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某小區裡面有一家不大的門臉房,上面懸掛着“幸福乾洗店”的招牌。此時此刻,陶姍姍正在裡面熱情地招呼着客人,從她的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剛剛送走一批客人,從外面又進來一個戴着帽子的男子,一看有客人上門,陶姍姍條件反射似的招呼道:“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的……秦暮楚?你怎麼回荊州啦?”
沒錯,這個人正是秦暮楚,他看望過自己的父母后,便打算看望一下自己的好朋友——鄭天昊以及陶姍姍。自從發生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之後,秦暮楚與這對苦命的鴛鴦便沒有見過面,當他看到陶姍姍人面桃花般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心中的擔憂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姍姍,結婚那麼大的事情也不和朋友們說一聲,不夠意思啊!”秦暮楚調侃道。
陶姍姍掩面笑着,彷彿仍然沉浸在新婚的喜悅之中:“呵呵,之所以沒告訴大家,是因爲我和天昊根本沒打算舉辦婚禮,我們倆辦完結婚手續後,只是簡單地吃了頓西餐,然後到泰國玩了幾天!”
“恭喜你們了!”秦暮楚拱手道喜,繼而問道:“天昊呢?他今天沒在店裡嗎?”
“他出去給客戶送洗好的衣服去了,我們爲住在這個小區裡的居民提供上門收取服務。”
話音未落,鄭天昊便拿着一大堆髒衣服走了進來。當他看到秦暮楚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趕忙放下手裡的東西,給了對方一個狠狠的擁抱:“兄弟,好久不見了!”
“是啊,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了……”見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秦暮楚很激動。
鄭天昊對陶姍姍說:“媳婦,你在前面看着,我和小楚到後面好好敘敘舊!”
“放心吧!”陶姍姍做了一個調皮的軍禮。
門臉房的後面是一間居室,裡面擺着一些簡單的傢俱和電器,一張鋪着紅色牀單的雙人牀吸引了秦暮楚的注意,他做到牀上,一面壓着牀墊一面感嘆道:“結了婚的人就是好啊!能睡那麼大的牀!我從小到大還沒睡過雙人牀呢!”
“你小子不帶這麼拐彎抹角數落我的,不就是結婚比你們早幾年嘛!”鄭天昊從褲兜裡掏出香菸遞給秦暮楚,遂自己也掏出一顆點燃。
秦暮楚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看看四周,疑惑地問道:“天昊,我怎麼沒看到洗衣機啊?你們開的是乾洗店嗎?不會是黑店吧?”
鄭天昊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只是一個加盟店,只負責取送衣物,每天晚上總店會派車來把店裡收上來的髒衣服運走,洗乾淨後再送回來。”
哦,原來是這樣!秦暮楚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不好意思地笑道:“看來我真是無知啊,對音樂以外的事情一竅不通。”
“當然了,你小子就是個白癡!”鄭天昊毫不客氣地罵道,當然,這並不是真的有意辱罵對方,只不過是在和好朋友開玩笑罷了。
秦暮楚遂進行回擊,他故作羨慕地說:“是啊,從小到大你一直走在我前面,入黑幫、談生意、創業,如今又早早地結婚了……天昊,婚後的生活一定很‘性’福吧!”
聽到這些,鄭天昊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掐滅手裡的菸頭,嚴肅地說:“小楚……我和姍姍至今爲止還沒有……做愛過,你相信嗎?”
“不會吧?”秦暮楚感到不可思議:“難道姍姍……難道她還沒有從上次的陰霾中走出來嗎?可我剛纔明明看到她很開朗的樣子啊?”
“我就說你不會相信的。”鄭天昊說:“起初,我也認爲姍姍已經沒事了,但直到領到結婚證那天,我才發現事情有一些蹊蹺——那天晚上,我們從西餐廳回來後,我先到浴室沖澡,打算衝完澡後就和她行房事。未曾想,我從浴室出來後,便看到她躺在牀上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起初,我還以爲她害羞,於是悄悄走到牀邊,猛地掀開她的被子,這纔看到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臉上也滿是淚水。我問她:‘姍姍,你怎麼了?’她緊緊摟着我的胳膊,哭泣着說:‘天昊,我害怕,我怕那些人再找上門來……然後她就緊緊摟着我的胳膊,嘴裡一直喃喃地說着什麼,過了很久才睡熟……’”
“然後呢?”秦暮楚揪心地問道。
“後來,我們去泰國度蜜月,白天的時候她非常開朗,我怎麼挑逗她她都不躲閃,可一到了晚上,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死活不同我做愛。有一天晚上在賓館,我連哄帶騙總算了說服了她,沒想到剛褪下她的內褲,她便突然捂着臉嗷嗷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的,把賓館許多客人都嚇到了!那個飯店的工作人員還以爲我是強姦犯呢,差點報了警,還好我及時掏出了我們的結婚證,才避免了很多麻煩。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對她提出性要求了……到現在她仍然如此,白天的時候看不出任何異樣,一到晚上就彷彿變了一個人,每天死死地摟着我的胳膊才能睡着。有幾次,她半夜裡突然大喊一聲“救命”,然後猛地掀開被子坐起來喘着粗氣,那時候哦我摸了摸她的額頭,上面竟然滿是汗水……”說到這裡,鄭天昊的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臟插進了一把尖刀,很痛苦,很難過。
“看來那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秦暮楚不知道說什麼好。
半晌,鄭天昊試探性地問道:“小楚,我覺得姍姍有些精神分裂了……你覺得呢?”
精神分裂?秦暮楚不敢想象下去,趕忙說道:“不會的,姍姍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一定會從陰霾中走出來的……”
“可這件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蹊蹺,有一天白天,我有意無意地問她:‘姍姍,你一到了晚上就真的那麼害怕嗎?’她搖搖頭,反而奇怪地說:‘沒有啊!我晚上很乖的!”然後,我接着問:“那你記不記得昨天半夜突然從牀上坐起來,還出了一身的汗?’她想了想,說:‘沒有,你別逗我玩了,我每天睡得都很踏實!’我反覆問了幾遍,她一直說對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記得自己到了晚上就早早休息了。如果這還不算是精神分裂的話,那還有什麼解釋呢?”
“天昊,你畢竟不是醫生,所以還是不要下這種草率的結論了,說不定她是竭力想忘掉這件事,纔可以對你撒謊……我勸你你最好還是帶她去看看醫生吧,說不定只是心理方面有些障礙呢?”
“希望如此吧……”鄭天昊嘆了口氣,轉而說:“其實,我早就有想帶她看醫生的想法,只不過店裡每天都要營業,脫不開身,這才一直耽擱着。”
秦暮楚想了想,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有了!明天我替你看着洗衣店,你帶姍姍去醫院檢查一下不就成了?”
“那再好不過了!”鄭天昊的臉上這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呆了沒多久,秦暮楚便離開了,離開之前他刻意到前面和陶姍姍道別。陶姍姍同以前一樣,依然美麗大方,熱情似火,看不出絲毫的異樣,至少秦暮楚是這麼認爲的。
如果鄭天昊說的這些都是實情,那陶姍姍豈不是真的有精神分裂的嫌疑?如果陶姍姍真的精神分裂了,那我該如何去面對呢?不行,我得在荊州多呆幾天,直到確認陶姍姍沒有什麼大礙爲止……哪怕她最後真的是精神反面出現了問題,我也會義無反顧地和天昊一起照顧她的,畢竟自己是無法脫離干係的……如果……如果真的這麼做的話,那我辛辛苦苦奮鬥了幾年的音樂夢想豈不是就此終結了?
想來想去,秦暮楚頭疼起來,他認爲自己此時此刻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祈禱,祈禱上天不要再懲罰這個可憐的女孩子,祈禱陶姍姍能夠早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幾天後,鄭天昊連哄帶騙地拉着陶姍姍到醫院做了檢查,結果很快便出來了:陶姍姍沒有患上精神方面的疾病,只是有些心理障礙。當鄭天昊把結果告訴秦暮楚時,後者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姍姍總算沒有大礙……”
鄭天昊也覺得非常萬幸:“是啊,幸虧只是心理障礙而已,我已經聯繫了本市最好的心理醫師,從明天起每週爲其心理治療一次,直到姍姍完全康復爲止。”
“這種治療一定很貴吧?”秦暮楚關切地問道。