案。
“你跟我來。”
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就連女警察把我帶探監室時，我都反應不過來。
厲焱這次，是真的放開我了？
腦子裡不斷迴旋這句話，像被按了重複鍵，一遍又一遍。
沒有感情，放棄如此簡單，可有了感情，放棄比登上珠穆朗瑪峰還艱難。
咔擦聲響
，打斷我的思緒，我立刻擡頭。
晉言身上沒穿監獄服，手上卻是拷着一雙手銬。
他和平時一樣，沒什麼變化，只是臉瘦削了些。
我立刻站起來，“晉言！”
晉言看見我，眼裡綻放別樣的光彩，好像漆黑的天空突然出現繁星。
“青青！”
晉言立刻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下意識掙開，晉言卻緊握，不放手。
我沒法，只得放棄。
而看着這個畫面，我想起了以前我在監獄晉言來看我的時候。
他一有時間就來看我，我雖然在監獄裡，卻也覺得心裡安慰，有信心，有盼頭。
而現在……
我不想晉言在這裡。
經歷了厲焱的悲傷，現在看着晉言，我心裡堵的難受，眼裡霧濛濛的。
“青青，別哭，我現在很好。”晉言擡手給我擦眼淚。
我搖頭，笑了，“嗯，我不哭。”
“小花貓！”晉言的手還停留在我的臉上，帶着暖暖的溫度。
這個人在我心裡有着不一樣的位置，雖然他這次做了一件糊塗事。
我抓住晉言的手，看着他眼裡的亮光，很認真的問，“晉言，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爲……”我下意識就要問出十四歲那年的事。
但我很快停住，看了眼四周，再看向晉言，手不由握緊，“晉言，你怎麼進的監獄？”
我迫切的看着晉言，希望他能認真告訴我，我想辦法幫他。
晉言臉上的笑逐漸淡了，但很快回籠，眼裡帶笑，盡是滿足，“青青，這世界的規則是對所有人平等的，想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代價。”
“……”
“這個代價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晉言說完，反手握緊我。
我驚訝的睜大眼，看着他，腦子一翁一翁的。
晉言在說什麼？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青青，你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去。”晉言臉上的笑不減，我心裡卻生出強烈的不安。
“晉言，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喜歡實際的，直截了當，晉言的含糊讓我很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