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兩用的小狐狸始終沒有表現出異常，在平靜微笑的同時時不時地點頭搖頭，看上去是在全神貫注地聽着大家的話。
不過，心不在焉的她在聽見雷禪最後提出的一個疑問後，終於還是收斂了心神。
“修建宮殿到底有什麼意思啊？浪費物力財力的！”這是雷禪的抱怨，“而且根本不能住進來，到處是陷阱、迷宮的！我都吃虧好幾次了！”
雷禪的話引發了一片並無惡意的笑聲，但誰也沒有反駁他的話，也難得地沒誰打擊他。
由此小狐狸明白了這是集體性的疑惑，略微小做了一番解釋：“等你真正擁有了權勢，就不需要這些充當門面的東西了。等你能完全代表一個國家，你的名字就是標誌……就什麼都不需要了……現在我們還只能藉助宮殿的威嚴來展露實力。通過表明我們是獨一無二、難以逾越的，來藉此壓制部分妖怪的對抗意識，再引發另外一部分妖怪們的慾望。讓爭強好勝的妖怪們自投羅網……一旦他們禁不住誘惑闖入，這衆多的迷宮、陷阱……就會給他們自尋死路的機會，幫我們省力地消滅某些危險的傢伙。啊，總之，這就是一個象徵物、篩選和陷阱……或者墳墓吧！”
一般的妖怪會受到震撼，因爲覺得難以逾越而習慣性臣服，那麼這部分就不足爲慮了；某些有野心，或者分外好奇的妖怪大概會被激發，甚至來一探究竟……有能力、能救治、願意留下的可視情況目的、野心程度等等決定是放走或收服，否則就在威脅暴露的時候趁機剷除爲上。
至於那些能看透這一切，或者來過了，又有能力溜走的……不能勸服、合作的話，應該就是大麻煩了……怎麼玩都可以，這個宮殿羣真是一塊大的試金石、珠寶盒了！
給衆妖答疑之後，小狐狸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對了，怎麼會有什麼王者之證的傳言？還出現什麼妖力計來測試妖力值，分等級？我當時讓你們散播的消息，就只是讓妖怪們以爲宮殿裡面有很多寶藏……虛構出什麼能成爲王者的證明，雖然能吸引更多妖怪一探究竟，但是那些對自身實力認識不夠的妖怪，可能會製造不必要的小麻煩、浪費大家的精力。而且我那時侯說的分級，只是想把首領和少有頭腦的部下分隔，以5萬妖力分級別作戰……聰明點的妖怪壓制力量的話，根本沒效果的！”
“啊！”撓撓頭，顯然沒想到那麼多的雷禪看了看旁邊若有所思的妖怪朋友們，只好打馬虎眼地笑了笑，努力轉移話題， “因爲來了一個有意思的傢伙，似乎也是個有點頭腦的。所以他的一些建議和妖力計之類的發明，我們商量了一下後就採用了，就等着讓你看看，給你一個驚喜的。”
“哦……這樣啊。”小狐狸看着一臉誠懇，帶着失望和期待的雷禪，以及頗有幾分想獲得肯定的衆妖，愣了愣、想了想，邊點頭邊斟酌着字眼，“那麼讓他來吧。還有……嗯，抱歉了，事情都沒說清楚就扔給大家做，而且剛纔又想得多了點。總之我很高興，大家也很努力……我絕對沒有否認大家努力的想法——”
這次，難得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笑嘻嘻、大咧咧的孤光輕拍了一下頭打斷了。
邊甩着自己空空的酒葫蘆，孤光十分開心地笑着：“說得好好的，哪有什麼需要道歉的！哈哈，大家既然是在討論事情，就不存在那麼多的顧慮啦！你這次出去挺好的，大家以後不會只想到戰鬥和玩鬧了，畢竟是我們的國家啊……太高興你回來了！啊，雖然還是個小不點，不過恭喜你長大了，我們先去喝酒慶祝吧！”
“要去你自己去吧，別帶壞狐狸！待會還是跟着我走吧，變成大酒鬼可就麻煩了！”難得出聲的棗翻了個白眼，拍開了孤光想拉小狐狸去喝酒的手——做爲雷禪的朋友中第二個女性妖怪，扎着一條□□花辮，黑髮黑眸、如同人類十七八少女的棗有着遠超過她的清秀、英氣外表的實力，而哥哥九淨的關照令時而有些任性、俏皮的她在此刻有了一種應該關心一下小妹妹的想法。
“什麼酒鬼……小姑娘家懂什麼啊，這是成熟！”孤光撇了撇嘴，利落地進行反駁。分外難得的是，她居然放開了酒葫蘆，邊看着嘆氣的棗，邊兩隻手示威一般地抓住小狐狸的左手不放。
知道其它妖怪插不進嘴，小狐狸也就聳聳肩，微笑地躲開孤光和棗的拔河舉止，旁觀着她們的口頭對戰。
然後，小狐狸見到了被傳喚過來，叫做妖駄的妖怪——絕對是第一次見面，爲什麼卻感覺到一些熟悉？沒有特別強烈的印象，但時不時冒出的莫名其妙，難以瞬間順利整合的記憶片斷，更是有些麻煩的！
矮小蒼老、皺紋滿面，長長的白眉、鬍鬚，細短的茸角，佈滿青筋的雙手，拖地的長袍……耷拉着的眼皮之下，是一雙細小、隱晦卻不容忽視的雙眼，而那拘謹、恭謹的神情之中，有着一種潛伏的驕傲。
聽了雷禪的介紹之後，能很好地掩飾住心中的驚訝……還有那些發明……
蒼老的外表，卻是個少見的不錯頭腦，行爲舉止相當有分寸……這就是妖駄嗎？
“你有些什麼本領，又爲什麼來這裡呢？”並未忘記雷禪之前對妖駄的介紹，但仔細打量着妖駄的小狐狸仍是一開口就問得直截了當。
對於這種能發明出些東西的聰明妖怪，既然一開始就沒隱瞞……那麼就雙方都坦白得徹底，省得費腦子好些。何況，的確還是挺有可用之處的樣子。
看得出小狐狸纔是最後做主的，妖駄微微點頭示意之後，也回答得直接：“憑藉我多年的知識和經驗，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服從大人們的安排，提出輔助性的建議，這就是我的本領。而我會來這裡，不過是響應大人們的徵集，更希望得到一個能讓我這樣的弱小妖怪安身立命之處，以及一展所長的機會。”
“但是，你的建議打亂了我的計劃哦！妖力計之類，終究不過就是個片面的事物。”小狐狸淡淡地笑了笑，卻沒有再度說明自己的打算，似在試探，也似在遷怒，“我不喜歡將一切事物數量化，太精確明白，卻只考慮單方面的數字會影響判斷……再強大的妖力，如果沒有相應的技巧、戰鬥的意志、求勝的信念……綜合得出的整體實力仍然還是不夠的。所有，想好怎麼做出補償了嗎？”
但妖駄卻不爲所動的，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頗爲自信、老成的笑容。
“大人您也知道，大多數妖怪爭強好勝、崇尚力量、服從強者的心理是多麼的強烈！那麼……我這樣的推波助瀾可說是最好的補償了吧。誰壓制了自己的實力，誰就得面對隱瞞事實的後果。即使妖怪們從來不在乎妖力、等級什麼之類的評價，完全是純粹地憑藉戰鬥的興趣而行動。但是即便是一方的首領，再有威望也終究不得不面對低層部下的猜忌、挑釁……謠言可是最可怕的武器，而不明就裡、難辯是非、單純戰鬥型的妖怪，始終是最多的。頭腦能找到替代者，但是連最基礎的力量、成員都分散了，那還有什麼威脅呢？”
“嗯，看不出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能說會道。”小狐狸晃了晃尾巴，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但眼神仍然流露了幾分銳利，“不過，有頭腦的還是少。所以，如果我想釣上來的大魚跑了，那我可還是會找你麻煩的！總之，妖駄是吧……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雖然連續趕了幾天的路，白天又忙着安置部屬、瞭解比賽規則，但就在那一夜，藏馬很快調查清楚了這一被隔離的分區駐地的巡邏情況，並且確定了一點：爲了避免妖怪們產生牴觸情緒，這些吃喝玩樂功能齊備、服務周到的招待駐地的防守並不算嚴密，巡邏的士兵只是例行公事的在外圍晃一晃，起到一種震懾和勸服作用……真正容易造成傷害、有所危險的反而是參賽者之間的明爭暗鬥了。
“我今晚就去王宮看一看。你們要自己小心避開麻煩，不要捲入不必要的戰鬥。如果有誰調查到我的行蹤，就直接說不知道。追問得緊就推說是接受了其它參賽者的挑戰去了。”不想多做拖延、也無意參與耗費精力的爭鬥，藏馬在平靜地叮囑虛、貓曼保持謹慎、不得妄動之後，立刻便想開始行動。
“但是，首領這樣太冒險了吧？”仔細聆聽着藏馬的叮囑，最先開口的虛皺着眉頭，憂心忡忡、頗爲擔憂地說道，“不提我們剛進來，還沒接受什麼問訊審覈，單說那些宮殿羣的情況……可是誰都不清楚的！首領不是一直都要求我們收集信息情報再行動嗎？至少等我們弄清楚它的佈局作用，從這個封閉式的審覈場地出去之後……再行動比較好吧！”
“是啊！雖然這些巡邏的士兵看上去不怎麼樣，但是總歸是雷禪的正規軍隊，實力不容小窺。離開不容易，去哪個地方可更危險的！何況，如果你順利出去，明天卻還沒回的話……他們真要刨根問底地調查我們不是更麻煩的！”雖然是在吃着少見的各式點心，貓曼卻附和着虛，一個勁地點頭，怎麼也不覺得現在適合夜探所謂的王宮。
“放心吧，我跟着首領的！”未等藏馬回話，突然走進來的黑夜鳥已露出了自信的平和微笑，“我們一起行動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會讓首領出事的！”
這使得看着黑夜鳥及風影炎走進來的虛詫異地睜大了眼睛：“你們不是隔離開單獨審查嗎？怎麼這麼容易就來了……還以爲是我的耳朵聽錯了……”
“對哦，那狐狸呢？沒和你們一起？”貓曼晃着腦袋朝兩者身後看去，卻並沒有見到熟悉的身影。
“防守的確不嚴，問的問題也只是關於行蹤方面的……何況，晚上也總得休息吧！這片區域都是5-10萬妖力的妖怪啊，小狐狸估計來不了的。”黑夜鳥再度笑了笑，回答了虛和貓曼的疑問，這才恭謹地看向藏馬，“首領，現在行動嗎？”
“……你想去？以後還有機會一起去調查的。”未料，藏馬卻流露出了不甚贊同的語氣，“誰也說不準現在是不是故意製造反差引得我們鬆懈。而對你們的調查和關注，可能也並不簡單……這樣也要冒險，現在跟去？”
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直接贊同，只是平靜地看着未見猶豫、沉穩點頭的黑夜鳥，藏馬始終難以完全理解他的堅持和行動——忠誠、朋友、信賴、感情……對於直率、行動派、信奉實力、反覆無常的妖怪而言，這些相對陌生的事物，雖然被雷禪引發出了一部分……但是終究仍是有些怪異的存在吧。
從出生到死亡，能依靠的、信賴的往往只有自己，這一直以來的觀念難道是真落後了嗎？憑什麼能做到如此地步呢？爲什麼能有如此的堅持和信賴……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朋友？
但是，不論如何……如果出了什麼無法控制的意外狀況，我不會停下離去的腳步的，不會只考慮你一個，絕對會只想到自己的安全……即使如此，也要跟隨嗎？
“以後有機會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這次是最危險的吧。所以請首領允許我追隨！”看得懂藏馬眼中的深意，也能聽明白他的潛臺詞，黑夜鳥卻仍是坦然微笑着堅定地點頭，與藏馬對視着的。
“好吧，我明白了。”不再猶豫，藏馬點頭之後看向了一旁保持沉默、有些置身事外的風影炎，“那你覺得怎麼樣？”
“再危險，你們不是已經決定了？想怎樣就怎樣吧，我會在這裡等你們的。”輕撫着黑袍覆蓋之下自己的右手，頗爲冷峻的風影炎卻答得簡單，“我只想驗證自己的實力，所以只要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一切都隨便你們。但是，如果你們暴露身份，失去參賽資格，我會立刻離開……你們的這兩個成員，我不會保護的。”
“誰要你保護啊，我們可沒那麼弱！”虛立刻開始抗議。
而貓曼也不甘示弱地在掌心凝聚出黑色的火焰：“真囂張！同是火系的妖怪，大不了我們先比試一場！”
“我說了保持謹慎，你們還要挑起戰鬥嗎？”但藏馬的語氣嚴厲了幾分，果斷地阻止了虛和貓曼的進一步行動，這纔對仍是旁觀者姿態的風影炎說道，“那麼多謝了，一切暫時拜託了！”
自從盜賊團發展以來，專門收集情報的黑夜鳥與常在駐地作決策的藏馬，便已經很久沒有共同脫離或潛入某地了，但這並無損他們行動的默契性——
悄無聲息地避開巡邏士兵，離開駐地前往王宮，並且順利地潛入無比安靜的宮殿……誰也沒想到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共同行動。
即使隱約有些不祥的預感，也有些奇怪於這裡詭異的安靜，但相信自己實力的藏馬和黑夜鳥仍是沒有退縮，緊密配合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邊確定前進方向和退路。
然後是迷宮、陷阱、不知究竟來自何處的各種攻擊……以上種種，單獨佈設都不構成威脅，可是這麼搭配組合，環環相扣，藏馬與黑夜鳥逐漸感覺到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某種佈局之中。
“看來，想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是有些不可能了！”看着隱藏的衛兵出現，藏馬有些遺憾地淡然笑了，冰冷銳利的妖力在一瞬間發散凝聚爲白色的薄霧，在掩蓋己方身形的同時，與黑夜鳥同時打算一擊既退地先行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PS：這兩三個星期都是週二出差，週五、六纔回公司~~有時候晚上還在公路上跑着~~今天上午也就只有這麼多了~~~~估計有空寫文、發文的時間也就集中在週六到週一了……哎~~抱抱留言的各位了~~
另to 藍色~~你說對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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