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錢多多帶領着“融合”樂隊成員以及一些工作人員來到了芬蘭,本着出門在外一切從簡的原則,住進了一間青年旅社。
生活從簡併不意味着他們錄製唱片的質量就會下降,錢多多早已訂下了這裡最好的錄音棚——“克萊寧音樂工作室”。
“克萊寧音樂工作室”隸屬於“IME唱片”,一共有十餘間錄音棚及幾十名工作人員。他們的頭號錄音師克萊寧是北歐唱片工業大潮中的標誌性人物,此人對音樂的理解非常獨到,製作水平也可圈可點,曾經爲許許多多知名歌星錄製過唱片。總之,“克萊寧音樂工作室”軟硬兼備,既有好的錄音師,又有世界上最先進的設備,在這樣的環境中工作,對於秦暮楚這樣的樂手來說是一種享受。
不得不承認,工作環境的好壞對於工作效率是有很大影響的,“融合”樂隊新唱片的製作進度明顯加快,離聖誕節還有兩個月,他們的EP專輯《獨一無二》(The one and only)就已錄製完畢,進入後期縮混階段了。
秦暮楚等人並沒有因此而感到身心放鬆,反而更加緊張了。“克萊寧音樂工作室”騰出了足夠的錄音棚,在未來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將各自錄製自己的個人專輯,確保聖誕節期間與樂隊EP同時上市發行。
“融合”樂隊七名成員各自的專輯風格均不相同,均有着很強的地域特色和民族特色,這給錄音工作帶來了很大的困難。要知道,就算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錄音棚,也不可能備有全世界各個國家的民族樂器以及會演奏這些樂器的人。不得已,錢多多隻得返回美國與總部的人商量,看看能不能儘快解決這個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IME唱片”高層,包括CEO豪森.戴爾都感到很棘手。是啊,短時間內召集這麼多不同音樂領域的精英確實有着不小的困難。眼看離聖誕節越來越近,“IME唱片”最終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先抓緊時間製作三張個人專輯,其餘的順延到下個檔期。
這下問題就來了,“融合”樂隊有七名成員,先給誰做後給誰做?錢多多對此很是頭痛,憑心而論,他希望秦暮楚能趕在第一批發片,但這樣做難免會讓其他人感到不公平。爲了做到一碗水端平,錢多多召集了幾個助手開會討論,一討論就是三天三夜。他們分析了每名樂手的情況,包括他們的人氣、形象、實力以及各個音樂領域的潛在市場,還是難以抉擇。
“融合”樂隊是一個出色的團體,每位成員對於這個團體的貢獻都是功不可沒的。眼看時間一天天流逝,錢多多不得不採用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抽籤。回到芬蘭後,錢多多顧不得旅途的疲憊,連夜召集所有人到他的房間裡開會。
“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各位,由於時間、人力有限,公司決定將原本計劃的七張個人專輯減產至三張,也就是說,你們當中四個人的個人專輯計劃要被順延了。至於先給誰出唱片這個問題,我們討論了很久也沒有頭緒,爲了不耽誤有限的時間,我們不得不採用一個簡單而殘酷的辦法,那便是抽籤決定……好了,這個盒子裡有七個疊好的小紙條,你們各自抽取一張打開,誰抽到上面寫有‘’(融合樂隊縮寫)字樣的,明天着手準備錄製唱片,剩下的人……就只好等待來年了。”
儘管公司的命令很強硬,但錢多多說得很委婉,他不想讓任何一個人感到失落。樂手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說話。按照名字字母的順序,他們各自抽取了一張紙條。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迪烏夫、查理和秦暮楚三人有幸抽到了寫字的紙條,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可以先行發行屬於自己的個人專輯了。
另外四個人的心情頓時直落千丈,尤其是優子,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紙條,鼻子一酸,忍不住扒到錢多多懷裡哭了起來。
錢多多拍着對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優子,你的唱片只不過順延發行而已,又不是取消。我保證,來年第一件事就是爲你錄製個人專輯!”
“我不幹!”優子傾吐着內心的委屈和不滿:“我已經準備了很長很長時間了,每天都在找靈感、收集採樣,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自己的DJ專輯能夠早日發行麼?我不幹!嗚嗚嗚……”
一旁的迪烏夫看不下去了:“錢先生,要不……把我的指標讓給她吧?”
“不成!”錢多多一面哄着優子一面回頭對迪烏夫說:“如果我們作出的每一個嚴肅的決定都出爾反爾的話,今後的工作還怎麼開展?”
“可是……可是優子還是個孩子啊。”迪烏夫說。
“孩子怎麼了?從小就寵着慣着,長大了還不無法無天了?優子,你給我聽着!不是我錢多多狠心,錄製唱片不是過家家,既然你沒有抽到,就要服從公司的安排。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這麼鬧下去,我就把你的個人專輯計劃徹底取消!”
優子的哭聲愕然而止,變成了很小很小的抽泣,看樣子,她被錢多多的話嚇得不輕。
亞歷山大彎下腰擦拭着優子臉上殘留的淚水,並指責錢多多道:“錢先生,優子那麼喜歡音樂有什麼錯?就算這決定不能更改,你也不用這麼嚇唬她啊?”
錢多多焦躁地捏了捏眉心:“對不起,我這幾天太累了,總之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你們寫一個單子,都需要什麼樣的樂器、什麼樣的設備和樂手,儘管提出來,明天我去安排……優子,別難過了,剛纔我的話重了一些,現在我正式向你道歉。就算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的……好了好了,大家趕緊回房間休息吧,你們三個,別忘了寫單子,現在想不起來也可以,明天一早從門縫給我塞進來……”
衆人先後離開了房間,唯獨秦暮楚沒有走,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遞給錢多多:“錢先生,我知道這幾天你一定累壞了。”
錢多多接過咖啡:“謝謝。實不相瞞,回美國這幾天我天天聽那幫孫子扯淡,你們火了,有人開始看不順眼了。現在外面流傳着許許多多關於你們的謠言,儘管我一再澄清,但我闢謠的速度遠遠趕不上造謠的速度,沒辦法,人紅是非多,你得慢慢適應。”說完,他將杯子裡的咖啡一股腦喝了個精光。
“這恐怕不是你發火的原因吧?”
“什麼?”
“剛纔你爲什麼要發那麼大的火?優子年紀小不懂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想,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吧?”秦暮楚探問道。
錢多多嘆了口氣:“讓你說中了。告訴你吧,我剛來美國做經紀人那會兒,手底下有一個童星,是個拍電視劇的演員,長相甜美,演技一流,很有前途。就是有一點不好,太嬌氣,什麼事情都給依着她,她認爲是對的別人就得去執行,別人做了什麼她認爲不開心的事,那怕是低一丁點兒都能鬧上一整天。剛開始,我沒有太多幹涉,你想啊,人家父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我一個當經紀人的那麼操心幹嗎啊?”
“那後來呢?”
“哪還有什麼後來,那部戲拍了一半,這孩子突然跑了。一週後我們在警察局見到她,警察告訴我們說她在一個沒有營業執照的酒館裡酗酒,也不知怎麼的,從酒吧出來後她居然開了一輛別人的車撞上了兩個行人!最後沒轍,這件事被媒體一曝光,這孩子的前途就算是完了,她的父母被警方追究連帶責任,那電視劇的編劇趕忙修改劇本,把她的角色刪掉了。你要知道,在美國未成年人酗酒的現象雖然很普遍,但藝人畢竟是備受大衆關注的一個羣體,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那孩子徹底完了,所以……”
“所以,你今天如此嚴格地對待優子,就是不希望把她慣壞。”秦暮楚明白了對方的苦衷。
“就像我剛纔說的,如果優子記住今天這件事情的話,總有一天,她會明白我的苦衷的。”錢多多站起身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揉揉腦袋說:“小楚,你的吉他專輯準備得怎麼樣了?這裡有各種型號的吉他和效果器,你還需要些什麼?”
“太多了,我有幾首曲子是寫中國的,我想在裡面混合民族樂器的聲音,比如二胡、三絃、馬頭琴、胡琴、古箏、琵琶……反正能突出中國特色的我都想去嘗試一下。”秦暮楚掰着手指頭說出的樂器列表,把錢多多着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