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秦暮楚來到教室的時候,第二節課都已經過去了一半。雖然老師不會爲他的遲到行爲而過多抱怨什麼,但秦暮楚還是恭敬地對老師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回頭看了一眼王紫瀠。
王紫瀠故意把頭扭到一邊,想必還在生氣。秦暮楚熟練地從本子上撕下一張紙,寫下一句話後叫到同桌沈夢虹手裡,她再遞給身後的同學……經過四次倒手後,紙條終於到了王紫瀠的手裡。
於是二人開始進行交流,用這種費力不討好的形式。
秦暮楚:還在生昨天的氣哪?
王紫瀠:老實交代,那個女孩和你是什麼關係?
秦暮楚:只是剛認識的一個朋友,昨天她是來捧場的。還有,她的父親是唱片公司的經理,打算和咱們樂隊簽約。
王紫瀠:哼,爲什麼他們不籤別人?我看是另有所圖吧。
秦暮楚:你多疑了,其實我和金詩妍剛剛纔認識的。
王紫瀠:是啊,等時間長了就會日久生情的不是嗎?!
秦暮楚:根本沒有這回事嘛!我承認金詩妍的相貌確實出衆,但畢竟你纔是我的女朋友嘛!
王紫瀠:你的意思是說我礙事了?
秦暮楚:你怎麼這麼能聯想啊?最後說一遍,我和她只不過是普通的朋友,你愛信不信!
王紫瀠:我不信!除非你答應我以後不再和她來往!
秦暮楚:不可能!你無權干涉我的正常交際!
王紫瀠:那你以後再也不要理我了!!!
看着紙條上三個碩大的感嘆號,秦暮楚隨即把紙條撕了個稀巴爛,因爲王紫瀠那些過分的話超過了他的忍耐底線。這時候,秦暮楚甚至冒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當初自己怎麼就看上這樣一個心胸狹隘的女孩?
下課後,秦暮楚找到周健翔,把昨晚的事情告訴了他,周健翔拖着滿身的肥肉興奮地跳了起來,雖然雙腳離開地面不過幾公分。
隨後周健翔問道:“和唱片公司洽談的事你和Vicky說了嗎?她還生不生氣?”
“她現在還在氣頭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勸他的。”
回到班裡,秦暮楚發現王紫瀠已經不在教室了,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自己的同桌沈夢虹。
王紫瀠和沈夢虹是一個宿舍的舍友,又是上下鋪,所以私下裡也是很好的姐妹。看到她們二人同時離開教室,秦暮楚猜出了七八分,但爲了保險起見,秦暮楚還是來到萬里川的座位前,詢問着二人的去向。
萬里川如實說道:“你剛走出教室,王紫瀠就掩面跑出去了。沈夢紅大概是不放心,跟在後面追了出去。”
秦暮楚轉遍了操場和教學樓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發現二人的身影,心想她們兩個能去哪呢?不會是回宿舍了吧?想到這裡秦暮楚有些躊躇了,因爲女生宿舍門口有幾個厲害的老師看守,嚴防男生闖入。從正門進去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辦法就是爬窗戶。
王紫瀠的宿舍位於宿舍樓的三層。秦暮楚思前想後,決定從一樓水房窗外的管道爬到三層水房,這樣就可以進入女生宿舍的樓道了。
雖然是第一次爬管道,但秦暮楚既沒有考慮到後果也沒意識到危險,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水房裡沒有人,秦暮楚躡手躡腳地來到了三樓樓道,樓道也是空空蕩蕩的——因爲大多數學生都在上課。
秦暮楚漸漸鬆懈了緊張的神經,但他馬上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自己不知道王紫瀠宿舍的號碼!這也不能怪秦暮楚,因爲女生宿舍本來就是不允許男生進入的,所以他以前也就沒有詳細打聽。此時秦暮楚傻了眼,他只得逐個窺聽每間宿舍的動靜,但這種蠢笨的方法無疑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秦暮楚漸漸失去了耐心。
正當秦暮楚心灰意冷打算離開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香菸味傳入了他的鼻腔。秦暮楚對這種煙味很熟悉,因爲這正是王紫瀠喜愛的品牌。於是順着煙味,秦暮楚來到一間宿舍的門前叩門。
裡面馬上傳來了王紫瀠慌亂的聲音:“是誰?”
“秦暮楚。我可以進來嗎?”
“等一會兒!”
大概幾秒鐘後,沈夢虹打開了宿舍的門,煙味夾雜着一股清香的氣味撲面而來。秦暮楚心說到底是女生宿舍,不像男生宿舍那樣臭哄哄的。
“樓道口有老師把守,你是怎麼上來的?”沈夢虹驚訝地問道。
秦暮楚不想告訴她自己冒着聲明的危險從水房外的管道爬上來的,只得搪塞道:“問那麼多幹什麼?我自有辦法。”
沈夢虹哼了一聲,知趣地來到宿舍外面的樓道里,爲二人創造獨立空間的同時也是在爲他們在門口把風。
王紫瀠正坐在牀上抽菸,她的臉上似乎還殘留着淚水的痕跡。秦暮楚過去坐到她的身旁,但後者馬上就躲閃開了。
“你別碰我!”王紫瀠不耐煩地甩了甩手臂。
秦暮楚無奈地搖搖頭,坐到王紫瀠對面的牀上,安慰道:“Vicky,別生氣了好嗎?剛纔就算我說的過分了,我向你道歉。”
王紫瀠沒有搭理他,繼續低頭抽着煙。
“你多慮了,我和金詩妍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恰巧她的父親是唱片公司的經理,所以就把我推薦給她的父親,就這麼簡單。”秦暮楚解釋道。
“我問你,武漢有多少支地下樂隊,爲什麼金詩妍單單推薦你了?”
“我哪裡知道?這一切都是金詩妍的主張。”
王紫瀠一語道破天機:“別裝了,因爲她看上你了!”
秦暮楚先是一愣,然後故作思考般說到:“應該不會吧,她比我大兩歲,而且我們也沒有過多地接觸,怎麼會喜歡上我呢?”
“她喜不喜歡你我不管,我只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王紫瀠沒好氣地問道。
“我,我什麼想法都沒有啊?”
“不可能!這麼漂亮的女孩故意親近你,你就沒有任何想法?鬼才信呢!”
秦暮楚誠懇地說道:“第一,金詩妍並沒有追求過我,我們之間只是正常的交往。第二,金詩妍那麼漂亮,我如果說對她不動心那是假話,可這和愛情是兩碼事,不能混爲一談的。第三,即便她把咱們樂隊推薦給她那當唱片公司經理的老爸,也不能說明她肯定就是喜歡我啊,也可能只是想爲他父親分擔一些工作的壓力,須知現在的唱片公司——尤其是小廠牌賺錢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王紫瀠喋喋不休地問:“如果你們之間真的只是友情的話,那她昨天爲什麼要對作出那樣甜美的笑容?看到她的笑容後,你爲什麼會魂不守舍,導致演出時出現了失誤?”
秦暮楚對她的逼問有些頭疼,但他還是耐着性子說:“對我笑能說明什麼?你敢說除了我以外,你沒有對別的男人笑過嗎?昨天我在舞臺上走神確實是事實,因爲金詩妍的笑容的確感染了我,這點我承認,因爲愛美之心人人皆有,我不能免俗。如果你老是揪着這個辮子不放的話,那我真的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說完這番話,秦暮楚把頭扭到一邊,他認爲自己已經解釋得很清楚,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王紫瀠思考了一會兒,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喃喃地說:“小楚,這件事情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因爲我害怕你從我身邊離開……你能原諒我嗎?”
秦暮楚趁勢摟住王紫瀠,安慰道:“傻丫頭,我什麼時候說要離開你了。”
王紫瀠掙脫對方的摟抱,繼續問道:“那我剛纔胡亂猜疑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你們女生的天性不就是爭風吃醋嘛!”
“討厭!”王紫瀠捶了秦暮楚胸口一拳,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放心吧,雖然我的名字叫秦暮楚,但絕對是一個專心的男人。來,讓哥哥抱抱!”秦暮楚見對方氣消了,不禁對她開起了玩笑。
王紫瀠側身躲開了秦暮楚的攻勢,嬉笑道:“流氓!就知道欺負我,我纔不叫你抱呢!”
正在這時,門口望風的沈夢虹進來說道:“秦暮楚,你還是趕緊走吧,一會兒別的女生就該回來了。”
秦暮楚看看錶,果然已經快到中午放學的時間了,於是對王紫瀠說道:“Vicky,那我先下樓了。過幾天咱們一起去唱片公司談合作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趕緊走吧。”王紫瀠焦急地說,讓外人看到一個男生出現在女生宿舍可不是鬧着玩的。
秦暮楚把臉湊了過去,輕佻地說:“親我一下我就走。”
“真是死性不改,三句話離不開流氓本色,我就不親,有本事你就在這裡呆着!”王紫瀠故意威脅着他。
秦暮楚有些失望,匆匆地離開了女生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