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秦暮楚和他的朋友們在第一時間分享了這份喜悅。
錢多多計劃的這次全國巡演共分爲三個階段,歷時五個月,歷經二十二個城市。首先,從北京出發後,他們要去的第一個城市是河北的石家莊,隨後一路南下,經過山東濟南、江蘇南京、上海、浙江杭州、江西南昌、廣東的廣州和深圳,最後在廣西大理結束第一階段的巡演。
在大理休息調整之後,樂隊將一路北上,分別在湖南長沙、四川成都、重慶、湖北武漢、陝西西安、山西太原等地進行巡演,後返回北京,至此第二階段巡演結束。
休息一段時間後,樂隊將再次從北京出發,前往北方几個城市演出,它們分別是天津、遼寧的瀋陽和大連、吉林長春、黑龍江哈爾濱。最後,“秦暮楚與烏托邦”樂隊將在北京舉行一場大型的演出,爲這次全國巡演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至於交通工具方面,由於“超越唱片”的資金有限,所以秦暮楚等人的出行以火車和長途汽車爲主。錢多多考慮的十分周到,在巡演過程中安排了兩次休息、調整的時間,以便緩解因長期奔波帶給樂手們的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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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在一個春意盎然的下午,“秦暮楚與烏托邦”樂隊的成員們背好行囊,踏上了爲期五個月的巡演之旅。
除了六名樂手和錢多多以外,公司還爲他們配了兩名隨行人員,分別是負責攝像、照相的攝影師王鵬和負責食宿及日常生活的趙夕。這兩個人都是“超越唱片”的老員工,王鵬在公司裡主要負責拍攝藝人宣傳照及封面設計,對於攝影、攝像之類的技術十分精通;趙夕是“超越唱片”的後勤人員,公司之所以派他隨行,主要是看重他處理應急事件的能力和經驗。
一行九人坐上了開往石家莊的火車。石家莊離北京並不遠,坐火車只需要四個小時左右就到了。如果不晚點的話,秦暮楚等人將會於今晚七點到達石家莊,屆時,會有當地負責演出的酒吧的人迎接,將他們直接帶領到酒吧,稍事休息後即開始演出。
在火車上,錢多多動員道:“各位,今晚的演出是咱們全國巡演的第一站,其重要性可想而知,我相信經過咱們這一個月來的充分準備,屆時一定會給石家莊的搖滾人民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演出的!”
“對,沒錯,希望大家拿出最好的狀態,爲咱們的全國巡演取得開門紅!”秦暮楚也興奮地鼓勵着大家。
顧圓圓似乎不太關心這次巡演,在車上,她是唯一悶悶不樂的一個。見狀,胡朋湊了過去,關心道:“妹子,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開心啊?”
顧圓圓擡起頭,嚴肅地說:“其實我不太看重這次巡演的,我覺得,樂隊要想真正出成績,還是要靠發行唱片,到電視臺、電臺做宣傳,如果沒有主流媒體的關注,只靠咱們‘DIY’的方式發展的話,前途未免渺茫了一些……”
“你錯了,”胡朋搖搖頭,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我認爲搖滾樂最大的魅力還是在現場,畢竟現場看演出和在家裡聽CD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即便家裡的音響在高級,音效再出色,也無法感受到現場看演出那種特殊的、令人血管膨脹的氣氛。”
錢多多贊同道:“沒錯!在西方,搖滾樂主要以現場演出的形式繁衍的,要知道,美國人很注重經濟效益,作爲唱片公司來講,是沒有哪家不希望自己旗下藝人的唱片能夠大賣的。但美國的藝人往往不是很注重這些,他們似乎更加願意得到更多的演出機會,小到酒吧,大到大型音樂節或者電視臺的大型節目錄制。與之相比,咱們中國的演出就少得可憐了,大型戶外音樂節幾乎沒有,酒吧小型演出也一般僅僅侷限於週末,反正目前我所知道的,除了咱們公司的馬老闆獨樹一幟,開拓了‘星期一演出’的模式外,幾乎還沒有哪些酒吧敢在非公休日舉辦演出的。”
秦暮楚接茬道:“其實要我說,中國搖滾樂的發展之所以與西方有很大差距,除了中西方文化差異以及社會體制差異的原因外,很重要的的一個因素就是——中國的樂隊太多了!你們仔細想想,其實北京的演出場所並不少,但爲什麼還有那麼多樂隊連一週一次演出都保障不了呢?難道是他們自身水平的原因嗎?顯然不是,而是北京的樂隊太多了,已經遠遠超出了市場的需求量!”
這時候,在一旁認真聆聽着的公冶子申忍不住發話了:“沒錯!北京目前至少有上千只地下樂隊,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上升。我認爲,要想遏止這種惡性循環,就必須要用盡快的時間在中國樹立起第二座、第三座搖滾招牌式城市,比如現在的武漢和西安,都有很多優秀的樂隊和樂手。”
“我承認,雖然武漢的搖滾氛圍與北京相差無幾,但是待遇和發展前景還是要差很多的。”胡朋說着說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中國搖滾樂長期以來的畸形發展,不是靠一天兩天就能改變的,但我相信終有一天,中國的搖滾樂會走向正軌,終有一天,搖滾樂能夠被更多的青少年視爲時尚而非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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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火車到達了目的地。秦暮楚等人不敢耽擱,下了火車上汽車,直接殺奔酒吧現場。
由於當地酒吧的宣傳不到位,石家莊的搖滾樂迷大多數不知道這次演出的消息,現場顯得有些冷清,只有寥寥幾十人。
秦暮楚一點也不覺得掃興,在荊州的時候,他曾經面對三個人演出過,對空蕩蕩的場面已經習以爲常。胡朋仍然同以前的每次演出一樣,認真地調音,瀟灑地甩頭,準確地彈奏出每一個音符。
孫曉剛則對這樣的場面和氣氛不太滿意,儘管在演出的時候,他一直試圖吊起觀衆們的胃口,但無奈觀衆的數量實在太少了,根本就興奮不起來。孫曉剛越彈越覺得不爽,甚至萌生了中斷演出的念頭。
經驗十足的錢多多及時發現了孫曉剛情緒的波動,一曲結束後,他悄悄跑到臺上,對孫曉剛快速耳語道:“曉剛,冷場不是你的過錯,別沮喪,相信你有能力扭轉現在的局面!”
此時,秦暮楚拿起麥克風開始煽動起來:“今天,是我們‘烏托邦’樂隊全國巡演的第一站,這對於我們來說意義非凡。在這個激動的時刻,我只想說,今天到場的所有人都是幸運的,你們得以親眼見證‘烏托邦’樂隊的全國巡演的開端!中國那麼多城市,爲什麼我們偏偏要在石家莊首演?就是因爲你們!你們是全國搖滾樂迷當中最優秀的!我愛你們!”
秦暮楚說完這番話,臺下終於有了些許的反應,僅有的觀衆們不停地揮舞着手臂,高呼一些諸如“歡迎來到石家莊”之類的話。秦暮楚亮了一個金屬禮,重新將麥克風插回架子上,繼續爲大家帶來精彩的演出。
很快地,幾十名觀衆的積極性被徹底調動起來,他們無一例外地跟隨着節奏跳躍、鼓掌、叫好。
今晚,孫曉陽的表現可圈可點,儘管剛剛保守了奔波之苦,但疲憊並沒有影響到他的狀態。站在舞臺上的孫曉陽,依然精準地彈奏出每一個音符,瀟灑地展示着各種吉他彈奏的花樣技巧。此時他所彈奏的,就是那首由秦暮楚作詞作曲,大家共同編曲的經典曲目——《思想》。
也許是這首歌過於朗朗上口的緣故,當秦暮楚唱道第二遍的時候,臺下的觀衆們已經能夠跟隨着節奏小聲合唱起來,第三遍就很嫺熟了。秦暮楚對此很是意外,他對其他人遞了一個眼色,示意將這首歌的尾聲延長一段,並利用間奏的短暫時間動員着觀衆們的積極性:
“下面還有最後一段,我們一起唱好嗎?”
“好!”幾十個擲地有聲的聲音伴隨着幾十支揮舞着的手臂。
於是,秦暮楚起了一個頭,大傢伙跟着唱了起來
『拜託!請不要剝奪我最後的力量!
拜託!請不要帶走我最後的思想!
拜託!請不要扼殺我最後的慾望!
拜託!請不要帶走我最後的思想!』
唱完後,秦暮楚把麥克風甩到一旁,縱身躍下舞臺,——他打算與這些可愛的觀衆做最近距離的身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