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君絕的質問,歐陽青雨的話梗在喉嚨之間,一句也說不上來。
歐陽天爲她做的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她從來不覺得那有什麼。
在那之前,她認爲這些是歐陽天該做的,其實不然。
“不,不行。你絕對不能死,我絕對不會讓你死。”
君絕無語倫次的說着,推門出了歐陽天的寢房,跑向歐陽天的書房。
打開書房的密室,從中拿出了一顆一個暗紅色的盒子。裡面放着的藥,是歷代君主留着保命用的。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不會拿出來使用。大多人都會選擇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
到了歐陽天這一代,就只剩下這麼一顆,雖說有藥方,不知什麼願意,藥根本無法練出來。
到現在君絕手裡拿的這一顆,已經是最後一顆。
沒有君主的允許,沒有人敢動這藥,也就君絕才如此膽大妄爲。
只是現在歐陽天氣息微弱,吃下此藥未必見得能夠好起來。
太醫看着君絕手裡的盒子,欲言又止,終究沒敢說什麼。夜襲卻是臉一沉,攔在了君絕的面前。
“君絕,你這是做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陛下吃下這顆藥,能不能保命尚未知曉,而且這藥極有可能成爲催命符!”
這藥藥性強烈,如果不能及時吸收,其藥性極有可能讓人立即斃命。
這也是這藥唯一的缺陷,良藥總伴隨着一定的風險,特別是此等藥物,尤其不能輕易吃得。
“誰都可以攔我,但是你不能。這顆藥是陛下最後的希望,不然要一羣人在這裡看着他的生命消耗殆盡嗎?”
以歐陽天的傷勢,就該爭分奪秒的去救他,而不是在這裡猶豫不決的浪費他寶貴的時間。
面對君絕的質問,夜襲低下頭無言以對,最後妥協的站到一邊。
說到底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歐陽天能活下來,可現在看來談何容易。
“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將陛下扶起來,喂他吃下藥後,還需你運功替他護住心脈,不受藥力衝擊。”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武功盡失,君絕就是耗盡自己的所有內力,也要護住歐陽天。
太醫上前,迅速替歐陽天的傷口消毒,暫時給傷口上藥,然後退到一邊。
歐陽天已經不省人事,君絕往歐陽天的嘴裡塞了藥丸,合上嘴讓他吞了下去。
後面的事情,交給夜襲就可以。
君絕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凌瀟,隨後轉向歐陽青雨。
“你們先回去吧,陛下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休息環境。幫不上什麼忙,就不要在這裡添亂了。”
凌瀟深知自己坐在這裡,不過是添堵罷了。自己沒有內力,又沒有太醫那麼高超的醫術。
留在這裡,只會讓人煩心罷了。凌瀟起身對君絕點了點頭,默默的走了。
歐陽天已經受傷,她要竭盡所能去照顧好無憂,不能讓無憂再出什麼意外。
歐陽青雨本有話要說,結果被君絕瞪了一眼,到嘴邊的話硬是給憋了回去。
看了歐陽青雨片刻,君絕覺得自己有些過了,語氣纔有些緩和。
“等過幾日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轉,再過來跟他解釋也無不可,我相信,公主有很多話要對陛下交待。”
歐陽天受傷的事,絕對和歐陽青雨脫不了干係。
如果不是因爲歐陽天情況危急,君絕非要拉着她把來龍去脈問個清楚不可。
歐陽青雨別有深意的看了君絕一眼,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垂下頭離開了寢房。
沒過多久,堵在月華宮的那些妃子都被決絕打發走,嘈雜的四周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歐陽青雨在第二天給鮮食居送去了補償的銀兩,思量再三後,讓人打探了大漢的住處。
親自帶上銀兩去了大漢的家,被侍衛帶着來到男子的家門前時,歐陽情緒怔了怔。
他們住的地方哪裡算得上是個安家之所,不過是一件破財簡陋無比的寺廟。
地上滿是雜草,周圍可以說是家徒四壁。沒有一樣像樣的物什,架在柴堆上的鍋似乎去是都會裂開。
好在住的地方雖然破舊,卻被收拾的很乾淨,裡面放着十幾張編織好的草蓆。
上面蓋着斑駁陸離的算不上是被子的布條,應該在這個地方住了很久。
那天去雅間的鬧事的大漢都在,十幾號人散開坐着,也不知都在想着什麼。
歐陽青雨進來的時候身後跟着一羣侍衛,大漢還以爲歐陽青雨是來報那天的一刀之仇。
都紛紛站起來,站在了一起,毫不示弱的看着歐陽青雨那一幫人。
看那些人的眼神,歐陽青雨就知道他們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頗爲無奈的的笑了笑。
歐陽青雨轉身接過侍衛遞過來的托盤,托盤上放着十幾個錢袋子,每個錢袋裡都有三百兩銀子。
這些雖不是很多錢,但絕對足夠他們平平淡淡的幾十年無憂。
歐陽青雨鋪開裙襬,在他們的面前跪了下來,將手中的托盤舉至頭頂。
自從父皇去後,歐陽青雨就沒有跪過任何人,在歐陽天的面前,她從來都不用行禮的。
可是此時跪在這裡,歐陽青雨並不覺得屈辱。經歷了那麼多事,她也有所成長。
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全是因爲她,這是她應該去承擔的後果,不能迴避,只能迎面而上,才能解決問題。
歐陽青雨一來二話不說的就跪了下來,把十幾名大漢嚇了一跳。歐陽青雨身後的侍衛更加吃驚。
今日歐陽青雨突然叫他們去雨晴宮,讓他們拿了這些東西,然後隨她出宮。
那時他們就隱約覺得這件事應該與歐陽天的事情有關聯,她此番出宮,這陣仗應該是要道歉。
他們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歐陽青雨竟然會這麼做。
在宮中,歐陽青雨別說是下跪,哪怕是低頭都沒見過,任誰看見了,都會被嚇一跳。
“之前酒肆一事,我沒想到最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導致你們失去自己的親人和賴以生存的家。”
從他們現在的境況來看,那家新起的酒肆,應該是他們一起集資一起操辦的。
而建酒肆的錢,是他們所有的積蓄。酒肆的前景不錯,誰知纔剛起步,就被歐陽青雨燒了。
期間還燒到了旁邊的商鋪,他們用本來就剩餘不多的錢賠給了附近恩商戶。
那麼他們剩下來的錢哪怕維持生計都有些難,所以纔不得已的住到了這個地方。
耗上了這麼長時間,身上的盤纏用的也差不多了,於是他們開始去做些零散的工作,才苟且至今,
爲的就是找到歐陽青雨,討個說法。計劃永遠跟不上變化,就好比這次恩事情。
“這些銀兩是賠給你們的,還有這些衣食,你們可以全部拿走,當作是我的道歉的賠禮。”
那時在廂房裡,歐陽天說的話,他們以爲不過是權宜之計。
他們不管怎麼說都讓他受了重傷,他沒有報官,讓官府的人來抓了他們,就已經讓他們頗爲意外。
從未想過他們會真的來賠禮道歉的事,更加沒想到會是歐陽青雨來。
“他們的親友,我的妻兒,多少人命,豈是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可以補償的了的。”
他們從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親人這種存在,失去了,就是心靈上的創傷,是多少錢都補不回來的。
歐陽青雨來的時候就有想到,他們絕不會就這麼原諒自己,失去親人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此事是我有錯在先,但我也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些東西,你們收着,還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就是,我全答應你們。”
歐陽天已經做出了犧牲,她不能讓歐陽天的血白流,總該做些什麼事來挽救。
決不能夠再讓歐陽天因爲自己的事情煩心,他要忙的事情,已經夠多的了。
歐陽青雨態度誠懇,語氣裡沒有以往的輕蔑和浮躁,讓人聽了爲之動容。
“皇兄的傷勢不知能不能撐下來,我實在是沒辦法,不能再讓他擔心了,求求你們。”
從前歐陽青雨覺得求人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其實求人不過是一念之差,之所以不願意求人,不過是爲了維護自己那一點可笑的自尊心。
歐陽青雨舉着手裡的托盤,手抖得厲害,卻沒有將托盤放下來,就這麼倔犟的舉着。
大漢見歐陽青雨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上,內心有些動搖,歐陽青雨說到底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
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屈尊此地不說,還下跪乞求他們的原諒。
逝者已矣,他們再這麼鬧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
“那間酒肆,是我們所有人的精神寄託,我們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想重建那家酒肆。”
他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是想把那家酒肆重建起來,經營好,也不算辜負了他們來京城的目的。
歐陽青雨聞言,喜出望外的應承了下來。好在當初建酒肆的圖紙還在,歐陽青雨便讓人照着圖紙重建酒肆。
那之後,歐陽青雨又去了因爲那場大火失去性命之人的墳前,下跪道歉,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
這件事情就這麼平息了下去,沒有人再將此事提起。
而青鳥,也因受封賞爲緣由,進了一趟皇宮,可是並沒有見到凌瀟就出來了。
不過正是因爲這趟進宮,讓他對南羅國的皇宮進行了一個較爲充分的瞭解。
經過三天兩夜的療傷,歐陽天的性命得以保了下來。
夜襲爲了給歐陽天療傷,連續三天沒睡,又耗費了太多內力,臥病在塌,沒有一段時間根本無法恢復。
在無人主持大局的情況下,君絕不得不擔起監國的重任,代爲處理國家大事。
皇甫無痕在司徒辰走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瘋狂恩想着凌瀟。
最後親筆書寫了一封信,交給樓曉,讓他務必親手將這封信交到司徒辰的手裡。
皇甫無痕將信交給樓曉時,神情十分嚴肅,語氣非常沉重,讓樓曉大有臨危受命的感覺。拿到了信後,更是讓樓曉有種沉甸甸的感覺。樓曉拿了信後,速度往西涼趕去。還好死不死的就在司徒辰和若惜即將成婚的前兩天趕到西涼,看了樓曉出示的令牌。
得知是皇甫無痕送來的信後,駐守宮門的侍衛將樓曉帶去了東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