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氣息凝滯，好像一滴水落下的沉重感都能聽見。
“小姐，沒了！那種人活該！”簡安的聲音帶着憤怒，我全身的血液卻凝固。
沒了，真的沒了……
“小姐不要去那種人，她沒有孩子是她報應！那麼惡毒！”
我陷進了一種長時間的凝滯，腦子裡不斷重複兩個字。
沒了……沒了……
“小姐，你怎麼了？”
“……”
“小姐？”
“……”
“明慧！明慧！”
開門聲傳來，我下意識看向門口。
簡安一下驚喜，“小姐你嚇死我了！”
“小姐怎麼了？”
明慧站在我面前，一雙沒有情緒的眼睛看着我，很仔細。
但我沒看她，我在看外面，腦海裡再次浮起那個血肉模糊的人臉，在那一刻，他還在對我笑。
那個孩子……孩子……
“安……是我害死他的……”
“小姐你說什麼？”
“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小姐，你怎麼了？什麼你害死的？什麼是你？”
“孩子，孩子是我害死的……0”
我抓緊被子，曲腿，臉埋進膝蓋，好像這樣就能把自己藏住。
“小姐，怎麼會是你害死的？不是！不是的！”
“不，是我……是我……”
“小姐！不是，孩子在她肚子裡，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不關你的事！”
“是的，小姐，不是你的關係。”
“不……”
我搖頭，不管簡安和明慧說什麼我都不相信。
“小姐，你別這樣……別這樣……”
自責，愧疚，像一座大山壓下來，壓的我喘不過氣。
“小姐！小姐！”
我埋在膝蓋，一動不動，腦子裡的記憶不斷倒退，我好後悔沒聽厲焱的話。
如果我不出來就好了，不出來就不會遇見傅琳，不遇見傅琳我就不會撞到她。
不撞到她，她的孩子也就還在。
我好後悔……
“我要進去！”
“你沒有資格。”
“讓開！”
“……”
寧清的聲
音傳進來，我全身震了下，擡頭。
寧清看見我，畫着精緻妝容的臉扭曲，指着我大罵，“蘇青，你這個狐狸精，傷害我兒子還不不夠，現在又來傷害我女兒！我們傅家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阿成攔住寧清，毫不留情的把她推開。
寧清穿着高跟鞋，一個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瞬間，身上哪還有什麼貴婦的氣質，像個市井潑婦。
“你敢推我！你是誰？你們害了我女兒，害了我外孫，我今天一定要出了這口惡氣！”
寧清不管不顧的站起來，朝這裡衝。
但是她是誰？阿成是誰？
寧清再次摔在地上，而明慧把門關上。
簡安擋在我面前，雙眼憤恨的看着外面，“明明就是她自己把孩子弄掉了，現在竟然怪到小姐身上！這些人要不要臉！”
我起身，拉住簡安，下牀。
“小姐，你要做什麼？”簡安抓住我的手，我推開她。
“小姐！”
我來到門口，明慧皺眉擋在我面前。
我面無表情，看着緊閉的門，外面還傳來寧清潑婦一樣的叫聲。
“讓開。”
“……”
“小姐你要做什麼？”
“……”
明慧一動不動，簡安拉着我，我終於轉頭，看着明慧，聲音冰冷，“我讓你讓開！”
明慧臉上有一絲動容，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拉着她一推就把門打開出去。
寧清的頭髮已經散了，臉上帶着兇狠惡毒還有憤恨。
“蘇青，你個賤人，狐狸精，你害了我的女兒，你害了我的外孫，你不得好死！”
阿成臉色一沉，手握緊上前。
我拉住阿成，看着寧清，雙眼清亮，“那你殺了我吧。”
與其被愧疚自責折磨，與其一閉上眼就看見那個鮮血淋漓的小臉，還不如死。
寧清沒想到我會說這樣的話，不，所有人都沒想到我會說這樣的話。
我挺直脊背，上前。
寧清怔住，臉上一瞬間劃過很多神色。
一個人，她帶着滿腔的恨得不到宣泄，可突然間，這個恨可以解決，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很快，一個人影擋在我面前，不是阿成，不是明慧，不是簡安。
而是應該陪伴在傅琳身邊的晉言。
“不是蘇青的錯。”晉言緊捏我的手，聲音清亮，擲地有聲。
我猛的怔住，看着他。
寧清亦是。
但她更多是難以置信。
“晉……”
“是我的錯，我想起了以前的事，這段時間和琳琳鬧了矛盾，前幾天醫生就說她有流產跡象。”
“……”
什麼意思，前幾天就有流產跡象？
那爲什麼不在家裡好好待着？爲什麼還要出來？
我腦子嗡嗡的響，再次混亂。
寧清張着嘴，說不出一個字。
最後，視線落在晉言和我緊握的雙手上，全身顫抖，“你……你們……”
我下意識想收回手，晉言卻猛的收緊，像要把我的骨頭勒斷，“我和蘇青以前就認識，並且，相愛。”
“啪！”
響亮的聲音穿透走廊，也清晰的落進每個人的心底。
我的心一抽，劇烈的疼泛起。
但我，沒有一點力氣，就連發出聲音的力氣也沒有。
寧清顫抖着手指着晉言，“你……你……”
“我和蘇青變成現在這樣，你可以去問問傅琳，她做了什麼。”交握的手傳來咯咯的聲音，我感覺不到痛。
可，由晉言手上傳來的力道告訴我。
他的絕望。
對，是絕望。
“喬晉言……你……”寧清搖晃了兩下終於支撐不住朝後倒去。
我下意識上前，卻有人先我一步。
是傅鈺寧。
傅鈺寧抱住寧清，“媽！媽！”
“……”
“醫生！醫生！”
傅鈺寧看了我和晉言一眼，眼裡帶着赤紅的複雜抱着寧清朝前跑。
很快，一衆人等跑出來，立刻圍上去。
只有晉言和我，依舊保持着站着的姿勢。
我抽手，用力抽手，但我抽不出，晉言握的很緊，好像要把我揉進骨頭裡。
“放……”
“晉言，你做……”堅摪有力的聲音傳過來，我看向前面。
是晉言的父親，他正睜大眼看着我們，難以置信。
然後，眼裡很快佈滿騰騰烏雲，大步朝我們走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