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聖君!”六人突然衝夏雪身後的人,低頭握住權仗在左胸前恭敬的行禮。
聖君?
就是黑臉醜八怪嘴裡的那個人?
夏雪下意識的轉過身,看到身後果然站着一個人,一身玄色衣袍,鬆鬆垮垮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並不顯臃腫,高大身形的他穿着那衣服更顯飄逸。
對方的臉上戴着一張青銅面具,遮住了本來的容顏,露出在外的一雙眼睛,散發着淡淡的紫色,妖冶非常,他的發有些微卷,披肩在肩膀之上,這髮型……倒是有些熟悉。
對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間,夏雪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冷冷的一聲哼,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陰鷙的衝那六人吐道:“看來,在你們的眼裡,早就已經沒有了本聖君。”
“屬下不敢!”六人異口同聲的答。
“既然如此,你們又怎麼敢揹着本聖君私自出聖宮?在你們的眼裡,還有本聖君嗎?”七夜的聲音又冷了幾分,聲音低沉得令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怒意。
“屬下知罪!”六人再一次回答,一個個看起來似乎是真的知錯了。
“既然知罪,就馬上隨本聖君回聖宮,再也不準踏出聖宮一步!”七夜冷冷的一聲令。
天長老立馬不同意了,指着夏雪就道:“可是聖君,就是這個女人殺了天長老。”
“天長老的事情,本聖君自有主張,你們六個放着聖宮的安危不管,私自出了聖宮,若是聖宮內有什麼危機,你們是否擔待得起?”七夜陰鷙的眯眼,凌厲的目光掃過,六個人一個個全不敢開口的垂下了頭。
“屬下知錯!”六個人心虛的小聲回答。
“既然知錯,馬上隨本聖君回聖宮!”
“是!”
說完,玄袍的七夜,當着衆人的面往七星宮外走去,身後的六人亦附和着腳步跟隨在後。
面前這位被人喚作聖君的男人,不管是形態,還是聲音,都有慕七夜非常相似。
“等等,你能不能把臉上的青銅面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夏雪突然喚住了玄袍男子。
“就憑你,也配見我們聖君的真容?”天長老握着手中的權仗指着夏雪便是一陣怒喝。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我認識的人。”夏雪着急的道。
七夜緩緩回頭,一雙銳利的眸,透過臉上的青銅面具直勾勾的對上夏雪的眼,沒有一絲閃躲。
“本聖君已經三百多年未出過聖宮,這位姑娘是不可能見過本聖君。”
三百多年?在場的春蘭等人頓時譁然,三百多歲的人,怎麼還會這般年輕?
三百多年?這四個字,猶如給夏雪潑了一盆涼水。
“還不走?”七夜說完衝身後的六人冷冷的一聲喝。
六人急忙跟上。
他們纔剛離開,夏雪抱着泣血琵琶便要追上去,被身後的老頭兒和葉洛塵拉住。
“雪兒,你要去做什麼?”
“小雪兒,你想幹什麼?”
不着痕跡的將他們兩個人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推開。
“這幾個人私闖王宮,我要查清楚他們是什麼底細。”
說完,夏雪頭也不回的便追了上去。
說什麼去查對方的底線。
老頭兒和葉洛塵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給了對方一個會意的眼神。
白虎說出了兩人的心思:“剛剛那個人,跟我們陛下真的有點像。”
她根本不是去查對方的底線,而是感覺對方與慕七夜相像,所以想要追上去看人家的臉而已。
她的性子頑固,若是他們勸,一定勸不住她,只得由她去了,等發現對方不是,她自然就會回來。
※
對方的速度極快,夏雪亦同樣飛快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們身後。
她輕功的速度,在半年前已然超過白虎,這令白虎輕功第一的名號被剝奪,害得白虎傷心了許久。
夏雪緊跟着他們。
夜幕降臨,今晚是滿月,皎潔的月光,明亮而柔和,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柔和的白色。
在月光下,憑藉敏銳的洞察力,夏雪輕易的追隨着那七人的身影。
才追到楚城外,就發現了另外有人在跟蹤那七人。
那七人走了沒多遠,突然停了下來。
玄袍七夜身後六大長老分六個方向的守在他身前。
另一撥追上七人的人,將他們七人包圍成圈。
一身灰色緊身勁裝的付少軒突然出現,站在衆人面前,手指對準了正中央的七夜。
“中間的可就是魔界的魔君?”付少軒突然問道。
“是又如何?”七夜淡淡的四個字,對付少軒的話有幾分不屑。
“死到臨頭了,還這麼狂妄,你們可知曉,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付少軒揮動手中的問天劍,銀色的彎刀在月光下閃動着森寒的光芒,帶着濃濃的殺氣。
“金陵公子似乎很有自信能對付本聖君?”七夜微笑的問。
“僅憑我一己之力,當然無法對付妖術高強的你,不過,我爲你準備了一件禮物,今夜是月圓之夜,現在我就將這份大禮贈予你。”說完,付少軒命四周圍着七人的數十名侍衛擺陣。
數十人圍着七人,不停的奔跑,形成一個無形的人牆,將七人包圍其中,遠遠的看去,好像被圍困在其中的人便無法逃出來了。
七夜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就憑你這小小的陣法,也能對付得了本聖君?”
“對付你當然不可以,只是……魔界若是沒有了你身前的這六位長老,恐怕魔界也無法安寧了吧?”付少軒狂妄的笑道。
正說着間,包圍圈漸斬縮小,那人牆飛快,看不出哪裡有人,無數刀劍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寒的光芒,向六大長老靠近。
長老們吃力的對抗那六人,無耐包圍圈的那些人動作太快,六大長老節節敗退。
七夜眯眸望着眼前的包圍圈,眸底閃動着妖冶的光芒,突然揮出一掌,包圍圈中的一人打了出去,用內力逼得其他人速度減慢。
七夜突然將一塊石光石丟向天上,強用內力打開通往聖宮的入口。
“聖君!”六人驚呼:“您怎麼……”
這裡不是聖宮的入口,倘若強行將入口暫時移來,那要消耗很大的法力。
“你們六個先走。”
“可是您怎麼辦?”
“若是你們的眼裡還有本聖君,就馬上走,本聖君自有主張。”七夜厲聲喝道。
“快,不要讓他們逃走了!”付少軒見七夜打開魔界入口,頓時慌張了起來,指揮着衆人慾將六人擒住。
打開入口,需要很大的法力,七夜見圍着的包圍圈漸漸靠近,眸色倏的變深,擊出一道掌力,便將包圍圈中的幾人打退。
等到支撐最後一位長老離開之後,七夜收回了打開魔界入口的手掌,付少軒藉機揮動手中的問天劍向七夜攻去。
七夜連連閃躲。
月圓之夜是魔界之人法力最弱的時候,剛剛他動用了很大的法力將六大長老送走,現在法力還沒有恢復。
見付少軒動用問天劍,七夜剛想要拿出追魂笛,想到不遠處夏雪躲在那裡正盯着這裡,便打消了拿出追魂笛的念頭。
一出神間,付少軒手中的問天劍劃傷了七夜的手臂。
被問天劍劃傷,若只是普通人,便只是刀劍傷而已,但對於魔來說,那可不是普通的傷口,頓時令七夜全身如火灼燒。
七夜皺眉,連連打出幾掌,擊出了付少軒,又揮出一掌,將身側那些圍上來的侍衛一下打退,飛快的轉身離開,一下子便不見了蹤影。
付少軒懊惱的追去,可惜動作不如對方快,一眨眼對方便不見了蹤影。
※
受了問天劍一劍,七夜在林間行走,步履有些不穩,幾度差點跌倒。
一直跟在旁邊的夏雪緊跟在他身後。
突然七夜停了下來,夏雪趕緊躲在了樹後沒有出來。
“好了,姑娘跟了我一路,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哪裡!”七夜轉過身去,找了一個樹幹靠着坐了下來。
夏雪不慌不忙的從樹後走了出來。
“你知道我在跟蹤你?”夏雪淡淡的問,對於對方能發覺她跟蹤他,她不以爲然。
“你以爲本聖君的名號是假的嗎?”青銅面具下的那雙散發出淡淡紫光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
玄袍七夜,坐在地上,慵懶的模樣,一隻手擱在地上,一隻手放在膝上,這姿勢似曾相識,都與她記憶中的慕七夜有幾分相似。
“你到底是什麼人?金陵公子爲什麼要追殺你?”
“你剛剛不是已經聽到了?我是妖魔,你難道不怕?”夜晚樹林間,這樣陰森恐怖的地方,若是換作平常人,恐怕早就已經嚇得無處躲藏渾身顫抖了,而她還能平心靜氣候站在那裡質問他,一點兒害怕也沒有。
“比起妖魔,有些人更可怕。”夏雪聳了聳肩。
身體裡一陣火灼火燎的感覺,令七夜的脣中發出一聲痛吟。
“你受傷了。”夏雪皺眉,緩緩的靠近他。
“一點小傷,不礙事。”
不礙事?不礙事的話,剛剛他的腳步都打晃?盡說謊。
“這附近有座小木屋,我帶你去那裡療傷。”夏雪突然提議。
說出這個提議,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雖然現在她已經確定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慕七夜,但是她直覺的對他並不反感。
大概是因爲他的身上有慕七夜的氣息。
“你不怕我?”
“我剛剛說過了,我爲什麼人怕你?”
“我是魔。”
“但是你不會殺我。”
“憑什麼這樣認爲?”
夏雪自信的微笑,昂起下巴淡淡的答:“直覺,女人的直覺。”
當初在楚國王宮裡,眼前的這個人就沒有打算要殺她,而且還阻止別人殺她。
“早晚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所謂的直覺,是錯誤的,因爲……我是魔,隨時可以殺了你。”
“至少你的話很坦白,一個會殺人的魔,不會在殺人之前告訴對方:我要殺了你。”
“這又是你的直覺?”簡直荒唐,七夜皺眉盯着她的眼睛,感覺她果真是瘋了。
真不敢相信,如果不是他,遇上別的魔,她會怎樣。
他搖了搖頭,將心底裡的擔心揮去。
他們兩個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他是魔界之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她是他不該有的擔心。
“對,還站得起來嗎?需不需要我扶你?”夏雪打趣的問。
“不需要!”冷冷的三個字。
需要人類來扶,這是對他魔界之尊的羞辱。
“既然如此,就跟在我身後。”說完,夏雪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確定身後的腳步跟了上來,夏雪滿意的勾起嘴角。
走了好一會兒,夏雪帶着七夜來到了一處小木屋前停下。
進了小木屋後,夏雪熟門熟路的進了房間內,點燃了一盞油燈,然後回頭衝門外喊了一聲。
“可以進來了。”
這是一處簡易的住所,不是很大,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面*鋪,簡單的桌椅,衣櫃,還有茶具等一應俱全,看起來,好像是有人曾經住過似的。
待七夜進來,夏雪自*下拿出了一個醫藥箱,在裡面還放着一些急救藥瓶等,旁邊的廢紙簍中放着一些已經乾涸的帶血繃帶。
夏雪指着桌邊的椅子示意七夜坐下來,她將醫藥箱放在桌子上,打開醫藥箱,拿出傷藥和藥棉、繃帶,命令他道:“現在把你的袖子捲上去,我要爲你清理傷口後上藥。”
她的語氣中帶着令人無法抗拒的味道。
青銅面具下的那雙散發着淡淡紫色光芒的眸子危險的看着她。
“你現在是在命令本聖君嗎?”
真是一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她從鼻子裡哼出了一聲,有些不耐煩的道:“不管你是什麼聖君,把袖子拉上去,倘若你真的想用你的身份來壓住我,那抱歉,我夏雪從來不吃這套,我的琵琶會很樂意爲你多加一道傷口!”
目光望向桌子上的白色琵琶,在夏雪說話的瞬間,琵琶似乎正對着七夜張牙舞爪。
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桌子上的泣血琵琶嚇到,七夜乖乖的拉開自己的衣袖,露出底下的傷口。
在他的手臂上,長長的一道口子,從肩膀處延伸到手肘,流出殷紅的鮮血。
血……豔紅的顏色,令夏雪忍不住蹙緊眉頭,還有那股強烈的刺鼻的味道,讓夏雪直覺的反感,胃裡一陣翻騰的想要嘔吐。
“shi.t!”她小聲的咒罵了一句。
“你剛剛在說什麼?”聽不懂的七夜好奇的問了一句。
“你不需要知道!”淡漠的一句。
看着那傷口,夏雪拿出藥棉先爲他清是傷口,再上藥,然後拿出繃帶將他的傷口仔細的包紮。
她低垂着頭在他的面前,爲他包紮傷口,低垂的螓首近在眼前,入鼻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久違的香氣,入聞便感覺到一陣舒服,身體裡的不適,也因此緩和了許多。
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之前他的手受傷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爲他包紮的。
說到手受傷,夏雪剛爲他包紮完,便攤開他的手掌。
他的掌心皮膚光滑無瑕疵,沒有一點兒受傷的痕跡。
看到他的掌心,夏雪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本來,她的心裡還有一絲期待眼前的這個人,會不會跟慕七夜一樣掌心裡有一道傷疤,但是他光滑的掌心告訴她,她的希望再一次破滅。
她苦澀的搖了搖頭。
人們都說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果然如此。
像……僅僅是像而已,眼前這個人是他人口中所謂的聖君,並非是慕七夜。
她的目光盯着他的掌心久久,待他將手收了回去,她纔回過神來,然後把醫藥箱整理好放在原處。
她深吸了口氣,嘴角掛着一抹並不開心的笑容。
“好了,你待在這裡,我出去看看,如果那些追你的人追上來,我不會讓他們靠近這裡,你可以安心休息。”夏雪囑咐道。
“嗯!”
他當真聽話的答應着。
木屋內的氣氛十分壓抑,待在房間裡,夏雪感覺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聽到七夜答了一聲,她迅速鑽出木屋。
屋外空氣清新,再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心頭的沉悶好了許多。
從木屋的窗外向窗內望去,七夜正從桌邊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到榻邊,然後躺了下去。
那道身影,有她熟悉的感覺,可惜……他卻不是她。
本來,她是想要趕他走的,但是……她實在捨不得看到慕七夜的身影就這樣從她身邊離開,就算只是一個替代品,看着也是好的。
突然感覺自己很壞,明明知道對方不是他,卻還要強留對方下來。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瘋了。
不遠處似乎有什麼聲音,難道是那些付少軒帶人追上來了?
眯眼向那個聲源處望去,夏雪警覺的走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耳邊的腳步聲漸遠,躺在簡易竹*上的七夜突然起身,從窗子內向窗外望去,看着夏雪的身影匆匆走遠,他緩緩擡起自己的左手。
燈光下,他光滑的左手掌心,緩慢的映出一道傷疤來。
緊接着,空中傳來一聲男子的尖叫。
感覺到離開的那道身影又走了回來,他的眸色微變,掌心中的傷疤又慢慢的消失不見。
從門外走進來的夏雪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
“都說了會害怕的,還不相信,聲音叫的比殺豬的還要難聽。”
然後夏雪便走回了房間裡。
*上慕七夜躺在那裡,面具下的雙眼緊緊的闔上,鼻尖傳來平穩的呼吸,看起來,似乎是睡着了?
本來她還在想着,倘若回來發現他沒有睡要怎麼開口,現在看到他睡着了,反而鬆了口氣。
在這樣陌生的地方,他竟然還能睡着。
他臉上的那張青銅面具,表面看起來甚是猙獰恐怖,那張面具帶着一種神奇的力量,吸引着夏雪的腳步上前。
心裡一個聲音在催促她:掀開面具、掀開面具。
心裡這樣想的,她也這樣做了。
她緩緩的走上前,靠近*上的男人,纖白的手慢慢的伸向那張面具,手指捏住面具的邊緣。
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將面具從他的臉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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